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性亲密 第17章 燕麦拌饭

早上七点，郑云天按掉了闹铃。他睁开眼睛瞪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儿呆，终于还是爬了起来。

面试八点钟开始，郑云天迅速洗漱了一下。整理完头发之后他看了一眼手机，发现他爸爸早上六点的时候给他发了消息。点开聊天框一看，居然是好几份考公考编的资料。

郑云天哭笑不得。郑父一会儿叫他读博一会儿又让他考公考编的，真是想一出是一出的。

他没有理会这些东西，打开电脑调试了一下设备，然后找出专业的书来简单复习了一下，好为一会儿的面试做准备。

七点五十的时候，郑父又发了消息来：“我特意一晚上不睡给你找的。你去把这些打印出来，现在开始准备吧。”

“你看到了吗？”

“醒了吗？”

“都快八点了，你肯定醒了吧？”

消息一条一条地弹了出来，郑云天无奈打开回复了他：“我知道了。”

“你光知道有什么用，现在赶紧去打印。”

郑云天敷衍了一下，说自己马上要面试了，接着就把手机放到了一边。

时间到了，面试正式开始。郑云天对着镜头简单做了自我介绍，然后听着面试官提问回答问题。

“嗡……”

扔在床上的手机发出震动声，并且还不是消息提醒的短暂震动，而是代表了手机通话的连续不断的震动。

郑云天忍不住蹙眉。

好在面试官那边听不到这边的声音，郑云天也便装作无事发生，继续回答着问题。

他是跨行找工作，专业知识并不算扎实。再加上被手机振动弄的冷汗直冒，郑云天在回答问题时多少有些磕巴。

手机持续不断地振动着，停了一会儿就会继续震，就这样持续了三四分钟，终于消停了。

郑云天还没能松口气，就看到电脑上登录的V信弹出一条消息：“接电话。”

郑云天无语了。

郑父继续发消息：“面什么试，找什么工作，你怎么这么犟呢？”

郑父：“我都是为你好。”

郑云天竭力忍住了自己骂人的冲动，带着僵硬的假笑继续回答着面试官的问题。

面试结束时，手机依然在震动。看着关闭的界面，郑云天拿起来划了接听：“我都说了我在面试……”

然而对面的咆哮比他的抱怨更先一步：“都说了要么读博要么考公，你自己说的现在工作工资低，那还费那个时间找工作干什么？叫你接个电话真是……”

郑云天一听对面这么理直气壮，到底还是发火了，音调拔高了不少：“我告诉你我会看了吧！你还打电话干什么？你就是知道我在面试才特意打电话想把我找的工作搅黄吧？我要是不说我在面试你是不是根本不会故意打电话？”

“哎你这个孩子，翅膀硬了……”

郑云天冷笑一声：“以后就算我考公了，将来估计也会因为有你这么个拎不清的爹而落榜。”

“你胡说八道什么？你考不上公是你水平不行，怎么还敢赖你爹我？”

“我还没考呢，这就已经打击上了？行啊，反正我水平不行，考什么公？”

“你……”

郑云天挂断了电话，把手机扔到一边。早起再加上这些糟心事让他头痛欲裂，他仰面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

接下来该干什么呢，是去学校还是……

忽然间，郑云天想起来了。

今天警方要去尽帆生前工作的地方做调查。

于是郑云天再次爬了起来，换了鞋之后出了门。

江尽帆工作的情趣用品公司就在她隔壁的公寓楼上，通勤时间只需要五分钟，其中有三分钟都是在等电梯。郑云天到的时候警察们也已经来了，他四下看了看，办公室看起来挺空旷的，摆了二十多个工位，但是实际上只有十来个位置上坐了人。

一个看上去四十来岁的男人看着郑云天有些惊讶：“这位是……”

郑云天想了想，还是道：“我是江尽帆的朋友。”

这个男人就是公司的老板，看起来还挺和蔼可亲的。

公司有两个独立的办公室，分别是老板和老板娘用，外面的公共空间就是其他合伙人及员工的位置了。老板将自己的办公室让了出来给警察们使用，员工们一个一个的进去，接受警察们的询问。

“小江的事……我们也听说了，”老板叹了口气，“她是个很优秀的女孩，没想到……真的太可惜了。”

他拍了拍郑云天的肩膀：“别太难过啊，小伙子。”

现在并不是很忙的时候，办公室里摸鱼的人不少，员工们闲聊也不需要偷偷摸摸地，都是光明正大地聊的。这家情趣用品公司虽然也有很多年了，但公司规模并不大。可能是因为人少，管理层的人和普通员工之间并没有什么明显的界限，不算很大的办公室里气氛也很不错。

何丽看到郑云天后略微有些吃惊：“你来了呀。尽帆的父母说今天也要来看看呢……”

郑云天笑了笑：“我也想来看看。”

何丽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她低声对郑云天道：“尽帆丢失的耳机……找到了。”

“在哪找到的？”

警方在当初发现尸体的第一现场附近，找到了那只丢失的蓝牙耳机。

耳机掉在了景观石的后面，极有可能是江尽帆从桥上摔下来的时候从耳朵里掉出来的。

郑云天听过了之后垂下眼眸：“这样啊。”

既然耳机是掉在那里，想必江尽帆在死之前一直是戴着耳机的，也就说明她确实独自一人在外面走了很久。

她到底为什么在外面走那么长时间呢……

公司的玻璃门被推开，是沉舟进来了。她依旧是那一身蓝色的连衣裙，脸上带着精致的妆容。她径直走到郑云天身边：“怎么在发呆啊。”

郑云天摇了摇头：“没事。”

几个戴着手套的警察走到其中一张办公桌前，将所有的抽屉都拉开，显然那就是江尽帆的办公桌了。

郑云天慢慢踱步到江尽帆的办公桌前。她的桌子上除了电脑之外，就只有一个长长的桌垫和一只玻璃杯了。还有一瓶水果罐头放在那里，看样子应该是别人放在这里的。

别人的桌子上还摆着枕头、笔筒之类的东西，只有她这里空荡荡的。

就好像……这里没有人坐一样。

警察为了调查，把所有的抽屉都看了一遍，但每一格里也都是空的。

沉舟注视着这一切，叹息道：“工位这么干净，有种随时要跑路的感觉。”

郑云天喃喃自语：“她确实没打算在这里干多长久……”

一个警察打开了电脑，看起来是要进一步检查了。郑云天默默退开几步，不去影响他们办案。

玻璃门被推开，江父江母出现在了办公室里。老两口想看看女儿生前工作过的地方，没想到一进门就看到一个穿着情趣睡衣的塑料模特，登时脸上就有些难看。

江志安忍不住道：“……这都是什么。”

郑云天仔细看了一下，这才发现其实办公室里摆放了很多情趣用品。有人的办公桌上放了几个斐济杯，旁边的架子上摆满了各种牌子的套套和小玩具。

沉舟溜达着四处看了看：“光去看尽帆的桌子了，都没注意到这里竟然有这么多好东西。”

老两口又见到郑云天，倒是没像上次那样剑拔弩张，反而主动打招呼：“小郑同学也来了啊。”

郑云天略微颔首：“叔叔，阿姨。”

李卉看着周围的陈设，一脸的难以置信：“尽帆说她在生物科技公司上班……你们公司到底是做什么的？”

老板出了面，解释道：“我们是做电商的，主要售卖的商品就是计生用品和情趣用品。”

老板四十多岁了，虽然和江志安李卉算不上是同龄人，但到底年龄差的没那么大，所以说起来也很坦然。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在外人面前，江志安和李卉倒是没有像上次那样情绪那么激动了。郑云天本以为他们要骂点什么的，没想到只是脸色变了变，最后竟是一句多的话也没说。

李卉有些犹豫：“她说她是给公众号写文章的……”

老板点头：“我们公司的公众号是小江在管。她的文笔很好，想法也很新奇，给我们公司带来了很大的帮助。”

“这样啊……”

提到女儿，李卉又忍不住抹眼泪：“她每天带饭来公司，也不知道中午吃的好不好……”

一个年轻女孩开了口：“尽帆每天都是自己带饭来的，我看过一次，她饭盒里的菜闻着很香，看起来就很有食欲。”

见众人都向她看过来，女孩解释道：“我是美工，是配合尽帆工作的，所以我跟她更熟一些。”

郑云天回忆起自己去江尽帆家吃饭的日子。有时江尽帆想尝试一下某种新的菜式，就会叫郑云天来一起。那时他就会按照她的指示去超市买菜，然后在她做饭时打打下手。

那时的日子啊……

郑云天有些恍惚：“她的厨艺确实很好。”

李卉抬起头来：“她一般都会带什么来？”

年轻女孩回忆了一下：“有青椒炒肉，还有番茄肉酱……不过很奇特的一点是，江尽帆从来不吃米饭哎！她说她没有买电饭煲，所以干脆就不弄米饭了……”

这一点郑云天也知道。江尽帆不想搬家的时候太麻烦，所以置办小家电的时候只买了必须品，其他可有可无或者可以被替代的东西就都没买。

江尽帆和郑云天一样是北方人，大多时间是用面食当主食，就算不吃米饭也没什么。

“她应该是吃面条或者馒头什么的吧？”郑云天道，“如果饭盒里没看到主食，那可能是面条和菜拌在一起了。”

不料女孩摇了摇头：“她用燕麦当主食。那些色香味俱全的菜，她用来拌饭……不，是拌燕麦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