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洛音紧张地指尖发颤。
她完全没空去想李清月是怎么说服皇上的,整个身心都被一侧的沈韶占据。
似是知晓她在胡思乱想,他甚至温声安抚道:“别紧张。”
怎么可能不紧张呢?站在她身边的,是她喜欢了许久的人啊。
边调音边勉强稳下心神,她轻声问:“哪首曲子?”
“都行。”
他语气淡淡,不慌不忙,似乎只要是她会的,他都会。
徐洛音信他有这个能力。
素手拨琴弦,琴音流泻,她闭上眼睛,全身心投入,弹奏一曲《蕉窗夜雨》。
须臾,笛声与琴音合在一起,婉转悠扬。
弹到最后,徐洛音稍稍分神,忍不住去想,他会想起落雨那日共撑一把油纸伞的时光吗?
一曲终了,围场内寂静片刻,声如雷动,还有些微低语传来。
“来这一趟,值了!”
“郎才女貌,真是般配啊。”
“唉,可惜两家不能结亲……”
徐洛音原本还高兴着,闻言眸光微黯,不由得看了眼沈韶,可他面色淡淡,瞧不出什么情绪。
皇帝久久才回神,感慨道:“琴音婉转,笛声悠扬,来人,赏!”
两人一同谢过,又分别回到原来的位置。
知道此刻有许多人关注着他们,徐洛音强忍着不将目光落在他身上,转首与李清月说话。
“阿音,你们俩真是般配!”李清月激动不已,“还不快谢谢我!”
“回去再谢。”她轻声道,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露出一丝笑意。
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似乎变得更多,带着审视,她微微垂眸,有些不自在。
眼角余光发现沈韶正与旁人推杯换盏,她换了杯果酒,虽然只想浅尝辄止,但是还是不知不觉地喝完了。
到了最后,她的意识有些朦胧,果断地将酒盏推到一旁,靠在李清月肩上闭目养神,分神听着皇上夸赞沈韶。
毫不意外地,今日他猎得的猎物最多,王朗稍逊一筹,二哥第三。
二哥!
差点忘了二哥也在!
徐洛音匆匆去寻他的身影,果然见他正皱眉望着她,神色有些担忧。
她抿唇不语,飞快地思索着一会儿该如何告诉二哥今日与沈韶合奏之事。
虽然二哥不妨碍她与旁人来往,甚至将自己的身份告诉沈韶,但是这并不代表他愿意他们两人有所交集。
万一有人添油加醋地将此事告诉爹爹娘亲……
她不由得有些懊悔,为何要为了一时的快意忘了这些,当时见沈韶上前的时候她就应该找个理由拒绝的。
终于熬到结束,徐洛音让李清月先回去,她独自去找二哥。
一同走到人烟稀少的地方,徐洛川关心道:“头晕不晕?”
“还好,”她讷讷道,“二哥,我……”
“我明白,是皇上的意思,若是爹娘问起,我会与他们解释的。”他叹道,“不过也算是因祸得福,你在宴上大放异彩,等秋狩结束,定会有人去提亲,到时候爹娘好好看看,为你择个好夫君。”
徐洛音松了口气,幸好二哥没多想,不然她真的要解释不清了。
两人随意闲谈着,一同往住处走去。
想起什么,徐洛川从袖中掏出两只簪子,笑道:“你先挑一个,另一个给韵儿。”
瞧出是皇上的赏赐,徐洛音笑盈盈道:“还没恭喜二哥得了第三名呢!”
“第三有什么值得恭喜的,”他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快挑一支。”
她便选了一支较为素雅的玉簪放入袖中,不经意间触碰到那个竹叶纹香囊,她顿了下,藏得更深。
这里人来人往,想必是没机会也没理由送给沈韶了。
“你今日似乎也去打猎了?”他问,“不过我没瞧见你。”
徐洛音点点头,心中一动,将沈韶一箭射死那条蛇的事情告诉了二哥。
徐洛川马上便慌了,关切道:“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怎么不早告诉我?”
“没事没事,沈公子出手及时,我和清月都没事。”她连忙宽慰道。
顿了顿,她继续道:“所以我想让二哥替我谢谢沈公子,我一个姑娘家,也不好单独见他。”
虽然私底下已经见过许多面了。
她捂了捂脸,驱散些许热意。
“你自己去谢更有诚意,”徐洛川抬抬下巴,“喏,沈韶就在那呢!”
徐洛音僵了下,转首望去。
沈韶正与一位大臣站在一棵银杏树下说话,月光穿过其间缝隙,洒下满地清辉。
他负手而立,一袭劲衣更显身姿挺拔如竹,偏偏脸庞如玉一般清隽。
他在那里站了多久,她便看了多久。
见她迟迟不动,徐洛川啧了一声,道:“放心去吧,有我在,没人敢说闲话。”
徐洛音回神,见那位大臣走了,终于鼓起勇气上前,轻声道:“沈大人。”
沈韶怔了下,环顾四周,看见不远处徐洛川的身影,这才松了口气,温声道:“怎么了?”
她福了福身,郑重道:“多谢沈大人今日救命之恩。”
“不是什么大事,”他笑道,“那条蛇没毒,我觉得你们姑娘家会害怕,所以才射了一箭,没吓到吧?”
徐洛音摇摇头。
两人便陷入沉默,只闻银杏叶哗哗作响。
她早就知道沈韶不是多话的人,所以还是她先开口,夸赞了一番他的笛声。
“只是随便学的,”他并没放在心上,“倒是你的琴音甚是悦耳,一听便知学了许多年,加诸感情之后,弹得自然比我好。”
加诸感情……
她抿了下唇,弹琴的时候她的脑海里全是秋雨那日的场景,他听出来了吗?
不过就算再好奇,她也没多问,怕他看出她的心思。
“时候不早了,快回去吧。”他目光和煦,声音也轻缓。
徐洛音却没动,咬唇道:“我想问你一件事。”
他轻嗯了一声。
徐洛音看看四周,犹豫一番,又凑近他一些,压低声音道:“在灵州的时候,半梦半醒间我曾听到笛声,是你在吹笛吗?”
昨晚听到熟悉的笛声,她一时没想起来在哪听过,今日想起来了,自然要问一问。
他意外地望她一眼,坦然颔首:“听下人说你总是睡不好,我闲来无事便吹个安神的曲子。”
顿了下,他问:“打扰到你了?”
徐洛音摇摇头,笑道:“是睡得更香了。”
那时候她一直以为她在做梦,没想到真的是有人在吹笛,吹笛的人还是沈韶,这让她如何不欢喜。
“那就好,”他松了口气,眼尾染上笑意,“我还以为我好心办了坏事。”
两人随意谈笑着,站在一旁的徐洛川百无聊赖地往那边瞟了一眼,目光便定住了。
银杏树下,一男一女相视而笑,眸中只有彼此,世间的一切似乎都化为虚无,不管斗转星移还是海枯石烂,不能撼动分毫。
他的心为这副神仙眷侣似的画面短暂地动了下,转瞬又沉入谷底。
他望着自家妹妹欲语还休、依依不舍地道别,朝他走来时,眸光璀璨,脸上还有些微红晕。
徐洛川有心上人,自然知道这是喜欢一个人才有的神情。
他的神色冷了冷,没去管沈韶如何,直接拽着徐洛音的手臂远离此处。
他力气有些大,徐洛音一个踉跄,勉强稳住身形,忙问:“二哥,你怎么了?”
徐洛川一边疾走一边深呼吸,尽量平静道:“没什么,天色不早了,咱们得尽快回去。”
“二哥,我可以自己走,”她蹙眉道,“你力气太大了,我手臂好疼。”
一听她疼,他终于放开了,垂眸审视揉着手臂的妹妹。
他怎么就忘了,沈韶对姑娘家来说是多么耀眼的存在,他的妹妹正是情窦初开的时候,自然不能免俗,也会偷偷爱慕。
只是这段感情,注定不会长久。
可他曾有愧于她,实在说不出什么劝阻的话。
希望是他看花了眼,可他必须要证实一番。
思索片刻,徐洛川带她去喝酒。
“二哥,咱们不是该回去了吗?”徐洛音奇怪道。
他胡诌道:“来围场前我和闲韵吵了一架,心中烦闷,想和你说说话。”
原来是这样,她点点头,乖乖坐在他对面陪他喝。
随便说了些话,徐洛川不动声色地盯着她喝完一杯,又给她倒了一杯。
她酒量不好,最喜欢酒后吐真言,两杯酒下肚之后,目光渐渐迷离,脸上酡红一片,娇憨可人。
“阿音,”他这才轻声开口,“你第一次见到沈韶,是什么时候。”
听到这个名字,徐洛音捧着脸,乖乖巧巧道:“自然是在灵州呀。”
他惊了下,转瞬又明白过来,怪不得从灵州回到长安之后她便魂不守舍,他原以为是害怕恐惧,没想到竟是因为沈韶。
顿了下,他艰难地问:“阿音,你有没有怪过二哥。”
徐洛音被人掳走之事,有八成原因是因为他。
那日他准备带她出去玩,临时有事,便让她在街上等着,只是一刻钟而已,她便没了踪影。
后来将她寻了回来,爹娘问缘由,她也没提这件事,只说是因为自己贪玩。
她知道的,若是将他供出来,他便免不了一顿狠厉的责罚,她是个好妹妹,怎么可能会眼睁睁地看着他受罚。
徐洛川双手握拳,沉声问:“你喜欢他吗?”
面前的姑娘声音缥缈,近似呢喃:“喜欢,喜欢极了。”
明明正望着月亮,眸中却黯淡无光,脸上失落尽显。
徐洛川心中抽痛,又恍然想起,她回到长安那一日起,他便发誓加倍对她好,她喜欢的,不管有多难得,他都会送给她。
是愧疚,是补偿,更是疼惜。
他的妹妹该安安稳稳地过好这一生,可因为他的一念之差,差点死无葬身之地。
背上骂名又如何,他只愿妹妹好好的。
于是他肃容道:“我帮你。”
闻言,她慢慢转首,展颜一笑:“二哥,我恰好是那个最不可能的人。”
她醉着,也清醒着。
徐洛音清楚地知道,他是云间皎月,雾中朗星,而她只是黑暗中的一点微弱萤火,藉由着他的光亮存活于世。
不等靠近便消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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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小时候,姜如愿喜欢去对面的将军府找盛景玩。
她最喜欢看他舞剑,玄衣劲服,寒光乍破,少年飒然,总会引得她拍手叫好。
母亲打趣她:“愿愿这么喜欢景哥哥,长大后让他给你做夫君好不好?”
姜如愿皱了小脸,景哥哥只能是景哥哥,为什么要嫁给他呢?
后来盛景征战沙场,两年未归。
凯旋之时她去迎接,数不清的香帕与鲜花往他身上扔,他看都不看一眼,在茫茫人海中锁定她的目光,疏淡的眉眼瞬间变得璀璨。
已出落成窈窕淑女的姜如愿望着那个骑在马上身姿昂扬的少年,脸红了又红。
那真的是她的景哥哥吗?
*
征战沙场两年,往来只有书信,盛景看着稚嫩字迹逐渐变成簪花小楷,总是忍不住想象她的模样,圆圆的小脸是否也出落得清丽脱俗。
回到长安的第一日,他迫不及待去提亲。
*
幼时,盛景身边总是跟着一个小团子,眼睛弯成月牙,甜甜地喊他景哥哥。
长大后,盛景身边总是跟着一个少女,唇瓣鲜艳欲滴,娇娇地唤他夫君。
1.世家嫡女X将军公子
2.从女主五岁写起,年龄差三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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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醉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