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查错别字 第6章 两个直男生小孩6

120年后

浙江，金华市，义乌市

……

金华医院在一个荒野冷清的地方，平时根本没有什么人会来此地走动，只有到了清明时节过节前夕，人的脚步才会踏足这块土地。

金华医院旁边有许多中式传统建筑。

林小强刚来，也不知道它们是什么建筑风格，只知道那是一个个小房子，有的是圆顶，有的是尖顶，各式各样的建筑都有。

对了，还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在它们的大理石纪念碑上会贴设计师的照片，而多数参观者还会在照片底下留一个白色的圈圈状大花篮和水果——嗯，这也许就是中国人对园林艺术的尊敬，对传统文化的弘扬吧。

沈选如果可以听到这个人的内心吐槽，一定会告诉他一个残忍且无情的真相。

你们医院隔壁的那些建筑是中国传统文化的一种，但它们一般应该叫道教丧葬文化，或者粗俗点，叫坟堆子。

可……说起来很遗憾，林小强和沈选这对孤男寡男虽然目前正共处一室，但他们根本不认识。

他们还是两个名字都没交换就一起碰到灵异事件的倒霉蛋。

事情要从一小时前林小强被沈选这个文化人“夜袭”特殊对待病房开始说起。

别看眼前这位小林年纪轻轻的，他的眼袋重到有点像林正英电影里出现的清朝僵尸，或者说，他一看就像一个还不起房贷车贷的小社畜。

像医院别的精神病们总会因病对人鬼哭狼嚎，疯疯癫癫讲话，林小强却活得怂到家。

林小强也不是不想发癫，他是怕给人添麻烦。

“小强，学校可不是家里，不能给老师添麻烦。”——这是父母二十年前的教导。

“小强，公司可不是家里，你不能给同事们添麻烦。”——这是老板上个礼拜的批评。

“林先生，精神病院可不是家里，你不能给病友们添麻烦。”——这是大夫昨天早上的医嘱。

在人间，他这么不会投胎的人注定就是一个配角，真要是发病砸坏了病房的东西，林小强也赔不起的。

但是林小强打小就想象力丰富，爱幻想，他喜欢看《聊斋》，《子不语》，《酉阳杂俎》等。对他来说，古人做梦会梦到灵魂出窍，最后到地府游玩的志怪传说是有科学根据的。

可他万万没想到，金华医院这个地方会真闹鬼，要知道现在大门上的道教封条都是政府部门请来的道士在多年前留下的。

但这个多年，其实是说100年前，就连政府也是说的民国政府！！！

那可是19……1940年前的老黄历了啊！不是说建国后已经不准闹鬼了吗？医院的看门大爷为此也懒得撕下来，当然除了这位大爷，医生护士们就会勤快一点，主治医师是一个热情周到的男性医务工作者，所以他每晚会让护士锁死探视病人的唯一一个入口。

林小强曾经听到过他们在锁门加班之前的对话。

护士小姐姐说：“大夫，我要辞职，我不想干了，我和你说，昨天晚上……在这个位置上，我碰到了一个不干净的东西，他的个子和医院外墙一样高，脚穿胶鞋，手拿电锯，这个怪物和几十年前的朱家村杀人魔穿得一模一样！可他被关进来切除前额叶治疗，又被公安枪毙已经四五十年了！天灵灵地灵灵啊！求他放过我，我不想也变成一起分尸案，更不想被恶鬼缠身！”

医生说：“哦，说了这么多，你是不是最近有什么心事？”

护士沉默，接着一秒破功：“医生你不愧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对，我刚刚在胡扯，其实我只是想这周六请假一天。”

精神病医院虽然是很多幻想症病人的收容所，但是医护人员的心理状态首先应该是健康的，林小强的心到此放平了，他觉得自己住在这里治疗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医生也开始正式制定治疗方案。

林小强曾经详细地告诉过医生，在他被关精神病医院之前，每天晚上都会莫名其妙发作一次幻听。他会被如影随形的噩梦惊醒，每一次睁眼都是因为一个阴气笑声，那个声音漂移回荡在他身边，有时候伴随着一个雾气腾腾的黑影站在房门口拎着滴血头颅，他们会对视彼此长达一夜，相互的距离还会从远处不断缩短。

这个梦魇持续多久，林小强就和上班的公司请了几天假。他说自己好像疯了，目测是被996害的。

然而现实中没有人信林小强口中的实话，父母还把他送到这里，并帮助林小强最终确诊为精神分裂症，括号，伴有强烈的青少年叛逆期复发反弹症状。

所以他对梦见任何东西跑到床边站着都不会觉得意外。

毕竟林小强神经病所谓能看见的东西永远不会是真实存在的。

除了今晚。

是怎样的一种不可名状的力量会让两个陌生人相聚一堂共历此劫的呢？

因为当林小强又一次从脑子被切除前额叶的噩梦吓醒的时候，亲眼看到了沈选的脸。

当时的情况说来也真是奇怪，天色还没天黑，平常日常巡诊的医生和护士都一股脑消失了，林小强醒来的时候，他都完全没有发现自己还被捆在电椅上没松绑。

……

又……他就在想，自己是不是又做梦了？

“咳咳……谁把我的病房灯关了……”

说话间，他的手碰到了一个树叶。

诶？他的床上怎么似乎掉了一片外边飞进来的榆钱叶子？这种植物的叶子挺阴邪，莫名像给尸体和棺材撒的黄色纸钱。

“……嗯……护士，护士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半梦半醒间，林小强干燥脱皮的嘴唇继续抿了抿，他被束缚带捆起来的身体行动力很差，因为生病的大脑持续受到电击引发的疼痛和昏迷，他只能缓慢地接受视觉从模糊转至清晰，又顺着……狭小的病房洗手台，挂病号服的金属架子，隔出旁边病床的白色隔帘一路看到了床头的瘦长黑影。

沈选问他：“你醒了？”

说着，那个黑发黑瞳，浑身散发非人感的身体在被放大的瞬间又靠了过来。

“？——好汉饶命，不要！”

林小强身体条件反射地拔掉针管，差点还把一旁的点滴架撞倒在地，他被午夜来客吓得彻底醒了过来，那个人的胳膊也顺势伸出来拉住了他一把。

“嘘。”

那时候已经是晚上12点05，楼上各病区的间隔门都关上了。

被林小强死死抱着不放的沈选面无表情地与自己的调查对象对视。

然后……林小强在反手抱回去的动作中被对方缓缓放平，歪靠在病房软枕头上的他依稀了看到了沈选向下凑近过来的脸。

微分碎盖配黑色半框眼镜，把手指放唇上靠着的青年穿灰白色兜帽衫，皮肤白皙，戴着的新款降噪耳机给人一种有钱二代逛街的松弛感。

“你可不可以先放开我，别抱那么紧？”

说完，沈选捻走了那片榆钱叶子，手里还有一张他借用前台护士小姐姐的塑料凳子。

林小强回神，看了看眼前的人，脸红心跳地道，“哦……哦。”

他喔这一声，用了全身的力气，沈选从爬下窗户到开口说话却只用了不到五秒，且态度非常云淡风轻，看起来就金钱与外在并存，是一个完全不会把林小强这种灰小子放在眼里的白马王子殿下。

但这里可是金华医院啊，林小强弱小地看了一眼身上的捆带，沈选在他眼中恢复成了不明所以的人。

然后林小强这种神经病看了一眼，又多看了两眼，盯着沈选脸的他开始擅自加戏：“你先走开点说清楚来意！不然我要叫医生了啊！万一，万一你非礼我怎么办！我只是一个命苦的社畜！一个纯血的牛马！或者你尽管开个价，我的银行卡剩下多少社保都退掉给你，但请不要劫色，我……我还是处男，嘤嘤！”

他倒豆子一样的话就是精神病患者该说的，沈选本来正在检查林小强手臂的输液情况，他不由得失去耐心地打断一下：“你长的不好看。”

言下之意是他喜欢好看的。

林小强：“……”

沈选看上去没产生损伤林小强自尊心的抱歉，继续招呼都不打地检查精神病人房间里面的所有物品。沈选也不怕臭，他把抽水马桶都找了一个遍。把林小强这种穷比都看愣了。

要知道，26岁的他本来就是一个天天当牛马，给领导擦厕所的销售，目前能住在一间病房里面提前享受退休的日子，也不必担心是因为他被开了，他老板早就说了，员工只要请假超过三天就得被辞退了。

林小强觉得很不合理，他想申请一下劳动仲裁，但想到他自己身上的一些特殊情况，事情无果而终。

这个事让林小强原本就不咋样的精神状态直接雪上加霜。他本来就是比较内向的人，莫名其妙被开后，失去生活来源的他只能看着挂在墙上的收费闭路电视，夹着生理食盐水袋的金属点滴架，然后一夜不睡地数着LED心跳监视器的数字。

还有，注视那轮金华病院窗外的红色恐怖大月亮。

“我是不是在做梦？你怎么爬过电网的？这里不是不接受探视吗？”林小强继续看着沈选，重新盯着红月在喃喃自语。

一次次，当他每次想找黑心老板问问能不能把最后半个月的工资给发了时，红月里面总有一个声音会开始召唤他。

【“你跑不掉的。”】

扭曲的笑声回荡在整个医院，那种凌驾众生头顶的目光落在他午夜走廊上的逃跑脚步声中，偶尔它还会轻声呢喃，阴柔绵软的声音里是一种不容抗拒的诱惑，那个东西的眼神总是透露出一丝**。

【“来吧，让我看看你的本事，你逃不掉的。”】

金华精神医院的医生可能都不知道病人林小强有这个秘密，比起这个，医生更愿意相信他们单位是卖火腿的。

可是沈选信。

然后这个年轻人就在调查灵异事件的时候问起了一个事情，他俩的目光对到一起，气氛有种莫名其妙和荒诞不经，林小强搞不懂他们到底谁有病，不由得再度欣赏帅锅的脸。

沈选：“你最近有没有见过一张长得很好看的古画？”

他的半张脸都是匿在光影里的，却能让人感觉语气无端加重了，沈选对这幅画很在意，有非常想再找到它的意愿。

林小强：？

但怎么又是找好看的！这个社会真的很现实，很颜控！

可你问我我问谁？什么叫……一张长得很好看的古画？沈选不会是隔壁床刚搬来的精神病病人吧？因为他不止是来历不明还说话好抽象啊！正常人说一张墙上的古画，应该会说那张画上有花草虫鱼，鸟兽人物……而非一上来问他有没有见过那个好看的画吧？

“可是我真的看见过一张画……诶？”林小强呆呆地抬起了头。

“告诉我，你第一次看到东西出现的时候，画里面有什么？”

当沈选把他此行的目的讲了出来，整个世界一下子就古怪地黑了下来。

脸色像白色蜡像的林小强吓得不轻，色泽惨淡的嘴皮子一哆嗦，手舞足蹈地指着墙壁，可那里只装了一个平平无奇的白色开关插座面板。

林小强穿着蓝白色病号服的身体不停地左右颤抖，神色癫狂地开始诬陷人家插座孔。

“对！我看到了……我真的看到了一个青面獠牙的夜叉！你有没有看过西游记，我说的东西就是那种西游记里形容的夜叉王，它浑身喷火，胡子通红，巨大的脚掌总会追着我，还让我看看它手里面的那个头……啊！！我好害怕！我控制不了自己梦到它！神仙菩萨南无袈裟理科佛——救救我！——”

在他被沈选注视着眼睛的时候，这个神经质青年翘着一根呆毛的脑瓜一点没有发现，在他双手合十祷告的掌心浮现出了两个红色的地狱恶魔降生咒，它们很古怪也少见，是排除佛教和道教以外的另一种神秘宗教信仰，样子让人想到可怖的地底魔物，地狱的众生相和被夜叉鬼烹出油脂的凡人。

果然是中国地狱来的老祖先，不是洋人东西。

沈选在林小强的身上看到了脏东西。单手按住林小强的肩膀，沈选左手无名指抬了起来，看样子要驱魔。林小强的目光也接触到了沈选的颈部，他看到帅哥动作激烈的领口好像开的太大。

林小强:……好、好东西。

什么叫迷弟呢，大概就像鬼迷心窍了的林小强，虽害怕，却着迷于沈选不存在的男狐狸精磁场。

把衣服连忙拉起来的沈选看出来了男孩子出门也要当心，他退后半步观察了林小强几眼说，

“请你自重，你不是对我着迷，是在崇拜我身体里的那种东西，它，它们都没有出现的规定频率，像那种半夜做梦看到的床边影子和声音。”

“我还想找一张画，但不是你说的画，你说的画听起来很不好看，而且夜叉是水鬼的一种，古代画师除了驱魔镇妖不会画这类鬼怪，这种寓意很差的中国水墨画像挂在你的墙上是会召来厉鬼。”

林小强边擦拭口水边害怕地回忆，“不会吧，哥，我看见它的时候都已经积灰了，一张……一动不动的画中夜叉不至于吃了我吧。”

林小强说到一半，他又一愣，反问沈选，“我的墙？我看到的墙不是我家和医院的墙吗？”

沈选摇了摇头，“不，你的墙在身体里，你想一想第一次夜叉缠身的画面。”

他从雷电交加的黑夜里施法拔出来了一把宝剑，银光洗涤污浊尘世的道家剑刃出鞘，八枚铜钱错落有致地排列在剑上，下一秒，沈选用雷祖剑划开了林小强的人体心脏，他看到了一个长在心脏这个正中要害处的“心墙”：“让一让，我想走入你的墙体附近看看，你肺活量惊人的肺部结节先顶出来了。”

“好的，你进来看吧，但我也动不了。”病床上的人发出惨兮兮的哭泣。

沈选没啥同情心，他直接就进去了。

林小强懵了？人呢！他连忙看胸口闷闷的地方，一时间无法想象一个人钻进了他的身体……

更离谱的是，林小强亲耳听到了整个医院在离奇停电的时候传来了那种诡异的阴笑和夜叉巡夜的脚步，有人在他的病房外走路！

这里可是夜间管理松散型的公益精神病院，他们看来真的撞到脏东西了。

沈选觉得既然如此，他们两个人不如先突破病房门往外跑，最好要找到其他人，但是医生护士留下的夜间联系方式仅有一个大红色告示牌。

前几天林小强曾听病友们说，上面写着《本院夜间禁止探视规则》和主治医师的电话号码。

林小强才住进来，并不会对这种存在感太低了的警示牌产生什么印象……

林小强都快后悔死了，跟沈选不断地解释：“啊这！我发誓不是我在说话，你快听听门口是不是夜叉，实在不行我们就从厕所窗户爬下去吧，动作要快……”

沈选：“嘘。”

林小强闭嘴，他很好奇现在自己的体内是怎么了吗？但沈选淡漠孤傲不失优雅的声音还挺好听！

沈选继续说：“我怀疑这个精神病院有一种附着在纸上的恶灵准备缠住活人的身，这个厉鬼的道行很高，能千变万化，他百年来混在人间就是为了寻找替身投胎，我们要么就是等着被抓到再死，要么就是……”

说时迟那时快，暴雨，雷电，林小强以及红月里的念咒声音，开始相遇。

它们被无名的超自然力量融合在一起。

林小强犹如动物一样用牙齿“啮合”起来。

他的眼眶一下子变得全黑，像戴上了大直径的黑色美瞳片，两个眼球就像惊悚片的丧尸。

沈选也终于从体内感受到了一种不可名状的力量在往外作用于整个精神病院。

在林小强的心墙是有张画，画里有一座九层佛教宝塔。

宝塔是尖顶，八角，每个角都挂着一枚红色吊坠风铃，它的墙体绘满了符篆，从高度判断不出顶部是什么神话生物的雕塑，但整个塔不开任何窗户。

他还看到在林小强出逃走了一只魔物的心墙宝塔画像面前，一张周易八卦中的下卦“雷”被撕毁了道教封印。

魔物夜叉从何处跑出来不用再猜，林小强身后的淡色墙壁开始伸出灰雾状的物体，而在医疗机器装置的插口旁边，荧光灯照射到了一个节日数字，墙上的当天日历写着——“寒衣”。

中国传统有三大祭鬼节日，分别是清明节、中元节和今天这个寒衣节，寒衣节又称冥阴节，是冥府阴司放出畜生道和恶鬼道亡魂的日子，在宋元时期，每逢此节，民间百姓也会定制祭祀先祖的纸衣，这便是俗话所说的，十月一，送寒衣。送衣时，人还要将写上死者名字的明器焚化给仙人和孤魂野鬼，沈选看看空着双手的自己，打心眼里还是没底。

除了剑……他的祖传明器一个也没带。

但是如果爷爷笔记上说过的那个东西……自从民国后一直潜藏在金华医院内部，这场面可能沈选一个人压根兜不住。

偏偏医院走廊还在持续传来地狱恶鬼的嘶吼，久久的，现实那边即将要嗝屁的林小强终于听到心墙传来的一道声音。

“我们马上从这里逃走，但我必须先找到一张空白纸来拘押夜叉魔物的魂魄，”沈选找回刚才失了智的声音，语出惊人地说，“以白磷朱砂和铜钱串施加驱魔咒的纸张收鬼，这种吸引他上钩的纸在世上目前只有一个人能造，另外忘了自我介绍，我叫沈选，祖籍绍兴，现居上海，26岁未婚有车有房无不良嗜好，喜欢长得好看的，本人的职业正是一名造纸术后人，也叫……纸师。”

话音刚落，一道闪电降纬度攻击了房间的头顶，黑霾进一步淹没了他们的视野。

整个病栋里面竟然“啪”停电了。

也不知何种原因，林小强的全黑瞳变了回来，门外面的脚步声也不见了，虽然看上去是暂时的。

“啊啊！！这医院里面到底有没有鬼啊？或者我是不是又在做梦？”林小强也彻底搞清楚中邪的原因了，他盯着红月在喃喃自语，穿着蓝白色病号服的身体不停地左右颤抖，他的五官还逐渐苍白，表情焦虑，咬手指的动作很神经质。

“而且是不是有个人在拉仇恨说他在上海有车有房？”

“这不是重点，”沈选说，“重点是后边两个字，我是纸师。”

林小强破防了：“不！重点就是上海！上海可是一线城市，送个外卖都能月入几万！上海有虹桥机场，复旦大学，还有迪斯尼乐园！我还没去过呢呜呜……”

沈选本来想吐槽一下你这么大了还向往迪士尼傻不傻，想想决定不刺激他，随口说：“你帮我个忙尽快找到画，我可以带你去迪斯尼。”

林小强哭着说：“不用了谢谢，但是我真的没想到你们上海大学生原来想找工作也这么不好找吗！大环境对大学生能不能好一点啊我天哪！为什么你一个富二代还要半夜溜到精神病院干这种抽象的工作？你们公司给不给交应届生社保公积金？对了，纸师是指卫生纸公司的设计师吗？洁云？心相印？你一般怎么给甲方改你设计的卫生纸？会有甲方要你设计五彩斑斓的黑纸吗？纸师？”

“……”

忽然的，沈选就有点想打人，强忍了忍怒气值，他随后又垂眸盯着手机没电了的屏幕问。

“林小强，安静，我一定要在金华找到一张纸，这关乎到我要找的那张画卷，还有那个画中鬼。”

“哪个画中鬼……哦，那个好看的画？你，你怎么三句话都不离他啊……”

林小强的口气奇怪了起来，低下声音好奇地打听着，

“那画？是真好看？还是因为画中的人是他才觉得好看？”

沈选抬眼，沉默一下，林小强以为他根本不会回答，沈选却没有否认说，

“你终于说对了一句话。”

“有他，世上的所有纸才和我有感应，他是从我家逃走的祖传宝贝，一个由我太祖母传下来给我的画皮男鬼，也是跟我在一百年前就指腹为婚的鬼新娘。”

“噗——”林小强的大脑皮层传来了一股CPU烧糊的味道，憋不住说，“我说，这不可能吧！你家里人怎么跟一个小孩子成天乱说，人家万一根本不知道……”

沈选打断他：“没关系的。自从五岁那年开始，我就非他不娶了。再说我才是高攀不起他，我刚刚说他是鬼，才是假的。”

“……”林小强没接话。

沈选对他说：“你是金华市人，那你有没有拜过五猖大将军庙？他在抗战后期家喻户晓，是浙江道教承认立碑的最后一个陆地神仙，也是建国前的最后一个得地官亲自受封的五猖大将军，嗯，如今金华地官大将军殿上十万英灵，一半他杀，一半他度。我要娶的……不是人类，他是一个接人间香火食的“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