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也只是一个猜测,毕竟这件事情背后的真相,我们还没有去探查过,一切都还是未知。”贺瑱撂下粉笔,弹了弹落在身上的灰,“我姑且也就对人际关系做了这些简要的评估,剩下的还是要靠走访调查。痕检和法医有要补充的吗?”
痕检的证据已经提交了,但是奈何发现尸体的地点属于室外公共场所,而且已经耽误了几天时间,证据链的环境污染比较严重,可用信息并不算多。
只是提供了几组脚印,分辨之后可用的只有一组41号鞋码,可以判断凶手亦或是抛尸者的身高在170到175之间。
鞋子的花纹扫描比对结果也不尽如人意,不是什么特殊的品牌,相匹配的鞋子用这样的鞋底的有好几十种,根本无从辨别。
贺瑱听罢这些信息,也点了点头。他们也知道这个案子想要侦破,恐怕有难度。到现在为止他们手上的信息太少,又太杂乱了。
宋知意看着他深深皱成一个川字的眉心,缓缓开了口:“毒检和病理也出了结果,可以确认两名死者就是被割喉之后,死于失血过多的。”
“还有从第一名死者的支架缝隙中取出的皮屑组织,已经取到DNA了。但是检验科的反馈却是,这个人的DNA并不存在于我们的系统之中。”
贺瑱叹了口气,他甫一听到这皮屑能用的时候,还多的是欣喜,可却立马又被泼了一盆冷水:“也是正常,咱们骅国基因库并不全面。还是先从两名死者的社会关系,还有他们两个之间是否有一星半点的联系调查起来吧。来来,大家都动起来吧。”
第二个死者钱英的家人已经接到通知,在从朝澜市赶来沣潭刑侦支队的路上,贺瑱也就收拾了一下准备去程宏逸家里先同他那些个女人们聊一下了。
他带了个B组的人,一同出了警。
只是还没进程宏逸家别墅门口,他就听见里面吵吵闹闹的乱做一团,有咒骂有哭喊,总之皆不是什么正常的动静。
他的手立马摸在枪套上,重重地敲响了别墅的大门:“警察,开门!”
但是许久都没有人理会他,他自一旁的落地窗往里看去,不太清晰,可依稀可见的是一个两三岁的小孩正坐在地上哭,而另外一侧则是互相扯着头发的女人们打作一团。
贺瑱心下了然,恐怕是前妻和现任知道了程宏逸的死讯后,为了争夺遗产而大打出手。
他啧了一声,许久没见过这么原始刺激的场面了。如今那些富翁遗孀子女们虽是暗地里较着劲儿,可明面上还是和和气气的,出面撕逼的事情都是交托给律师的。
不过想着程宏逸能干出亲自和司机在公司门口打架的事情,他就觉得这种场景发生在他的前妻现任身上,十分的合理,没有一点违和感。
他不由得摇了摇头,又重重地拍了拍门,拔高了音调,明明白白地对着里面的几人说:“警察,开门!不然我直接采取暴力手段了!”
这才听见门里的撕扯声小了不少,有人趿拉着鞋快速跑过来给他开了门。
开门的是保姆,畏手畏脚地站在一边解释着:“太太没开口,我们也不敢开。不好意思啊,警察先生。”
贺瑱嗯了一声,抬眸冷漠地扫视过了屋里打架的三个女人。他的脸棱角分明,鼻梁高挺,抿着唇垮着脸的时候有一股莫名的威压,让人忍不住惧怕。
他的眼神如利刃,划过所有人的面颊,顿时满屋悄无声息,再没一个人敢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来。
他微微歪头,气势仍是不减,不过漠然又开口:“哪位是程宏逸的现任妻子?”
他其实已经从长相上分辨了出来,那个长相娇艳,涂着砖红色口红的就是。
果然不出他所料,现任扭扭捏捏地看了贺瑱一眼,扒拉了两下被扯得乱七八糟的大波浪,娇滴滴地开口:“这位帅哥,我是。”
贺瑱拧了拧眉头,轻咳一声:“我姓贺,可以叫我贺警官。”
现任不为所动,仍是对贺瑱抛着媚眼:“小贺警官今天是为了那个老不死来的吗?哎哟我倒也忘了,他已经死了。现在宏逸科技可是属于我了呢,小贺警官要不要多和我聊聊?我可还年轻呢!”
“呸!狐狸精,不要脸!谁你都勾搭,真不害臊!”一旁略显憔悴、身材瘦削、中年妇女模样的前妻开了口,“谁说宏逸科技是你的了,你有没有点常识啊?那宏逸科技是我闺女的!贺警官,您说是不是啊?您帮我们评评理!”
说罢,她还甩开了一旁一直想要拉住她的柔弱小姑娘。想来那个就是程宏逸的大女儿程茜茜了。
程茜茜对贺瑱投出个抱歉的目光,有些羞愧自己母亲做出这种泼妇一样的行为,她将头深深地垂了下去。
她虽然年岁不大,但也知道母亲是为了她争取最大利益。可是这么多年的教育并不允许她和母亲一同这样撒泼打滚地讨要,实在丢人现眼。
贺瑱敲了敲一旁的架子,微微拔高了声线又说:“我今天来不是帮你们主持分财产的事情的,而是我想问问你们有关程宏逸生前是否与什么人有过节。现在,我们可以坐下好好地谈一谈了吗?”
现任和前妻又互相瞪了一眼,一人占着宽大沙发的一端,谁也不服谁。
贺瑱无语,给了个眼神示意前妻先开始。
前妻翻了个白眼,说:“程宏逸不是什么好人,你要说谁最恨他,当然是我啊,我可天天烧香拜佛盼着他去死。不过警官,我可没那个胆子杀了他。倒是这个贱货,她可也是天天盼着程宏逸死了才好呢,自己好和奸夫双宿双飞去。照我说,恐怕这孩子都不能是程宏逸的!”
“你放屁!”现任姣好的脸立马狰狞了起来,“我家小源当然是老头的亲骨肉,你少在这里胡扯!”
眼见着她俩又要打起来,贺瑱立马叫停了。他深吸了一口气,冷脸说:“如果你们两个还不配合,我也不介意让你们去警局坐着冷板凳配合我们调查,而不是在这个沙发上。”
现任噘噘嘴,不再说话了。
“警、警官……”程茜茜小声地开了口,细若蚊蝇的嗓音险些没有被贺瑱捕捉到,“我爸脾气很不好,又喜欢沾花惹草,但是如果真的算和他冲突大的,除了前段时间开除的司机,就是宏逸科技前副总经理罗超了,罗叔叔是我爸最开始的创业伙伴,但是后来他们两个政见不合,我爸想方设法把罗叔叔挤兑走了,还让罗叔叔的口碑在业内一落千丈……”
贺瑱在本子上记下罗超这个名字,只觉得有些耳熟,但却在一时半刻间找不出任何相关联系来。他在上面画了个圈,又打了个问号,重点标记了一下。
他状似无意地观察着在场所有人的表情与动作,可前妻和现任只顾着和对方较劲儿,并没有什么异常。程茜茜虽然有些紧张哆嗦,但也瞧不出半点不对来。
又多询问了几个问题,却依旧没有得到任何有用信息后。他合上了记录的本子,递出一张自己的名片:“如果想起什么来,直接给我打电话。”
现任立马将名片揣进怀里,抛了个飞吻:“小贺警官,那没想起来可以给你打电话吗?”
贺瑱懒得搭理她,只是看见程茜茜的眼眶通红,指尖紧紧地攥住了名片,胆怯地发问:“警官,杀害我爸的凶手一定能找到吧?”
大人们都在自私地寻求更多的利益,而两三岁的孩童甚至连他父亲去世都不知道。只有眼前这个瘦弱畏缩的小姑娘什么都明白,可却什么都做不了。她只能孤单无助地期盼着,有人能给她一个答案。
他抿抿唇,重重地许下了承诺:“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回警局的一路上,他都在琢磨着这个罗超自己到底在哪里听过。可惜总是灵光一闪,没闪到正确的地方。
刚停好车,就见到陆何正送着第二名死者钱英的父母出门。老两口互相搀扶着,独生子死亡的事实已经击垮了他们,就像是一瞬间将他们的灵魂都剥离,痛苦到眼泪都干涸。
恍惚间,他似乎看见了同样一对父母,母亲的头发在一夜间花白,宛如苍老了十数岁。而父亲则是佝偻下了脊背,再也没挺起来过。
他垂下眼眸,半晌才掩盖住眼角的红痕湿润。他不敢再回想那段年岁,可依旧如同一道疤痕,深深地烙印在他心底,怎么也磨灭不去。
他长舒了一口气,强压下内心的悸动,又朝着陆何扬了扬下巴。陆何立马就像一条小哈巴狗一样跑了过来,倒豆子般地将自己听闻的事情都说给了贺瑱——
“钱英真的就是个死宅男,平日里光窝在家里打游戏、上网。如果说真的有人特别恨他,估计也就是他上网冲浪时候,那些个被他莫名网暴伤害的人吧。”
“不过他那个女朋友,倒是在两周前分手了。听说都快结婚了,彩礼房子没谈妥,闹得两家人都挺不好看的。”
对,女友!
贺瑱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钱英的女友不是姓罗吗?
所以说……“钱英的前准岳父,是不是就叫罗超?”
好,出场了这么多人物,又可以开始有奖竞猜了!
来猜猜谁是凶手!
猜中发红包~我先猜,宋知意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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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探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