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装自己是人鱼［星际］ 第7章 第 7 章

清晨的薄雾笼罩着白色山庄，海风掀起窗前的蓝色薄纱，海浪拍打着礁石，伴随海鸥的鸣叫声，互相交织，谱写出一首宁静舒缓的交响曲。

墨斯揉了揉胀痛的眉骨，他又看到了那条人鱼。

他的身体浸泡在海水里，显现出半透明的状态。

仿佛发现有人窥视，他远远地扫过来一眼，眼珠犹如沉在水里的绿宝石，寒凉又清澈。墨斯呼吸一滞，心湖就像被人丢了一颗石子，在水面上激起了一圈圈涟漪。

墨斯越来越在意，尤其最近，他迫切地想知道，这条经常出现在他幻想里的人鱼，究竟是谁。

人鱼遍布整个宇宙，而且长居在深海里，就算看清了他的脸，他终极一生也未必能找到对方。

这个事实让墨斯很暴躁，他冷冷地绷紧嘴角，浑身敛着沉沉的低气压。

门外的威伦特听到动静，小心翼翼喊道：“陛下。”

“进来。”

威伦特推门进来，全程低着头，“陛下，海族的瑟亚尼想邀您见面，说有要事相商。”

海族种类众多，除了人鱼、鲛人，还有鲨鱼族，和龙族，比如沧龙、海洋龙等。就连海族自己，也数不清海洋里到底有多少海族。

龙族体型巨大，略显凶狠狰狞，变成人形后，也长相丑陋，所以在众人眼里，龙族们一直很没有存在感。

凶残程度比不上人鱼就算了，就连外貌也比不上人鱼，甚至连陆地上那群恐龙都比不过，也难怪大家一提到龙族的时候，就会率先想到陆地上的恐龙族。

龙族和人鱼向来不和，双方积怨已久，要说原因，还得追溯到几亿年前。

那时候人鱼和龙族同为海上霸主，实力不相上下。

这样的日子没有持续太久，人鱼族统一了所有海域，还把龙族赶到了黑暗不见天日的大海沟。

从此两族这仇恨算是结下了。

而威伦特口中的“瑟亚尼”就是条沧龙。

在一群大脑简单、四肢发达的铁憨憨里面，他算得上是少见的、有脑子的海龙。

墨斯之前跟他有过几面之缘，过程都不太愉快。

他不用想就知道瑟亚尼约见他的原因。

他的从不掺合海族内部的事，此次也不例外。

墨斯手上随意拿了只触控笔转着，有几分不耐烦道：“不见。”

片刻之后，威伦特又说：“陛下，他现在就在海德里希，说等不到你他不会离开。”

说到这，威伦特欲言又止，“他还说……”

“他说什么了。”墨斯低头在面板上龙飞凤舞地签了个名。屏幕蓝光幽幽，勾勒出他凌厉冷峻的眉眼，从鼻梁、薄唇、到下颌线和喉结都染上了色彩。

威伦特深吸一口气，快速把话说完，“他说他知道您一个秘密，如果不想秘密被泄露出去的话，就来海德里希找他。”

签字的手一顿，墨斯丢下笔，抬头看向威伦特。他的神色疏淡，眼睛里平静无波，却透着让人从内心深处胆寒的气势。

瑟亚尼蠢归蠢，倒是很清楚怎样能激怒他。

他冷嗤一声，表情却看不出多少怒意，“准备一下，去海德里希。”

听到广播通知，海若睁了睁眼，一颗幽蓝色的天体映入眼帘。

一旁的冯伊凡介绍道：“那是帕尔曼的卫星，很漂亮吧。”

海若点头，唇角笑意浅浅，“嗯，确实漂亮。”

冯伊凡皱巴着脸，在那苦思冥想，“我记得这颗卫星还有个名字，叫什么来着。”

“小蓝星。”海若轻声开口。

冯伊凡猛地捶了下手心，恍然道：“对，就是叫小蓝星。”

他又说：“因为它表面布满了蓝曜石，远远看去就像是一颗幽蓝色的星球，本来是叫蓝星的，我们老家不是叫蓝星吗，后来大家就改口叫它小蓝星。”

补给舰缓缓降落在港口上。

一走下星舰，海若立即感觉到一阵清爽湿润的空气迎面扑来，放眼皆是碧海蓝天，海滩、小岛交织成一幅美不胜收的画面。

小人鱼满眼亮晶晶的，开心地晃起了鱼尾巴。人鱼天生向往大海，看见海洋就忍不住兴奋，连小人鱼也不例外。

帕尔曼在帝国境内，并且是人口兴旺的旅游城市，就意味着这里有很多兽人和半兽人。

从港口出来，人流量明显增多，

海若陷入沉思，隐约记得他好像在哪见过兽人，他沉睡的太长了，很多记忆都变得模糊不清。

一道黑影从天空掠过，像鹰隼一样俯冲直下。

记忆就如同破堤的洪水奔涌而来。

他想起来了。

有次他醒来，发现海边来了一群尖嘴利爪生物，身侧长有翅膀，模样怪异。

后来他才得知，这群生物叫“羽人”，是从陆地飞过来的。

海若还因好奇，观察过他们一段时间。

羽人飞翔时速度很快，如离弦之箭般贴着海面掠过，鸟喙往水里一啄，迅速衔起一条鱼，飞回岸边，落地时变回人形，腰围兽皮，几个羽人蹲踞在一堆柴火跟前，炙烤起鱼肉，嘴里叽里呱啦说着话。

听他们说，陆地那边还有很多像他们一样能自由切换兽形和人形的兽族。

如今想来，他们大概就是最原始的兽人。

几亿年过去了，他们的模样倒是没有太大变化。

而半兽人，是同时拥有人类和兽人血脉的混血种。半兽人身体会出现部分兽化，但却无法完整地变出兽形。

不管兽人或是半兽人，在外面，他们始终保持人形，穿着整齐，从外表上很难区分开。

在过去，以强者为尊的兽族里，弱小的半兽人、和一些温顺的草食系兽人容易受到歧视和欺负。

随着兽人帝国建立，弱小种族数量暴增，形成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为维持兽人与半兽人之间的平衡，帝国政府提倡兽人用人形社交。

人形，是所有种族的共同之处。

直到现今，在兽人帝国，保持人形社交成为约定俗成的规则，也是最基本的尊重，同时这也是兽人从野蛮时代向现代文明转变的重要象征。

几人入住了附近酒店，冯伊凡刷的卡，他定了个有露天游泳池的房间。

虽然海若表示他可以回海里，但冯伊凡坚决不同意，他理直气壮说：“是我邀请你们来的，当然要做好地主之谊，让你们感到宾至如归才行。”

冯伊凡眼睛一转，笑眯眯说：“我查了下，据说这家店的海鲜做的不错，你们没有尝过吧。”话说出口，才发现这句话有点可笑。海若是人鱼，在海里什么海鲜没有吃过，人类做的海鲜再好吃，也没有人海里的原汁原味。

海若对吃的没有太大追求，在人类世界行走那十几年，什么样的山珍海味他都吃过，也没有能让他念念不忘的。

倒是小人鱼一听见有吃的，就走不动道了，眼睛里流露出渴望，像个小馋猫一样，他抿了抿小嘴巴，软软说：“崽~吃。”

“要吃。”小家伙一旦执拗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海若眼皮轻轻一跳，拳头突然有点痒，想揍鱼了。

酒店建在海边，海水浅蓝清澈，一眼见底。

他们坐在靠窗位置，抬眼远眺，甚至能看见海里的人鱼。刚好这时有一条人鱼从水里跃起来，鱼尾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尾鳍跟着一簇小水花。

熠熠闪光的鳞片散发梦幻光芒，美得让人舍不得移开眼。

冯伊凡迫不及待点了一桌子海鲜盛宴，什么生鱼片、蒜蓉芝士焗烤龙虾、清蒸鲍鱼等等，有什点什么，光看名字就让小人鱼口水直流。

机器人陆续上菜。

小人鱼伸出粉嫩嫩的小舌头舔了舔烤龙虾，然后开心地眯起了眼睛，光是尝着味道都觉得好吃极了。

连冯伊凡也顾不上餐桌礼仪，狼吞虎咽起来。

毕竟他们只有在帕尔曼才能吃到新鲜的海鲜。

凡是有海的地方全归人鱼管，陆地不得干涉。想开船在海上私自捕捞海鲜，不行！

人鱼那暴脾气，二话不说，把你船砸了。

哪怕是帝国的陛下来了，想吃海鲜，也得经过人鱼的同意才行。

不过近几年，人鱼对陆地敌意没那么深了，也答应让人类/兽人在近海开养殖场。

这边就是其中一个养殖场。

海若握着刀叉，慢条斯理地享用着美食，直到差不多吃完，他开口道：“你知道有什么快速来钱的办法。”

冯伊凡愣了一下，半开玩笑的说：“快速来钱的办法当然有啊，全写在刑法上呢。”

海若沉眸思索，认真道：“好，我回头翻翻刑法。”

见海若一副信以为真的样子，冯伊凡笑容逐渐僵硬，“你该不是真的想吧？犯法是要坐牢的，而且帝国的刑法非常严苛，搞不好要掉脑袋的。”

海若弯了弯嘴角，“我也是开个玩笑。”

冯伊凡猛松了口气，“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真要去抢劫了。”

他摸摸下巴，若有所思道：“等等你让我想想，我想起来了，还真有，还不犯法的。”

海若偏头看来，“嗯？”

冯伊凡低下声音，神秘兮兮说：“你知道以前帕尔曼是做什么的吗？”

海若放下手上的刀叉，“做什么的？”

冯伊凡娓娓道来，“以前帝国还没有建立的时候，帕尔曼属于三不管地带，被称作是“犯罪的温床”，许多犯了事的罪犯都会选择逃到这里。”

他叹了口气，“久而久之，生活在这里的人鱼龙混杂，充斥着各种赌博、走私、杀人、抢劫等乱象，不过这里最出名的还是赌场，尽管混乱，却也吸引了很多贵族商人过来消遣，以及一些想一夜暴富的人。”

“自从那位皇帝建立帝国后，顺便把这个三不管地带也攻占下来，来了个大清洗。听说他原本想把这些赌场给取缔了，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仍保留了下来，不过赌场背后的老板换了人后，赌场管理更正规化了，直到现在也没听说过有黑吃黑的情况。”

临海别墅。

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就能看到蔚蓝色的海洋，海风阵阵吹来，吹得人昏昏欲睡。

“我的祖宗，后天就是演唱会了，你就不能安分一点吗？”经纪人蹲在岸边，嘴里不停念叨，唐僧念经似的，啰嗦个没完。

少年趴在岸边上，一头漂亮张扬的金发披在肩膀上，几缕发丝沾了水，湿哒哒黏在脸颊。他的下半身泡在海水里，在曜光的照射下，金色的鳞片熠熠生辉。

少年好看的眉眼挑起，不耐烦道：“我就回个家而已，你烦不烦啊。好不容易回帕尔曼一趟，还不让我回家了？你是当代杨白劳吗！”

经纪人欲哭无泪，我的小祖宗哟，你家可是这整片海，你这往海一跳，我想找人都找不到。

少年摆摆手，十分敷衍道：“安啦安啦，演唱会开始前我肯定会回来。”说完他往海里一沉，鱼尾一摆，迅速消失在视线中。

“迦尔！”经纪人急得在岸上跳脚，此时恨不得自己也是条人鱼，跟他一起跳下去，他扬声喊道，“你说的，一定要记得回来！”

凯雷德幽幽叹口气，谁能想到几年前穷困潦倒的他，因为签下迦尔，一跃而起成为了全星系最赫赫有名的经纪人。

三年前他投资失败，欠下几千万星币，已经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他握住口袋里仅剩的五百块星币，孤注一掷，走进对面的赌场。

然而幸运女神并没有降临到他身上，他把最后那五百星币也输了个精光。

他浑浑噩噩的从赌场出来，看着眼前蔚蓝色的大海，生起了轻生的念头，他站在岸边徘徊犹豫，始终不敢跳下去。

就在这时候他听到一道清澈的声音说：“你赖在这里不走，是想偷我的鱼吗？”

凯雷德扭头，看见礁石上坐着一个金发少年，他高高地挑着眉，一脸锐气与张扬。

凯雷德望着水里一条条肥肥白白的鱼，舔舔嘴唇，莫名有点馋，他问道：“这鱼都是你养的？”

少年抱着手臂，居高临下地看他，一脸不爽，“不是我养的，难道是你养的？”

“养的挺好的。”凯雷德干巴巴夸奖道。

见少年长得好看，他习惯性问了一句，“你有没有兴趣来渔乐圈发展。”

“娱乐圈是干什么的？”少年反问道。

凯雷德说：“就是唱唱歌、跳跳舞，拍个电视电影，有钱赚，还有一大堆人喜欢你。”

少年睁着澄澈的眼睛，好奇道：“娱乐圈好玩吗？”

凯雷德不禁有些后悔，娱乐圈是个大染缸，不管过去未来，始终没有变过。

忽然他不想看到这么干净的少年被娱乐圈污染了。

不想少年被他勾起了好奇心，说什么也要进娱乐圈玩。

等少年按下指纹、签完合同，凯雷德问他住哪里时，少年一脸理所当然，“我住海里啊。”

凯雷德猛地瞪大眼睛，说话都变得结结巴巴，“你、你、你是人鱼。”

“是啊，你不知道？人类能有我长得好看。”少年抬起下巴，自信张扬不可一世，又不会让人觉得反感。

他竟然签下了人鱼，史上第一个进娱乐圈的人鱼。

凯雷德发誓，他当时真的没认出来少年是人鱼，他听少年说他养鱼，就先入为主的认为他只是个渔民。

单纯觉得他长得怪好看的。

凯雷德有预感，他一定会红的，甚至会爆红全宇宙。

如今三年过去，迦尔如同他预想的那样，一出道就被所有人认识。

他出道时唱的单行曲，如今已成为大家心中的白月光。

人类总是口是心非，表面上畏惧人鱼的歌声，却还会被他吸引。

不管是喜欢他的，还是讨厌他的，只要他出现，所有人的目光都会聚集在他身上。

仿佛他生来就是来做明星的。

凯雷德也很尊重迦尔的意愿，他说喜欢唱歌，凯雷德就绝不会逼他演戏，强迫他做不喜欢的事。

因此他们合作三年以来，关系一直不错。

今年迦尔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说要举办全宇宙巡逻演唱会。

难得看他有上进心，凯雷德自然求之不得，之前为了求他在全息里开一场演唱会，他连小祖宗都喊上了，可人家就是不稀罕，只管自己开不开心。

演唱会开起来后，凯德雷又高兴不起来了，因为每到一个地方，迦尔就三天两头地往外跑，每次一跑就不见踪影，他愁得头发快掉光了。

他忍不住怀疑，这家伙就是想公费旅行。

好不容易熬到最后一站，凯雷德就只想顺利的把演唱会开完，往后这小祖宗想去哪就去哪，他保证一句话也不多说。

安静的餐厅里，客人低头享用着美食，这时窗边忽然响起“咚咚”两声。

海若抬头，一条红发人鱼敲着窗户，他笑容灿烂，“美丽的人鱼先生，不知我是否荣幸，能邀请你共享晚餐？”

海若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举止从容且随意，“不好意思，不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