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哭了许久不见停,江大生安抚着拍拍她,他深吸口气,“啥时候醒来的?”
“早上天刚破晓那会儿,突然脑子痛得厉害,后面就慢慢想起来了。”江岷仍是跪坐在地上。
徐氏扶起他,脸上泪水未干,心情却是少有的畅快,“好了就好,好了就好!”
楼安端着水盆过来,“先洗漱吧,让娘平复一会儿,有话待会儿再说。”
俩人从房间出来的时候,早饭已经摆在了桌面上,徐氏正在跟许云岸说着什么。
看见两人出来,她脸上笑意堆积,“快吃早饭,我正跟小岸说你的事儿呢。”
“以后小岸就是我们江家人了,您告诉他也好,”江岷说,“小岸答应留下了?”
许云岸小声叫了声哥哥,轻声说:“谢谢你们,我想留下的。”他不知爹娘投奔的亲戚是谁,如今他已无路可去,这家人善良大方,家庭和睦,留下是他求之不得的幸运。
“谢什么,都是一家人,”徐氏开怀,随即对江大生道,“难得今日大喜,去多买些好酒菜。”
“爹刚从县城回来,去吴叔家买些肉得了,等到小岸好了咱们请叔婶们到家热闹热闹。”
徐氏虽有些遗憾,但楼安说的在理,于是大手一挥拍板道:“那就买条鱼炒个苦瓜,咱中午做个苦尽甘来饭。”
“你头痛吗?”楼安有些担心,毕竟神医说要针灸三到四次。
“早上刚醒时痛过一阵儿,现在倒是没怎么痛了。”其实自他看诊以来,头痛就是阵发性的,他都习惯了。
听他这般说,楼安转头对徐氏道:“我下午和阿岷去神医那。”
“我也是这般想,”徐氏道,“这回我和你爹就不去了,咱去把藕摘了。”
江岷拉着楼安退至一旁,悄声道:“你教我做菜吧。”
楼安猜出他的想法,只是,“娘不会骂我让书生下厨吧。”
江岷笑着摸摸他脸颊,“想什么呢,咱娘是那么古板的人吗?”他示意楼安看江大生,“当初娘看上爹还是因为咱爹手艺好才嫁过来的呢。”
“这你都知道?”
江岷眼含笑意,“小时候,娘在嘴上说了好久,爹只要没有活做在家的时候,都是爹在厨房。”
他朝楼安眨眨眼,明明已是青年,却带着少年人的狡黠,“明白了吧?”
“明白明白,”楼安小声吐槽,“这不想着你是你娘的心尖尖,怕人吃醋嘛。”
江岷摸摸鼻子,他也想到每次他对楼安好时,徐氏在一旁的表现了。
两人去后院摘完菜,江大生就笑呵呵提着鱼回来了。
“我在河边杀了回来的,在家杀招苍蝇。”
午饭楼安想着江岷第一次做饭,还是用上了火锅桌,煮鱼火锅既不需要技术,味道也很不错,还能免了江岷下厨带来的影响,可谓一举三得。
两人在屋里把菜切好端桌,江岷无奈,“你啊。”
饭后楼安久违地做了些桂花馒头,还是上回徐氏在黄婆婆家摘来给江大生泡酒的,江岷想起初尝楼安手艺的时候,那时候他懵懂无知,只觉香香的甜甜的,比他娘做的都好吃,现下回想来,小哥儿做的馒头甜,他更甜。
想到这儿,他不觉又回想起小安偷摸藏在床板下的**……他捏捏楼安耳垂,目光不觉悠远,今日日头怎地这般大午时还未过!
楼安一缩脖,脸色绯红,“朗日晴天,你耍流氓啊!”他马车都要驾不稳当了。
江岷弯唇一笑,“周围野草丛生,哪来的人。况且,”他亲楼安一口,“你是我的小夫郎,是我娘为我明媒正娶的媳妇儿,何来耍流氓之说?”
楼安:……江岷自好了以来,脸皮厚了好多!
有点招架不住。
楼安一路提心吊胆,索性后面上了乡道,不时三两行人经过,江岷没再作什么妖,否则真是愧对他君子之礼学了那么多年。
下午日头大,阎章和空青一般不会出门,药材整理之后大多情况会在院儿里打坐晒背。
看见两人,阎章竟是毫无意外,“比我想象中早几日。”
原来竟是算好的,楼安把馒头放下,问阎章:“所以阿岷这是彻底好了?”
阎章坐下伸手,江岷会意伸出手腕。
少顷,阎章才收手道:“淤血已散,无需针灸,只是经络恢复还需时日,切记少思少虑。”
江岷拱手作揖,“多谢神医费神操劳。”
神医朝他挤眉弄眼,“你家小哥儿几百两的诊金是白花的?谢他去吧。”
想起上回神医对他说的话,江岷又是羞囧又是向往,一时怔愣在原地闹了个大红脸。
楼安莫名其妙,“好端端的,你脸红什么?”
阎章哈哈大笑,无视江岷的眼色,道:“上次治疗时用的药有些许壮阳固胆之效,你家夫君心驰神往了。”
楼安脸色爆红,难怪江岷前些时日老求着他帮忙,还整日黏黏糊糊地亲亲抱抱,竟是用药的结果!
还好结果是好的,楼安如是安慰自己。
他想起阎章说的远游,转移话题道:“现下阿岷已痊愈,您和空青要离开了吗?”
阎章沉吟望向远方,“得走了。”
楼安不知他所为何事,只问:“日子定下了?”
“近几日,”说罢他接过空青递过的药罐交与楼安手上,“这是我这些日炼制的抗风寒的药丸,拿着吧。”
“这太贵重了。”楼安推辞到,炼药最费时间精力,一炉都成不了几颗,更何况这一大罐。
阎章捋须哈哈笑道:“你也太小看老夫了,给你就收下,莫要多说惹人不快。”
听他这般说,楼安只能收下,他拉着江岷朝他行了个大礼,“我们后日过来,说好的给您做些干粮路上吃。”
“这老夫肯定不会推辞,尽管来便是。”
楼安松一口气,就怕师徒俩不声不响走了,他连践行都赶不上。
没什么大碍,两人就此告辞,江岷看出楼安的不舍,接过他手中的缰绳,“小安教我驾牛车吧。”
“现在又想学了?”楼安将绳交给他,之前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让楼安教他,结果因为驾进了旁边的小坎又被吓了回去。
江岷有些尴尬,他虽生在农家,但因为读书,从小就被养的精细,他爹娘平日农活都不让他做,这也是为什么后来他爹让他早起跟着打拳的原因,他们因为马车的失事一直很自责,分析了很多原因,其中一项就是他被养得太娇了。
但是现在除了转移楼安注意之外,他是真的想学,他清楚地记得每次县城之行回去途中楼安疲惫的模样,他想学会驾车,下次楼安疲累的时候就可以让他休息了。
江岷接过绳子一拉,楼安赶紧制止,“你别使劲儿啊,它也会疼的。”
楼安给他示意一下,“得用巧劲儿,牛是很聪明的动物,它能感受到你的意思。”
江岷看着神色认真,眼睫弯弯的小安,心中的喜爱快要溢出来,“多谢小安夫子教导。”
楼安红着脸指挥,“瞎叫什么呐,赶紧回去了,一会儿天黑了。”神医住处挺远,楼安驾熟练了都得一个半时辰,江岷今日刚学,只会更晚。
果然,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徐氏把门栓好,回头问:“咋的这个时候才回来?岷儿病咋样了?”
“神医说无事,”楼安把药罐放下,“今日是阿岷驾牛车回来的,所以晚些。”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徐氏心落回实处,叠声说着车轱辘话。
楼安知晓她担心坏了,安慰一番后说:“神医要离开了,明日爹去城里送竹牌时多买些平日卤味的肉类回来,再买些鲜花饼,我做些路上的吃食,算作践行吧。”
“应该的,”徐氏说,“咱家岷儿能好全靠神医医术高超。”
今日出门出了一身汗,楼安找出了浴桶,准备舒舒服服泡个去乏澡,江岷很懂事地在外间候着,楼安轻咳一声,压下心间的不自在,动作都变得轻缓。
他们房间不大,用一扇竹帘隔了个内间,尽管这竹帘在今天之前从未派上过用场。
江岷听着撩人的水声,不自觉喉头轻滚,素日赤诚相待的画面浮在眼前,他拭去额间的汗珠,浑身都变得燥热,嗓音难掩压抑,“小安好了吗?”
“好了,正穿衣服,你待会儿进来换水就可以洗。”
不过片刻,楼安就出了内间,“去吧,我在这等你。”
江岷看着宛若出水芙蓉般诱人的小哥儿,不自觉吞了口唾沫,道声好就进了竹帘内。
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接着是入水的轻响,楼安一惊,“你怎么不换水,锅里热着呢。”
江岷未作答,脑海里全是小安方才被水汽蒸腾过后粉粉的模样,水珠沿着发丝渗进衣领,晕开一团暗色,无端地撩动江岷脆弱的神经。
好烦,小安身体还要养好久!
楼安又叫一声,正暗自焦急间,一阵低沉的抽气生自内间传来,他止住想要掀开竹帘的动作,呼吸都变得灼热,阿岷……
想看,可是有些不好意思。楼安僵立在原地,不知过了多久,竹帘被掀开,江岷泛着潮色的脸出现在眼前,只听他委屈道:“小安,还要等多久啊。”
楼安秒懂,“神医说得两个多月。”
江岷眸色暗了暗,嗓音却是闷闷的,“那小安不能骗阿岷哦。”
楼安:……
两人没再折腾,今日确实累了,收拾过后相拥着睡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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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赠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