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为着昨夜的事焦头烂额,一大早便冒着雨去了县衙,没想到不说不知道,一问吓一跳,村中的盗贼竟不是普通的小贼,而是北方偷偷流窜至大河村的流民,没碰上或许是好事。
村里没什么大事一般不会集会,徐氏和楼安边走边道:“上次集会的还是县衙在咱村儿收稻花鱼的时候,这一晃几年过去了,没想到竟是为着几个小贼。”
这么大架势?楼安有些摸不准,两人一路说着话就到了村长家旁边的一个大台子。这是村人为商量事儿共同集资搭起来的,有钱的出钱,没钱的出力,平日没什么用,大家就用来晒粮食,反正是很合大家心意的一个地方。
江老二家在村中靠东的位置,离村长家很近,故而两人到的时候这里并没有多少人,村长正拄着拐在台上站得笔直,像一颗不老松,顶着大河村的一片天。
今日因有要事,村长在县衙作典史的儿子也回来了,看见徐氏,他笑着走过来打招呼,“听说江岷好了?”
典史老爷跟自己讲话,虽是自村儿人,但徐氏脸上有光,笑意满面,“是呢,昨夜他爹受了伤,现在床前照顾。”
“可还要读书?”
“要的,”徐氏答,“正在家中温书说过两月参加县学的考试。”
人陆续到来,李士林便不再多问,站到了村长旁边。
楼安看这人一脸肃色站在一旁,问徐氏,“上回我和阿岷曾在县城碰到过他,看着还挺和蔼。”
徐氏点头,“当初岷儿读书家里不宽裕,他还送了岷儿许多书,心肠也很好。”
看来这事儿不小啊,楼安看着来往的村人,他们都在控诉着昨晚盗贼的恶行,有些甚至声泪俱下,家中余粮全被盗走,得亏今年稻花鱼得以全卖出去,否则他们明年彻底没了活路。
“还有哪家没到?”村长在台上发问。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没什么遗漏,都摇摇头,村长收到反馈,道:“今日让大家聚集在此,相信大家都已经明了缘由,我且问一句,”他目光如炬,扫视过下面的人群,“可有谁曾正面接触过盗贼?”
昨日跟楼安他们一道去往后山的壮汉站出来,“我儿昨夜看见了两个贼娃在院儿里背稻谷,他们溜得飞快,我和我婆娘两个方才出了屋门几个盗贼就跑没影了,也未曾看清过长相。”
村长听罢面露厉色,“还有谁,一并站出来讲明白。”
李士林适时出声,“若有隐瞒,违令者诛!”
人群喧闹起来,久久不见人上前,一佝偻老汉站出来,语带嘲讽,“我们看见了还不说吗?大家伙儿一年的收成全被几个小贼给偷盗了去,你不去追这些贼娃,却在这里恐吓我们,当官的了不起?”
李士林知道这人小儿子充了军这许多年或许早已埋骨他乡,大儿子和小女儿先后病死,媳妇儿也跟人跑了,真真正正的可怜人,他放缓了语气,“刘叔有所不知,那群盗贼并非寻常小贼,而是北方逃过来的灾民,县衙要我们问明白也是为了保证村人能好好活着。”
“那你们为何不去抓他们?”刘老汉哼一声,“原以为叫我们集会是为了给我们讨个公道,没想到竟这般威胁我们,真当咱老百姓好欺负的不是?”
下面不少人跟着附和,场面肉眼可见的失控,赵宇到底见多识广,他中气十足一声大吼镇下场子,而后道:“可否先听村长说完所谓何故,就当卖我赵宇一个面子。”
他是正儿八经上过战场见过血的,平日虽看着憨厚老实,打但现下板着脸一身的块头往那儿一杵,浑身的煞气唬得村人立时安静下来,李士林赞赏般看他一眼,而后道:“我知晓粮食对农家意味着什么,我也是村中很多叔婶看着出来的,就说这几年县衙收的稻花鱼,哪一次不是我极力争取的,若说我不为村里属实令人心寒。”
村人没人开口,他接着道:“问你们有谁跟盗贼有过接触,不过是因为北方出了瘟疫,虽然官府已经极力管控,但还是让一些人钻尖逃了出去,他们一路过来已经惹得很多村子染了疫情,这些人穷凶极恶,他们现在的目的已经不满足于盗窃,而是想要让越来越多的人跟他们一样染上这疫病直至药石无医啊!”
说到这儿他叹息一声,“若是有人直接接触过那盗贼就站出来吧,县令大度给了丸药,否则真到最后一步,卷席火烧也不为过了。”
一番话软硬兼施,人群复又喧闹起来,好半晌才有人站出来道:“若是正面撞上哪还有让那贼人逃跑的道理?昨夜上山的人都在这儿了,好几家被偷盗的人家追到后山也没见到贼人长啥样。”
“没有便是最好,”李士林道,“只是近段时日大河村便不宜入城了,村口都有重兵把守,私闯死逃者一律死罪处置。”
说着他亮出县衙的文书,“若有发现任何流民入村的情况,一律不要正面,来此处告发即可。”
从入了大河村起,他就和此地同进退了。
最近加班,能写多少写多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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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流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