谷底剑气纵横,一地尸横遍野,周征和杨明皆已负伤,可依旧牢牢挡在丁盛雪与万玲儿身前。
另外三人还在缠斗,李循与萧牧惟渐渐打出了配合,步步紧逼下也不像一开始被动,反而隐隐有压制蓝袍人的姿态。
没曾想两人身手如此了得,赵无海心中惊诧万分,刚刚还不敢伤及两人性命,但是此时此刻他也顾不了那么多,当下用尽全力一掌拍开李循。
趁着后者踉跄倒地,他乘机两指夹住萧牧惟剑刃,右手又是一掌拍向他心口。
萧牧惟反应极快,可纵然已经侧身闪避,那股掌风依旧将他击退,此人功力深厚绝非常人。
随着赵无海欺身一掌欲了结萧牧惟性命,不远处的万玲儿手心一紧,突然抬起右手轻轻晃动,一股清脆的铃声瞬间响彻每个人耳中。
周围的飞鹰派弟子突然双目无神呆怔在原地,就连赵无海动作也慢了半拍,而就在这时,李循乘机从身后一剑刺来,剑刃瞬间穿过了他腹部。
萧牧惟强忍着紊乱的内息一掌拍在他心口,赵无海顿时吐出一口鲜血,却也让他忽略了铃声,袖中顿时射出九枚连环镖,以至于李循两人只能被迫闪开。
没想到这行人如此难缠,赵无海无心恋战,可就在他飞身逃离之时,一颗铁珠猛地击中他心下两寸,整个人顿时“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只见林苡抗着一个人出现,随着两人都丢在了一起,赵无海惊诧万分的望着身受重伤的灰衣人,又不敢置信的看了看林苡,显然怎么也不相信居然是她下的手。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他观察过,其中只有萧牧惟与李循最难缠,纵然这臭丫头隐藏了身手,也不可能抓住对方。
林苡上前点住他穴道,顺势摘下他脸上面巾,这是一张布满细纹褶子的面容,也不知余长珏从哪里找来的高手,难怪敢谋害丁齐山,这种人留着显然就是个祸害。
“掌门!”
其他飞鹰派弟子看到自家掌门被伤,顿时提着剑纷纷要冲上前。
林苡则是抬剑抵在赵无海脖间,目光灼灼的看向其他人,“想死就上前一步。”
“别……”赵无海连忙喊了起来,面上全是焦急。
此时此刻他已经后悔了,他不该让飞鹰派掺和进来,以至于差点毁了飞鹰派最后的根基。
听到掌门的话,众人只能停在原地,随后就被周征一一点穴,他们只能死死的瞪着一行人,显然没想到竟然连掌门也不是这群人对手。
“他真是飞鹰派掌门?”周征满脸狐疑的打量着此人。
不就是小打小闹了下,飞鹰派就这么护短?居然连一派之主都出动了。
“今日算你们走运,有本事放开我,我们再次决一生死。”赵无海咬住了牙根。
林苡则是抬手将他打晕,此人身份待验证,但现在这里并不安全,就算要逼问也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万一还有埋伏就得不偿失了。
“这里不安全,你们都受了伤,还是赶紧先找个地方疗伤。”她扫过皆已负伤的几人。
萧牧惟也点了点头,只是目光晦涩的看了眼林苡,没想到对方身手如此了得,远不是自己可以比较。
只是为何飞鹰派要大动干戈埋伏他们,甚至连赵无海也出动了。
数年前他见过赵无海一面,想必不会有错。
“丁姑娘你没事吧?”周征仿佛想起什么。
丁盛雪好似已经不再像第一次被暗杀那么惊慌,此时只呼吸急促了点,但好在并没有什么大碍,摇了摇头后,就赶紧看向林苡,见后者没有受伤,她那颗心也终于落了下来。
一行人也没有耽搁,立马载上赵无海和灰衣人再次上路,好在后面并没有遇到什么埋伏,等到傍晚才找了个小溪边歇息。
飞鹰派的暗器功夫确实了得,每个人或多或少都受了伤,尤其是萧牧惟和李循,两人中了赵无海一掌,显然都受了内伤,此时也只是在强撑。
外伤易愈,内伤难疗,林苡只能替两人运功调息,免得伤了筋脉。
直到亥时,两人脸色才好转几分,李循也神色异样的望了眼自家师妹,他能感觉到师妹功力十分醇厚,远在自己之上,难怪师父让师妹去夺得这武林盟主之位。
“李大哥你受伤了,我给你包扎一下吧。”万玲儿拿着一个小盒子走了过去。
可不等她靠近李循,一柄长剑忽然横在她脖间,萧牧惟目光灼灼的盯着她那张楚楚动人的面容,“你究竟是谁?你手上的铃铛是怎么回事?”
他并非傻子,赵无海今日突然动作呆滞,显然是受到了那道铃声影响,可是他们却并未受到波及,这一点恐怕只能问问当事人了。
然而万玲儿只是扭过头,没好气的瞪着他,“喂,你有没有良心,今天要不是我,你早就死了,早知道我就不救你了。”
就该让这个白眼狼被打死才对!
闻言,萧牧惟眼神稍显松动,终究还是放下了那把剑。
倒是周征和杨明面面相觑,关于这一点他们早就想问了,今日那群飞鹰派弟子听到铃声就突然跟失了魂一样,可为什么他们也听见了,却没有任何事?
“行吧,我也不瞒你们了。”
万玲儿撇撇嘴,然后围着火堆席地而坐,“我的确不是什么来此投奔亲戚的徐州人士,我父亲也没有死,我只不过是前几日救了一个卖身葬父的姑娘,于是觉得好玩,所以才想逗一逗你们而已。”
闻言,众人都是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她的话。
“我可不是什么武林人士,你们也无需用这种眼神看我,我的家乡在十万深山里,白洞族你们可有听说过?”
她抬手晃了晃腕间铜铃,满眼狡黠,“这个是用特殊的陨铁所制,里头有我们白洞族的本命蛊,它与陨铁发出的声音可以令人心神恍惚,任何人都不例外。”
“那为什么我们也听见了,却没有事?”周征立马发出质问。
万玲儿斜了他眼,“这是我的秘密,若是我告诉你了,那岂不是将我的命门告诉你了,你会这么傻吗?”
“你……”周征一噎,一时半会也找不出反驳之词。
可纵然如此,他还是觉得对方十分可疑,什么白洞族他可从来没有听说过,世间哪里有这么古怪的铃铛。
“白洞族居于瑜洲十万深山中,寻常极少与外界打交道,族中世代以炼制蛊虫猎捕野兽,常人更是防不胜防。”李循目光灼灼盯着对方。
闻言,周征不由脸色一变,立马往杨明身后靠了靠,看万玲儿的眼神也透着忌惮,他不怕真刀真枪,就怕这些看不到的东西。
林苡没有说话,昨夜她让周征去沿途查看了下,的确发现了有些许粉末,只不过与对方在破庙里撒的不同,路上撒的是引虫粉,破庙里撒的是驱虫粉。
只是对方既然要谋害她们,为何最后又改变了主意,难道真的只是为了逗一逗她们?
“我是逃出来的,所以难免对外界好奇了些,如果我真要害你们,今日何必出手暴露自己?”万玲儿说着一边诚恳的看向林苡。
李循缓缓低下头,如果今日不是对方及时扰乱赵无海神智,他与萧牧惟不死也必会重伤,这一点的确不可否认。
只是他不知道,这个飞鹰派究竟是受人指使,还是单纯为了前几日的弟子来讨回公道,为何就连赵无海一个门主居然也出动了,如果今日师妹不在,他和萧牧惟的确难保丁盛雪平安。
“万姑娘言之有理。”林苡淡淡一笑。
不管如何,观察观察总没有错。
“还是林姑娘深明大义。”万玲儿面上一喜,紧接着就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盒子。
“我这里有可以治疗外伤的蛊虫,只需让它在伤口上爬过去,你们的伤口就可以结痂了,我给李大哥试试。”她立马凑近李循。
后者愣了愣,一手捂着衣领还有些尴尬,倒不是怕对方下毒,主要是男女授受不亲。
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万玲儿顿时拍了拍他胳膊,“你们江湖儿女不是不拘小节吗?这有什么的,我又不是没见过。”
见此,李循终究还是解开了外袍,露出狰狰血痕的腹部,飞镖已经被取了出来,只是剩下了一条长长的口子,倒是丁盛雪不由自主扭过了头。
万玲儿则一点也不避讳的将一条白色小虫子放上去,火光映射下,随着白色虫子缓慢爬过,原本狰狞的血痕竟已结上了粉痂。
周征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仿佛从未见过如此神奇的虫子。
不过他对这些东西瘆得慌,宁愿自己包扎手腕,也不愿意被那肉嘟嘟的虫子爬来爬去。
“好啦!”
随着伤口愈合,万玲儿立马把虫子放回盒子。
李循第一时间穿上衣服,面露感激,“谢谢。”
“没关系。”万玲儿又漫不经心的看了眼萧牧惟,“本姑娘大人不记小人过,你把衣服脱了吧。”
后者正欲拒绝,可又觉得自己何须和一个小姑娘置气,当下也是解开一边外袍,露出一条狰狞的血痕。
赵无海的暗器功夫的确名不虚传,只是不知对方究竟是冲自己来的,还是冲李循一行人而来。
万玲儿慢悠悠的把虫子放上去,望着男子结实的臂膀不由眼神飘忽不定,脑海中也突然浮现今日对方将自己护在身后的画面。
“它怎么咬人?”萧牧惟忽然眉头一皱。
万玲儿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谁让你作昨夜要杀我,咬你一口怎么了?”
“……”
萧牧惟闭上嘴不再说话,此事的确是他莽撞了,行走江湖多年他也从未见过白洞族人,只是听师父偶尔提起过几句,仿佛她们寻常都不可外出,难怪她需要逃出来。
等到他伤口愈合,万玲儿也立马收回虫子,然后就紧挨着林苡坐下,“它马上就要生孩子了,等它以后繁衍,我就送林姐姐一条,这样以后就不怕受伤留疤了,女子就应该漂漂亮亮的才对。”
“那个……它生的多吗?要不然也给我一条?”杨明忽然凑过脑袋问道。
“不多,最多一次生两条,如果它生了两条,我就再给丁姑娘一条。”她笑眯眯道。
自觉没趣的杨明立马重新咬着馒头,只有丁盛雪低笑一声。
野外寂静无声,唯余涓涓溪水流淌而过。
确认四周不会有埋伏,林苡则起身来到麻袋前,将那两个人都放了出来,她先解开了赵无海穴道,后者中了李循一剑,此时已经流了不少血,面色也格外惨白,但还是冷笑出声,“这次是赵某大意,不曾想如今江湖中人才辈出,倒是我小看了你们。”
林苡冷眼一瞥,“谁派你来杀丁姑娘的?”
自己堂堂飞鹰派门主,居然被几个毛头小子生擒,赵无海闭上眼一个字也不吭,面上全是恼恨与自嘲。
“我这里有可以让人说话的蛊虫,他如果不肯说,那么蛊虫就会一点一点咬穿他的五脏六腑。”万玲儿环着手看向地上的老头。
闻言,赵无海立马怒视着女子,随即又看向林苡一行人,“没想到青山派一世英名,结果门下弟子却尽做这种腌臜之事。”
林苡眉梢微动,“倒是比不上堂堂飞鹰派掌门偷袭暗杀几个晚辈更腌臜无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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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蛊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