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言溪松懈,顾容卿毫不客气地推开她,遂地急忙起身,冷着脸问林鸿:“她怎么进来的?”
“回丞相,属下赶来时,守卫皆被人下了药,昏迷不醒。”
闻言,顾容卿脸色又阴沉几分,望向正偷偷往后挪的言溪,眼眸中渗出一丝阴蛰:“拿来。”
看他伸出手,言溪还想再挣扎一番,便厚着脸皮就要将手搭在顾容卿手心,几分撒娇地喊了句“大人”。
话音刚落,“啪”地一声响在屋子里炸开。
顾容卿毫无怜悯地甩开她的手。
“别想装傻,否则,即便你是皇上的人,本相照样能要了你的命。”
言溪知道,顾容卿绝对能干出那样的事。她捂着被拍红的手心,暗地里将这个死奸臣骂了个遍。
骂完了,痛快了,她还是得乖乖掏出怀里的东西扔过去。
言溪扔过去的是一个用手帕包起来的东西,顾容卿打开,却发现里面竟是两只鸡腿,顿时,身上散发出刺骨的寒意。
他厌恶地扔开鸡腿,冷声道:“来人,拖下去砍了!”
又来!
言溪吓得一激灵,急忙扒着床栏不放手。
“大人!您听我说,我身上真的只剩这个了!药刚才已经用完,真没有了!”
“您看!”担心顾容卿不相信,言溪索性起身,又原地蹦跶几下,“不信的话,大人您可以搜身!”
说完,她还要朝顾容卿那边走。
不知为何,顾容卿竟还有些避讳,见她贴过来,下意识地后退几步。
“站住!”顾容卿冷喝一声,“再过来本相现在就要了你的命。”
言溪听了果真立马停下。
“哦,那我不过去。大人,您就信我一次,我真没骗您。”
“哼,信你?”顾容卿打量言溪一番后,面露轻蔑,“怎么,有胆子闯本相的屋子,倒是没胆子承认自己的企图了?”
“企图?真说起来,我倒确实有一个企图。”
顾容卿微微眯起眼睛,望过去,只见言溪撇撇嘴,两手一摊。
“我想跟大人洞房啊。”
“......”
说起来,以言溪方才的举止来看,确实不像有要伤害他的意思,倒是非礼人的意味十足。顾容卿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接话,他又无意撇到林鸿那张凶狠的脸,如今竟赫然夹着几分扭曲的笑意。
顿时心里一阵烦躁。
顾容卿厌恶地转身:“拉下去,拉下去。”
这话一出,言溪就不淡定了。
在林鸿走过来之前,她飞快冲过去,一把抱住顾容卿的大腿,仰着脑袋,泪眼朦胧道:“大人,我错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乱闯您的房间,您就饶了我这次吧。”
她抱得极紧,顾容卿使了老大劲,甚至将言溪连带着拖了几步,都还没能从她手中脱身。
这女人不仅不知羞耻,怎么还跟块狗皮膏药似的?
“啧,你眼瞎了?还不快过来把她拉走!”
无奈之下,顾容卿只好对着林鸿乱发一通火。
林鸿这才猛然回神,急忙上前帮着将人扯开。
林鸿可是个身材魁梧的壮汉,言溪哪里敌得过,最后还是像拎小鸡一样被人拎起来。
“丞相,这,要砍了吗?”林鸿问。
听了,言溪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这人怎么回事,说的这么轻松,是把砍人当作砍西瓜?
顾容卿扫了眼言溪,见她耸拉着脑袋,俨然一副自暴自弃的鬼样子,莫名地心里一阵愉悦。
于是,难得发了次善心。
“罢了,把她关起来,饿一阵子再说。”
顾容卿竟然放她一马?
这个杀人不眨眼的死奸臣竟然饶了她?
天哪!她不愧是资深游戏玩家,果然现在就要开始逆袭了吗!
在被重新扔回院子时,言溪顾自朝天感叹了一番。至少在第一天,她还是对自己即将要逆袭的事深信不疑。
直到饿到第三天,她才明白,逆袭什么的不过皆是浮云,有吃的才是王道!
肚子还在咕噜咕噜地叫个不停,言溪面朝屋顶盯了一阵,又摆着脑袋扫了眼空荡荡的房间。
蓦然,脑海里闪出几个大字:她穷的只剩房子了。
“不行!饿死太难受了。”
言溪摸着肚子,猛然从床上坐起。
不知是不是考虑到玩家的精神和心理,游戏设计者加了个特殊设定,那就是玩家经历生死时是不会感受到痛苦的。但是同时,为了追求真实性,玩家简单摔一跤都会感觉到痛。
所以,即便言溪经历过死亡,但其实她并未有多大感觉。唯有现在亲身体验的饥饿,才真正让她刻苦铭心。
想到这儿,言溪哪里坐得住。她重新来到围墙下,缓慢往上爬着。待终于爬上顶端,她一拉绳子,才发现绳子已经只剩半截了。
“死奸臣,做事真绝!”
言溪趴在围墙上,正衡量是饿死的快,还是摔死的快,这时,一把长刀刷地戳上来。
幸好她还剩一丝气力,及时抓紧围墙,才没有被吓得摔下去。
围墙另一边传来守卫的警告声:“丞相有交代,夫人不得离开此地半步。”
得嘞,这下连摔死的机会都没有了。
言溪在围墙上安静坐了半晌,然后像个小老太太一样,慢慢爬了下去。约莫一刻钟后,她才重新出现在围墙上。
将纸条扔了下去。
“帮我交给丞相。”
围墙外没有回应,良久,纸条又被扔了回来。
“丞相有交代,夫人的话信不得。”
“......”
言溪好不容易才憋住火气,捡起纸条再次扔下去:“信不信由你,但是耽误了丞相的事,你们都要给我陪葬。”
这一次,纸条再没有被扔回来。过了会儿,言溪就听见了有人离去的脚步声。
她这才松口气。
*
风莱殿内,李政正忙着批阅奏折。
这堆奏折里,有大半都是在控诉顾容卿的罪行。可是那有怎么样呢?这些人就嘴上说说,又拿不出真凭实据,他就算再怎么想除掉顾容卿,也不能单凭区区奏折就定顾容卿的罪吧。
正烦躁时,小容子步伐匆匆走进殿内。
“皇上,大将军正在殿外候着。”
听罢,李政立即丢下笔:“快,叫他进来。”
司马佑刚走进殿内,便见李政欢喜着亲自迎上来。
“臣参见皇上。”
“将军快请起。”李政笑着将他扶起,随后一番感叹道,“时隔五年不见,将军果真变得更加威武了。”
司马佑淡淡一笑:“皇上过奖。久未见面,皇上也变了不少。”
“哦?那你倒是说说,朕如何变了?”
“臣戍守边关这些年,数次听到百姓赞叹皇上勤政爱民。皇上的变化,乃是风莱国的一大幸事。”
虽然司马佑这般吹捧一番,但心里却对李政的亲切才真真是惊讶不已。
犹记得他离开时,李政才刚登基不久,虽尚且稚嫩,但小脸上确是非常人所能及的倨傲。如今,一别五年,再见时李政的傲色已经消减大半,对他也是过于亲切。
当然,这其中缘由自然是出在顾容卿身上。
顾容卿是当朝一大势力,直接威胁到皇帝的地位,而他,司马佑,刚好站在顾容卿的对立面。
“唉,朕再如何勤政爱民,也还是没办法除尽朝中那些脏秽。这也是朕为何召你回朝的原因。”
听罢,司马佑皱了皱眉:“皇上放心,有臣在,量他顾容卿也不敢随意造次。”
“朕自然是信将军的,只是这顾容卿势力庞大,做事又缜密,实在是不好对付。”李政摇摇头,片刻后,突地又变得喜笑颜开,随后又命人搬来神石,指着神石道,“幸好,朕有先帝护佑!”
他将祭天那日的事一一告知司马佑,神色中多有几分得意。
“皇上,这女子真有这么大本事?”
“诶,先帝的旨意怎会有错。况且,反正人已经嫁过去,我们只管看着便好。”
听罢,司马佑不再说话。
行军多年,即便生死一线之际,他从来都是靠自己活下去,天意不过是在自欺欺人罢了。当然,这话他自然是不能说出口的。
这边,李政二人还在叙旧,那边,已经有人将消息快马加鞭送至丞相府。
顾容卿展开纸条瞧了眼,面上不禁露出一丝惊讶。
“司马佑回宫的消息,还有谁知?”
“回丞相,昨夜皇上才派人紧急送去圣旨,应是没什么人知道。”
思量片刻后,顾容卿将纸条攥在手心,起身往外走。
他要去的正是丞相府内最偏僻的院子-合景院。
圈着铁链的门锁被人打开时,还发出了一阵叮当声。言溪能猜到是谁来人是谁,只是她已经没力气去理会。
顾容卿走进屋子时,看到的便是言溪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
“起来,本相有事要问你。”
“大人,我快饿死了,能不能先吃饭再说?”
“不行!”顾容卿寻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下,两根手指轻敲桌面,“本相可没有什么耐心。”
言溪叹口气,也只得乖乖爬起,坐到他跟前。
“大人为纸条而来?”
顾容卿不说话,只是盯着她。
“既是如此,那想必纸条上的事已经发生。我也不跟您卖关子了。”言溪摆正坐姿,冲他咧嘴一笑,“大人,不瞒您说,其实我是先知。”
见他不说话,言溪继续解释:“就是能预知未来的人。”
终于,顾容卿冷冷出声:“没饿够?”
言溪咽了咽口水,却是面色不改。
“大人,见了那张纸条您还不相信我吗?我真能预知未来。”
“哦?”顾容卿挑挑眉,轻蔑一笑,“那你倒是说说,你还预知到什么了?”
“嗯,其实我还预知到,将来我和大人会生两个娃,一个男娃,一个女娃......咦,大人,您去哪儿啊,我还没说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