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了方子,立过字据,再到县衙报备过后,时间已近午时了,江清便打发下人去了安河酒楼定餐。
安家老太太去了寺院上香,几个男人在家用饭,一行女眷便领了楼安江岷前往安河酒楼。
想到自家不爱读书写字的小女儿,崔梨对楼安在县衙签字时的笔很感兴趣。
她问楼安:“先时在衙里不方便问,只觉你那笔很有意思,也是自己做的?”
楼安拿出一支给她瞧:“对,我跟阿岷学认字,用不惯毛笔,就自己琢磨着用竹子做了水笔。”
崔梨起了兴致,在手上比划几下,“这能储墨吗?”
楼安自己带的那只笔墨还没用完,便拿出他扑克写玩法的纸给她演示,
“刚在县衙蘸的墨,现在还能写好多,平日用完也不用洗,很方便。”
江清看着纸张上的线条,接过他手上的笔,仔细端详片刻:“好生神奇,竟能写这么多字。”
接着她翻过纸张,仔细读完后疑惑发问:“这是什么的玩儿法?怎么不曾听过?”
她的小女儿安禾心,十四岁正是对什么都好奇的年纪,原在一旁就听得心痒痒,这一听着玩儿的,赶紧凑过来想要一起看,江清已经看完了,问了楼安同意后,大家就接过传阅了起来。
楼安给他们解释:“在家无聊就和阿岷想了些好玩儿的,我们取名扑克牌,这次来也是想试试水,看看大家接受度怎么样。”
大婶家十一岁的安禾晴看了玩法后说:“前几日哥哥从学堂回来说的纸牌也是这种玩法。”
安禾心点头同意:“阿朗也说过,只是问他也说不出所以然来,只说学堂课间有人玩儿。”
楼安拿出纸牌:“可是这个?”
安禾心接过看了看,大眼睛定定看着楼安:“跟弟弟描述的差不多,表嫂,也是你做的吗?”
江岷肯定道:“就是小安做的,我们还做了竹牌,比纸牌好用多了!”
“可是学院那边前几日就玩起来了呀?”
眼见着小女孩儿有些较真,楼安笑看着江清,认真道:“前些日子阿临放假回家来找阿岷借书之时,看见我们在屋玩儿牌,就加入了我们,临走时我看他舍不得,就送了他一副,倒是没想到他竟带到了学堂里。”
说着他又拿出竹牌,“纸牌易坏,我们自己在家玩一天就坏了三副,纸张精贵,我心疼,就请村里的叶师傅定做了些竹牌,也是想要来城里卖着看看。”
崔梨整日在家待着无聊,正是需要这些小玩意儿解解闷儿,闻言问楼安:“多少钱一副,我买来试试。”
楼安笑着递给她一副:“大婶这是说的什么话,一副竹牌而已,比不得您今日帮的忙。”
崔梨很有些喜欢楼安这样不争不抢,会做事儿的性子,拍板道:“行了,早上不过是互惠互利的事儿,你说个价,我给我小妹也买些回去,总不能都让你破费。”
楼安无奈道:“那您那副单独出来算是侄儿孝心,剩下的便50文一副。”
崔梨算了下要送的人情,五十文对她来说也不贵,也是有意照顾楼安生意,水笔和牌便各要了十份。
本是决定卖四十文,但后来想想玩法总是要交的,只得裁了纸让江岷挨个儿写,四十多副,江岷手腕都写痛了,楼安心疼地承诺给他做卤味,江岷才停下了哼唧。
安禾心见伯母都给阿晴买了,央着她娘也给她买。
江清笑话她:“都快定亲的大姑娘了,天天还拉着娘亲撒娇,羞不羞。”
安禾心不依不饶:“娘给我买一副嘛,我和阿明整日在家好无聊。”
江清拍拍她脑袋,“本也是要买的。”
楼安笑着朝她摆手:“表妹想要我还是送的起的,也不是什么太精贵的玩意儿。”
说着他拿了一副牌递给了安禾心,还给在座每人送了只水笔,他自己手里就只剩下十只了。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
饭后江清拉过楼安的手,小声道:“不要觉得小姑不让你开店,你大婶背景大着,绝对比你自己开店合算,也算是合了她眼缘,不然这机会怕是打着灯笼都难遇上。”
楼安真挚道:“小姑我晓得的,您这是自己过好了,在拉我们江家,我和爹娘都知道的。”
江清很是欣慰没帮个白眼狼,却也反驳楼安的说辞:“我这可不仅仅是帮着江家,是你值得帮,你是个好孩子,阿岷能好是好事,不能好就这样也不错,二哥二嫂我知道,心地软事儿少,不是什么苛待儿媳妇的恶公婆,家庭和睦才是最重要的不是?总不会比现在更差的。”
楼安听得心间感动,“小姑说的是。”
“你那鲜花饼都留着了?”
“嗯,”楼安看了一眼走在前头的崔梨,“大婶买下来的,说拿着去走走关系,铺子里出了新鲜吃食好卖些。”
“她铺子在府城,能放这么久?”
楼安笑着回话:“十日左右是不成问题的。”
江清松口气:“这就好,这里去府城少说也得五日,路上耽搁一阵儿,七八日便过去了,不会坏就成。”
一行人在巷道做了分别,楼安心情颇好,今日还没开始叫卖就做了笔大单子,甚至还谈了个大单,难怪徐氏待小姑格外好些,只能说人家值得。
就是这人情就像滚雪球一般,越来越大了。
他欢喜地拉着江岷去了县城官学外的书铺,听两个小表妹说学堂很多人都知晓纸牌游戏,几间书铺定是能收到消息的。
他去的还是那家小说铺子,刚过晌午,铺子没什么人,掌柜的正开在柜台后打盹儿,看见来人似是有些烦躁休息被打扰,语气略带不满地招呼道:“二位想买些什么?”
楼安上次就注意到了这家书铺的神奇之处,许是给它的定位只是一家杂书铺,这家铺子竟还卖着一些益智开蒙的小玩具,甚至还有拼图积木,还是饭桌上安禾心说起,楼安才想起来,他这两样物件儿,可不就能来问问?
他将篮子放在柜台上,“掌柜的近日可听人说起过纸牌?”
柜台后的人瞬间来了精神,“学子之间都传疯了,富裕些的还自己买了纸来做,小哥儿可是有什么消息?”
江岷安安静静听着,他知道小安是在赚钱,一般这种时候小安都叫他乖乖的,虽然他真的很想向所有人炫耀,他的媳妇儿会做好多好多新奇的东西和吃的,可是他会听媳妇儿话的。
楼安正待回话,就见江岷双手捂着嘴,眼睛亮晶晶的,一副我有大秘密但我不说的可爱模样。
他拉下江岷的手,笑着揭开篮子,“可是与我的竹牌一样?”
掌柜摸出一副,还未打开,就赞许道:“这字倒是不错。”
楼安笑道:“是我家夫君写的,先时读过几年书。”
掌柜有些惊诧,看他方才呆呆傻傻的模样,没想到竟是读书人。
接着他仔细翻过每一张牌,无一不做的精细,问楼安:“小哥儿这么快就做出来了,可是有什么门道?”
楼安便与他解释了一番赠江临纸牌之事,而后才道明来意:“我还没在县城里卖过,老板可是要收?一等一的新鲜玩法,您看那些读书人的痴迷劲儿,就能大赚一笔,更何况上面文字简单,就算不识字,也是玩得的。”
这话倒是很让掌柜动容,目前仅是在县城,若是让上面知道,卖到府城京城也是不一定,只是,
“话是这么说,可是我卖出两幅,别人不也知道怎么做了?这也不是什么技术东西,学堂里的学子自己都做了不少。”
楼安狡黠一笑,“这就是我来找您的原因了。”
他先是卖了个关子,问:“您这里可能版印?”
老板不明所以:“我们这几家书铺算是县官名下,自然是能的。”
“那就好办了,”楼安抽出江岷写的玩法备注,“我出竹牌,你出纸,做好在你这里售卖,利润分成,咱们合作共赢怎么样?”
“对我有什么好处?目前看来这牌确能流行起来,可买卖的地方却是无法确定的,毕竟见过几次,寻常人都能做出来。”
楼安把玩法递给他看:“掌柜您看上面写了几种?”
“二种,怎么……”他语气一转,“你还有别的玩法?”
楼安神秘道:“自然,而且能保证很多次都不一样,怎么样,这个噱头?”
“只要好好造势,何愁他人上别家买去?”
“你这卖多少钱一副?”
“五十文。”
掌柜摇摇头,“有些贵了。”
“成本高了些,若是掌柜答应,咱做的多了,自然价格就下来了。”
“行吧,你这些我先收了探探情况,卖得好咱这事儿就算定下了,不过,”掌柜捋捋胡须,比出四根手指,“四十文。”
楼安:……就离谱,奸商!
只剩下二十来副,楼安觉得就是小卡拉米完全不够卖,可掌柜坚持,他也没再多说,只说几日后来县城再说,便拉着江岷离开了。
这次总算给江大生打了酒,再买了些干果点心,就回了村儿。
徐氏听见声响,就打开了门,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担忧:“咋这半天,卖的可好?”
江岷大声道:“小安好厉害,卖了好多钱!”
楼安笑看他一眼,转而对徐氏道:“很好,鲜花饼的方子我也卖了出去,大赚一笔!”
“那竹牌和水笔呢?”做了几天,还请了人,这可是花了大价钱!
楼安一拍脑门儿,这才想起笔还没推销,索性只剩下了十支,下次再卖也成。
徐氏一见他这样,急了,“可是出了啥事儿?”
楼安赶紧安慰她,“笔我忘记买了,我这狗记性!”
徐氏舒了一口气,笑话他:“拢共三样还能忘记一样,却实是狗记性。”
说完,便笑着进了屋。
楼安朝着江岷耸耸肩,“走吧,咱去数数卖了多少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