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丘过了一夜,翌日天亮用过早膳杜同甫便踏上了前往西梁之路。
日夜兼程披星戴月的赶回那座小小县城,唯恐迟则生变,杜同甫来到吴言买下的院落门外,亲自上前叩响门扉。
“吴大人你在吗?我是杜同甫,特有一事前来找你商议。”
连着喊了几声,没有回应,杜同甫不由后退一步仰头看着这扇紧闭的墨漆木门心头犯嘀咕,“这是不在家吗?”
心中正在疑惑的杜同甫猜想着,墨漆木门忽而开启,一小厮打扮之人出现,朝他拱手作揖,“这位大人,我家主人先前出门去了,此刻并不在家。”
“大人找我家主人可是有要紧事?不妨将此事告知与我,我帮大人转告给我家主人。”
“你说他出去了?”杜同甫剑眉一拧,周身温和气势倏然降低,“他出门去了哪里?你把他去往的地方速速说出来,我亲自前去见他。”
让这小厮帮忙转告?他可不相信对方真这么好心。
“实不相瞒,我们大人一向行踪不定,我也不知他去往了何处,实在爱莫能助。”
小厮一脸真诚,杜同甫却是面色冷凝隐隐伴随怒火跳动,“好一个行踪不定!”
“我看分明是你不愿把他的去处说出来,何必找其他借口?”
小厮笑而不语,一切尽在不言中。
杜同甫见状怒火更旺,他本就不是什么善茬,身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贵摄政王,从来都是享受别人众星捧月的拥戴。
哪像眼下,被一家仆小厮嘲笑,这可是前所未有之事。
“依属下之见,这吴言根本就是不想出来见大人,何须跟他废话,干脆直接把门破开闯进去得了!”
一火爆脾气的北丘士兵在旁说道。
杜同甫认同的点了点头,打算下令强攻,“就依你所言,把这门破开,进去找找看这吴言是否真不在家。”
“不可!”应门小厮连声阻拦,“我家大人说你乃北丘摄政王,堂堂摄政之王难道还要做硬闯别人府邸这等事吗?”
他奉吴言之命特意在此守门,目的就是阻止杜同甫进府,发现里面的楚筱妍一家人。
要是让杜同甫硬闯进来那还了得?
小厮想着拔高音量意图与之胡搅蛮缠,“我家主人本就外出有事去了,你若不信大可在此等候,看他是否会从外面回来。”
“小的也愿与大人一同等候,直到我家主人回来,但你要硬闯入府,就休怪小的不讲情面!”
“我家主人在府中留下了一队精兵强将,大人若闯那就闯吧!不过你敢闯我们就一定会阻拦。”
小厮怒不可遏,并未因眼前之人是北丘摄政王便心生胆怯。
此人是北丘国的摄政王,而非他西梁国,权势再如何滔天也管不着他一西梁国人。
小厮越想底气越足,不知不觉中挺起胸膛,目光炯炯盯着杜同甫看。
其实他还真没撒谎,吴言这段时日里每天都会出门闲逛,杜同甫偏偏就赶在了他外出的时辰里抵达镇上。
二人争执声传入府邸院内,传入了楚筱妍耳中。
她仔细侧耳倾听了一会儿,发现门口之人闹得越发凶狠,真有几分破门而入之势,不由一阵担忧。
“怎么办?难道这杜同甫真会强行攻破进门不成?那我们藏身于此一事就会暴露了啊!”
要不趁杜同甫尚未破门之前先从后门溜走?
外面的争执声一下下敲在她心弦上,扰乱她的理智思绪。
坐在房间另一侧的段萧然闻言出声安慰,“不会的,那杜同甫只是装装样子罢了,不可能也不敢真攻破进来。”
“他很清楚,一旦这么做就意味着一国将领强攻进来,此事非同小可,无异于宣告侵略开战,他不会这么傻。”
他国官员未经本国人允许强行闯入本国官员府邸,是很愚蠢的一件事。
杜同甫就算再傻也不可能真做出这等举动,所以唯一一种可能,就是杜同甫在用这种方式逼屋里的人出去见他。
他大概以为吴言仍在府上,只是不愿出去见他才想出了这一招。
“云儿、清儿,你们要不要跟娘一起走?”
楚筱妍没有理会段萧然的解释,先前恢复的那些记忆令她对他仍然心怀芥蒂,无视他的存在只跟一双儿女说话。
云儿、清儿借用父亲的话再次安慰了她一遍,两双小手紧紧握住她的。
“娘,那位杜大人不会这么蠢,他一定不会闯进来啦,你就放心好了。”
“对呀对呀,清儿觉得他就跟哥哥装哭一样,雷声大,雨点小。”清儿安慰母亲同时还不忘损兄长一句。
云儿听了不乐意,两个小家伙非要楚筱妍评评理不可。
楚筱妍听着他们的安慰,心里踏实许多,还有心情同他们开玩笑。
母子三人其乐融融,看得段萧然羡慕不已。
他也想过去加入他们享天伦之乐,奈何妍儿根本不理他,只会跟云儿、清儿说话,把他当成不复存在之人。
偏偏他对此又无可奈何,妍儿记忆里的事确确实实发生过。
他自己欠下的债,现在是该偿还了。
段萧然叹息一声,凤眸中闪过一抹羡慕。
“也罢,还是等妍儿恢复更多记忆后,我再亲近她吧。”
敛去心头苦楚,他不再去想那些烦心之事,专注陪在他们母子身边仔细照料。
此时门外那争执声也渐渐平息下来,正如段萧然分析所说,杜同甫果然不敢强行硬闯。
他喊了半天迟迟不肯动手,小厮也看出了他在故弄玄虚,顿时底气十足杵在门前不肯挪步。
杜同甫喊得口干舌燥,拼命吞咽口水湿润发痒的喉咙。
小厮洋洋得意瞅他,“怎么不闯了啊?哦!我家主人说过,你若硬闯,便等同于北丘对我西梁宣战,你堂堂北丘摄政王,自然不会做出这等愚蠢之事。”
杜同甫被他的挖苦嘲讽气得牙痒,偏又不敢拿他发泄出气,因为这厮说的都是事实,该死的事实!
“哼,本王不屑于你理论。”
窝着一肚子火,到头来,也只是重重冷哼一声,拂袖退去门首台阶下等待吴言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