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网恋真修仙 第14章 心念之人

虞盈手持素问，若有似无的清澈水行灵力在她周身浮动环绕，水灵本该宁静柔和，上善若水，而她却是起了肃杀之意。

“我自问并没有得罪你，你却两次出手，次次置我于死地，实在欺人太甚！”

秋紫襟冷傲道：“因为你该死。”

她仿若对待一只虫豸，杀虫豸不需要理由。

虞盈冷笑道：“我敬你是云华宗一峰之主，总该讲些道理，你既然不愿讲道理——”

她眼神一冷，挑起素问，太虚剑意蓄势而动，空气震颤，淬剑塔被带得隐隐摇晃起来。

她掷地有声道：“那就打！”

她可以忍让，但她不会无限忍让，秋紫襟都要取她性命了她还如何忍让？

既然如此，不管秋紫襟什么身份，不愿讲道理，虞盈便只跟她讲拳头。

秋紫襟此人极易偏激，她的脾气本就燥烈，又身居高位，受云华宗弟子供奉多年，岂会将虞盈放在眼中？

一时间，她的双瞳似也燃起烈焰，周围的化外之火全部往她手中聚拢，迅速凝成一把燃烧着的金色仙剑。

这是她的本命仙剑，名曰“凤焱”。

凤焱一出，整座淬剑塔响起尖锐的凤凰鸣叫。

虞盈却是半步不退，全无怯场之意。

两人一触即发，秋紫襟率先出剑。

当此时，一道寒气从虞盈身后卷来，这寒气带来冻结的吹息，便连秋紫襟的化外之火都凝固下来！

虞盈回首，看见岁尘从寒气之中飞身而出，单手往秋紫襟轻盈一抹，剧烈的凤焱便被冻结，牵连秋紫襟动弹不得。

第九境剑修号称半步剑仙，岁尘所用已非自身灵力，而是取用天地仙力，他所发剑气寒芒便蕴含了天地威能。

秋紫襟瞪着他，目眦欲裂。

但以秋紫襟之骄傲，断然不能忍受为人所制，哪怕耗损真元，她也要强行挣脱岁尘的禁锢。

怦然一声，凤焱表层的冰晶悉数破碎，秋紫襟握剑之手止不住颤抖，她便将凤焱别到身后，以此隐藏自己的窘迫。

然而如此一来，她暂时失去了再度出剑的能力。

她愤然怒目，岁尘却是冷若寒霜。

“我说过你不要为难她。”

秋紫襟怒道：“为难又如何？你杀了我？”

岁尘不语，他这个师姐的偏执近乎疯魔，一旦发作，无法用言语沟通。

秋紫襟又怒喝道：“她是你的心魔！”

虞盈：“？”

岁尘正欲开口，虞盈从他身后走上来，问道：“仙君容我插一句话？”

岁尘望向虞盈，虞盈道：“听你们的话，意思是这位秋峰主之所以屡屡为难我，是因为我是你的心魔？”

岁尘摇了摇头，虞盈暗松一口气，岁尘却道：“并非心魔，而是我心中所念之人。”

虞盈：“？？”

她望着岁尘，艰难咽下一口唾沫，岁尘道：“抱歉给你带来这些麻烦，我会尽量想办法帮你……”

虞盈赶忙摆手打断他：“不不不，不敢劳烦您帮忙，你刚才说我是你的……”

岁尘斩钉截铁：“心中所念之人。”

虞盈目瞪口呆，这剧情对她来说过于迷幻，她艰难整理好思绪，平复心情。

“你们两位都听我说，我在这里跟你们一五一十讲清楚。”

她放下素问，站在岁尘身边，对秋紫襟说道：“秋峰主，我和你师弟确实用手镜交好过一段时间，但那是我少不更事时的荒唐之举，后来我主动断绝和他的联系，从那之后，我们已经完全没有任何关系，这番话天地可鉴，仙君，您说对吗？”

岁尘：“……”

秋紫襟却道：“既然断绝联系，为何还要上弥罗山来？”

虞盈：“我来弥罗山是打算参加历练，寻求突破瓶颈的契机，来之前我根本不知道是他给我发的请帖，也不知道他就是拂雪仙君，仙君，您说对吗？”

岁尘：“……”

虞盈这些话句句属实，却句句击打着他的心，他在虞盈这里，已经完全是陌路之人。

虞盈总结道：“所以我一门心思都在修炼上，实在无心介入你们之间的争执，我也不愿成为仙君的心魔，更不愿成为他的心念之人，所以两位高抬贵手，不要再为难我好不好？”

岁尘听得又是心焦又是愧疚，秋紫襟却心如明镜，冷笑道：“若真如你所说，为何还要接受他的东西？”

虞盈皱眉不解，秋紫襟指着倾倒在地面的的一个小瓶，那是装着寒莲醇液的净灵瓶。

秋紫襟道：“他连寒莲灵髓都给了你，你还有什么话说？”

虞盈一时怔住，回道：“这不是寒莲醇液么？沈师兄给我时说的是寒莲醇液，而且我也不知道这是仙君……”

秋紫襟一甩袖：“够了！”

虞盈只得望向岁尘，岁尘向秋紫襟道：“是我让沈奕给的她，她并不知情。”

秋紫襟冷笑道：“玄心寒莲是师父亲自给你栽培的本命灵株，耗费多少心血，若无灵髓蕴养剑心，你如何能有今日修为？这整整一瓶灵髓你给了她，来日是不是要把命也给她？”

寒莲醇液和寒莲灵髓虽然只有两字之差，两者的效果却是天差地别，醇液是玄心寒莲十二朵花瓣之上所凝集的露珠，因沾染寒莲灵息而拥有灵性；灵髓则直接是寒莲渗出的髓质，收集百年也未比能得到一瓶。

岁尘给沈奕的那瓶的确是寒莲醇液，让沈奕转交给虞盈的这瓶则是寒莲灵髓。

醇液可以治疗剑伤，灵髓除了治疗剑伤，还有伐毛洗髓，点化剑心的作用，对任何剑修来说都是梦寐以求的至宝。

虞盈听完这对师姐弟的对话，特别是那句“把命也给她”，感觉这剧情已不是迷幻，而是离谱。

岁尘这种做法，出发点固然是为她好，她也并非不识好人心，但这种闷声不响的给予，是不是有点自以为是，或者说自作多情了？

虞盈很想现在就跟岁尘讲清楚，她需要这些天材地宝，但不需要自作聪明的施舍。

可秋紫襟已认定她傍上岁尘，讥讽道：“若无寒莲灵髓襄助，你能走到这？”

虞盈脸色一凝，这寒莲灵髓的确给了她不少助力，可要说连过淬剑塔八关，还是她本身法剑双修的精妙运用，灵髓只起到辅助作用，况且她从一开始就只将灵髓当成治疗剑伤的灵药罢了。

秋紫襟这么说，无疑触动了她的心弦。

她本就不愿接受岁尘这不请自来的赠予，如今又听秋紫襟这么说，便陡然伸手，隔空取物，将装着寒莲灵髓的宝瓶吸过来，手指微微摆动，宝瓶准确无误落入岁尘手中。

虞盈道：“物归原主，这东西我不会再要。”

岁尘：“……”

秋紫襟冷哼：“装模作样，你以为我会——”

但下一刻她便缄口，虞盈一不做二不休，从乾坤袋中取出那把剑匙，直接甩给秋紫襟。

“你的东西我也不要。”

她取宝瓶还剑匙的两个动作一气呵成，又道：“我自己上淬剑塔最后一层。”

不是说她凭借寒莲灵髓才走到这里么？现在她就登上最后一层，不单登上最后一层，还把剑匙一并还给秋紫襟，如此一来她要离开淬剑塔便只有破釜沉舟，闯过第九层从塔顶离开。

只是在这之前她要讲清楚一件事。

“我登塔之后生死自负，无论最后结果如何，希望两位不要再纠缠我，让闹剧到此为止。”

岁尘和秋紫襟同时怔住，不意虞盈如此坚决，虞盈不愿再多言语，只说：“劳烦让路。”

岁尘下意识伸手想拦住虞盈，却因虞盈一个眼神停下。

秋紫襟却是反应过来了。

然而这一刻她已没有对虞盈的冷嘲热讽，反而变成一种不可置信，一种复杂的情感，一种“赞赏”。

因为她从虞盈身上看到她所向往的雷厉风行。

那是女修独有的英姿飒爽。

因为自云华宗开山立派以来，除了开山祖师云意仙子登顶淬剑塔，此后千万年，再无女剑修登顶成功，包括秋紫襟自己。

所以她甚至能在这个瞬间放下执念，有那么一刻，她甚至愿意看到虞盈成功登顶，而不再诅咒虞盈被困死淬剑塔。

她不再说话，默默给虞盈让出登塔的道路。

她和岁尘便在静默之中，目视虞盈缓缓走上淬剑塔第九层。

塔外之人虽然不清楚塔中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却可以看见一番对峙之后，虞盈独自登上淬剑塔第九层。

她孤身前往，踽踽前行，像是要证明什么。

原本在为虞盈打抱不平的桓玉和燕离已经安静下来，这一刻却是又揪紧了心。

他们和沈奕并排站在最前方，一同抬头仰望，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哑然无声。

虞盈正式踏上淬剑塔最后一层。

淬剑塔第九层。

到得此处，虞盈第一反应是眯起双眼，前方吹来的劲风已非任何一种能够形容的锐利，它是一种剑气的融合，一种剑意的吹息，虽无接触，但光是看着就有可能划伤双目。

三绝六灵剑阵·归元。

虞盈感受到这里的剑气处在一种矛盾的状态，既简单又复杂，既轻盈又厚重，她终于理解为什么最后的剑阵叫做“归元”。

先前的剑气化形，剑气化丝，剑气化虚，包括五行剑阵，到这里全部归结成一种元始状态。

这不是一种简单的混合，而是环环相扣，千变万化，元生一，一生二，二生三……无穷尽。

它既是一，也是一切。

它既是无，也是无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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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心念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