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鹅堡的会客厅中。
身穿蓝色制服的兰道尔子爵对任何人都摆出一副轻蔑的态度。也许在他心里,少年贵族的青春美貌胜过了一切。即使见到伊丽莎白伯爵小姐,他也只是例行公事的行了吻手礼,然后竟然肆无忌惮地盯着伊丽莎白的眼睛。
“伯爵小姐的眼眸是蓝色的,不愧是出身血统纯正的贵族,可惜伯爵就——”
在场的其他贵族都为子爵的傲慢无礼吃惊不已。
伊丽莎白只是展现出了优雅的微笑,她早已学会用扇子掩饰自己的情感。
“伊丽莎白小姐,能否带我游览一下天鹅堡的花园呢?我听维克多侯爵提起多时,他对那里可是赞不绝口。”
“等我弟弟回来后,我一定邀请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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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几天,子爵一直在结交朋友。他的相貌给他增添了很多优势。虽然他得罪了一些人,但是仍然有一些贵族愿意接近他。因为只要他愿意发挥魅力,还是很吸引人的。
他还嫌天鹅堡的房间不够好,花费重金买下了城中一处豪宅重新装修。当然,都是奥尔良公爵替他付的帐。
5月的一天,子爵大胆邀请了很多天鹅堡的客人去他的住处。
克劳斯也在其中,他对此深感意外。什么样的贵族会注意他这样一个流浪画家呢?带着一丝好奇,他接受了邀请。
晚宴上。
兰道尔子爵胡乱地拉了一通小提琴,仿佛刻意要折磨听众的耳朵。
在场的贵族有碍于凡尔赛宫的颜面,还是故作姿态地坐在那里,没有中途走开。
演奏完毕,兰道尔子爵向听众深鞠一躬,但是唇边却拉出一个残忍的嘲笑弧度。
这一细节并没有逃脱克劳斯的注意,他略微皱了皱眉头。
之后,子爵彬彬有礼地邀请客人去参观他卧室里的收藏。
随着侍从打开房门,所有的客人都开始惊叹——那些栩栩如生的雕塑,仿佛标本一样矗立在房间里。
子爵指着一个石头手臂说道,“这只手曾经为情人采摘玫瑰,曾经拿起一把宝剑,斩断敌人的头颅,可是现在,它只能作为我的房间里的一个装饰。”
接着,他指着房间里的装修说道,“我在这里还装了很多面镜子,这样我可以随时看到别人的小动作。”
“您就这么没有安全感?”有贵族嘲弄道。
这时子爵拾起一把镶有黄金的宝剑,使劲对着镜子砍过去。“刺客,看剑——”
他的举动充满了孩子气。但是克劳斯可以清楚地读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恶毒神色——
又有人问道,“听说您一夜换一个情人?”
“没有那么夸张,但是我确实有过好几个情人。她们的名字叫什么?克劳迪娅,娜佳,还是克里斯汀,我才不在乎呢?”子爵喝了一杯酒,继续说道,“我还把其中一个比喻成为甜美的水蜜桃,但是我最近很讨厌她,因为她一看到血就晕过去了。这样狩猎的时候带着她会非常不方便。还有一个姑娘,她总是在我耳边絮絮叨叨,我嫌她太吵,就把她赶了出去。”
“您这样风流,奥尔良公爵不会吃醋么?”有贵族调笑道。子爵和公爵的亲密关系,早已是凡尔赛宫公开的秘密。
“我的心永远忠于公爵,但是□□偶尔也要寻欢作乐,公爵也能够体谅这一点。我的身上流淌着贵族的血液,而那些女子不过是低贱的平民。我怎么可以让我的高贵血液和这样卑贱的人混杂在一起呢?”
真是狂妄自大,毫无收敛。克劳斯心里想道。
“听说子爵曾经送一个活人进了墓地,被当地居民引为怪谈。”有贵族提出了更加尖锐的问题。
“她不过是个平民,却出卖了我。即使是这样的大罪,我都没有休弃她。我仍然让她保有我的未婚妻的头衔,还让她葬入了家族墓地,让她成了贵族。这不是表达了我最深沉的爱意了么?我让人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地上路,还在为她送行的马车上摆满了红色蔷薇,多么美丽的死亡啊。”
听到这里,克劳斯更加觉得有些不舒服。原本他还以为自己是个魔鬼,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比魔鬼还要变态的贵族。
“子爵喜欢白天还是黑夜?” 又有人问道。
“和白天相比,我更喜欢黑夜。想象一下,黑夜下的一切事物都是那般神秘。你可以有很多预料不到的惊喜——”
说到这里,子爵神秘兮兮地一笑,目光却是看向克劳斯的。
克劳斯心中一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他能感觉的到,这个人不是巫师,也不是狼人,应该还没有能力探知到他的真实身份。但是,他必须有所防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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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鹅堡的花园里。
“小心地扣动扳机,” 克劳斯在向伊丽莎白示范如何使用火枪,但是他发现她明显心不在焉。“你在担心?”
“是的,我很担心兰道尔子爵的企图,还要顾忌奥尔良公爵。”
“对了,安吉尔小姐把信件藏在纱裙下,还是被我发现了。她只是个棋子,不如把她送到秘密牢房关一阵,毕竟她是个贵族。”克劳斯说道。
伊丽莎白叹了口气,“我没有想到,天使般的安吉尔也会堕入子爵的陷阱。”
“她显然不是唯一一个。不过,她的所作所为表明,她已经不适合做你的女伴了。”
伊丽莎白露出了几分疲倦的神色,“还有多少贵族牵扯到兰道尔子爵的计划中了?”
克劳斯迟疑了片刻,“就目前来看,城堡中的贵族占了一半,也许他们当中很多人只是跟风。这件事情要告诉伯爵么?”
“暂时不要,我不想要他分心。我只希望尽快把这件事解决。”
“子爵要么是个自大狂,要么就是个疯子,无论如何,都是一个危险的敌人。”
“你觉得他真的是个疯子么?如果他真是个疯子,还有精神来和我们纠缠么?”
“女人不需要变得坚强,只需要一个能够保护她的强大的男人就行了。”说着,克劳斯的瞳孔变得幽深。“你知道我并不是在开玩笑。”
“我明白。但是现在我还不想采用你的方式。”她看向他,“你在这里是画家先生,我希望你能一直维持这个身份。”
克劳斯看着她,心中有一种异样的冲动。他庄重地走上前,拾起她的右手轻轻吻了一下,“我一定会保护你的,伊丽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