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长庚在半空中冷笑一声,一道冰诀打出,那本就强弩之末的牛鳐瞬间化为冰粉散入湖中。
二人联手一击得胜,众人不由心头大振。
封卿朗声一笑,只见漫天书页纷纷化为利刃向妖兽裹挟狂卷而去,被困住的牛鳐怒摆铁尾,竟张口吞入,如鲸吸水,陆长庚忙上前打算援手,却见书页被吞噬殆尽之际封卿手化利刃从牛鳐口中穿出,一举击灭妖兽识海,那牛鳐甚至连哀鸣一声的功夫都没有,就随之滑落水中。众人方才跳出嗓子眼的心跟着归肚,这转瞬两杀,士气大振。
“封道友原来是剑修。”陆长庚也有些惊讶,没想到这封卿竟然是个剑修。
“陆道友法宝众多,还请继续助我一臂之力,将这群妖兽诛杀。”
“这是自然!”
二人也不废话,转头加入杜、桓二人阵列。
“两位道友来的正好,这三头畜生不足为虑,你我快快动手将他们铲除,省得时间过长招来其他妖兽。”眼见落日将斜,晚间这大镜湖深处更加凶险,桓旭眼见陆、封二人连续击杀两头妖兽,不由信心大涨,也顾不得藏私,一把符箓洒出,化为火海将三头妖兽圈起,又从怀中取出一个黄玉葫芦喷出阵阵浓沙,口中呼喝道:“几位道友切莫留手。”
杜娘子一拍龙头拐杖,只见其中喷出一股黑烟,竟然混着桓旭的黄沙滚进火焰阵中,那黑烟似乎含有剧毒,竟能腐蚀硬同法器的鱼鳞,其中一头牛鳐无法挣脱竟然张开大嘴,打算将黄沙、黑烟都吞入腹中。
杜娘子眼前一亮,口中道:“真是好孽畜,也不怕吃不消老身的黑铁沙。”
谁想她话音未落,狂风大起,那牛鳐竟然鼓动腮帮将吸入的黄沙火焰黑铁沙等物齐齐喷出,众人不由脸色大变,谁曾想这妖兽竟然将胃练成了法宝!说时迟那时快,另两头妖兽齐齐消失,转瞬出现在桓旭三人身后,随着护身法宝碎裂,桓旭险之又险逃脱兽口。杜娘子首当其冲龙头拐杖被那黄沙黑沙消去一半,变的斑驳不堪,眼见就要报废。陆长庚抛出的玉如意也随着一声琉璃脆响,散落微尘。封卿将一柄长剑舞的密不透风,却也没有偷袭的机会。
陆长庚置身狂沙漫卷之中,眼部灌注灵力,透过黄沙只见杜娘子舍弃拐杖,换了一方绣帕,勉力支撑,桓旭因为最先被偷袭,手中阵盘已然裂成两半,黄玉葫芦在他周围飞转,努力吸着散沙,但对夹杂的黑烟和火焰却没什么办法,只见桓旭东拍掉身上一簇火,西闪过黑沙一片云,一不小心身上就被腐蚀一块,简直苦不堪言。
封卿依旧在剑阵当中,蹙眉观察,伺机而动。此时传音道:“陆道友,我观你那冰诀甚是厉害,可还能再现一二。”
陆长庚微微沉吟道:“我试试。”话音未落手中掐诀,直袭那头狂吐黄沙的牛鳐而去。
封卿眼见一阵清光闪过,漫天黄沙黑雾尽皆凝结,那妖兽依旧保持张嘴状态,却被冰封于冰壳之中。心头震撼之余不由大喜,手中长剑凝出三道虚影,一道带火、一道带水、另一道竟裹挟雷霆之力奔如江海怒拍岸,快如闪电迅如风,几乎是电光火石之间就穿颅而过。
这方还没来得及大喜,桓旭就如抛物线一样被甩出黄沙,他一击挡下妖兽偷袭,却不想与杜娘子对战的牛鳐闪身即没,下一秒出现在他身下,血盆大口一咬而下——
陆长庚惊呼一声,再要来救已然晚了,离他最近的杜娘子显然应接不暇难以施出援手。
此时血盆大口已然咬在桓旭身上,桓家尚还幸存的管事桓冲惊呼道:“老祖!”这一声肝胆俱裂。
陆长庚本已不忍再看,却见妖兽口中的桓旭化为虚影消失,下一秒出现在十丈开外,手捂胸口咳出一口鲜血。杜娘子见此惊呼道:“傀儡符!”随即心下暗恼,这几个一个比一个有身家,只有她孤家寡人攒不下什么家底,哎!人比人气死人。且不说这头杜娘子腹中如何苦涩,心头如何怨怼,那一翻酸溜溜的滋味翻在舌下只能强咽下去。
那头还是封卿靠谱,趁着这一隙之机,漫天剑影归一,如薄膜一样裹挟在周身连人带剑一起射向险些吞了桓旭的妖兽,陆长庚心头一凛,手中掐诀瞬息而至,那牛鳐闪避不急被冻住一侧尖鳍。眼见剑光将至,再无躲避的可能,竟然臌胀全身鳞片,灵力暴走。
“不好这孽畜要自爆!”筑基后期自爆,就是金丹修士都不可能毫发无损,更何况几人不过筑基期。此处战场离灵舟五十米开外,灵舟阵法此时已然破碎,一旦妖兽自爆根本无自救的可能。
杜娘子当先卷起侍童往手帕上喷出一口精血,裹挟着二人往远处火速遁去。
封卿对陆长庚道:“事不可为!”亦裹挟飞剑远遁而去。
桓旭因为方才受伤,此时又要带上几个后辈,晚了两人半息,回首看向又膨胀了一倍的牛鳐心头暗惊,顾不上灵石损耗,接连拍出三块中品灵石,灵舟速度瞬间又快了一倍以上。
筑基后期的自爆除非有大能在此一举灭杀,否则根本无法打断,就是金丹在此也只能退避。
唯一剩下的那头妖兽围着不断臌胀的同伴,哀鸣几声,竟也潜入深海不知踪迹。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家主!”陆定一惶惶站在灵舟上对着陆长庚大吼,这一声惊醒了陆长庚。
一众陆家小辈神色惶惶,同他们一起的温家众人却面色苍白如临绝境,此时他们看着围在周身因为不断抵挡妖鱼已然黯淡无比的金钟罩,不由冒出一个念头,这能挡住筑基后期妖兽自爆吗?
不能!
今日要死在这里了吗?
是!不但他们,这一船人都逃不掉,只有陆家人,陆家人有陆长庚在他们还能走。
陆长庚心头有一团火在烧,他知道应该第一时间带着能带上的人抓紧时间逃,可他心头清楚,他们四个除了封卿尚有可能之外,其他三个筑基初期自爆之前根本逃不出去,结果就是他身受重伤,而族人——或许陆定一能活下来吧!
杜娘子带走侍童,因为她只有一个侍童,桓旭带走的都是家族修为最高的,此时他应该带着陆定一走——
陆定一也一定会走,这个年纪比他小七十岁的本土侄子比他更适应修真界的规则,凡事以家族为重,力行到底。
可他不行!陆长庚长叹一口气,在这修真界活了一百七十八年,依旧不行……
陆长庚眼角看到惶惶无依紧靠在一起的陆、温两家一众小辈,拼命护住孙儿的重伤老者,惶惶无措将头埋入父亲肩膀枯泪等死的父女,卖给他鱼片的汉子,前几日还在甲板上笑闹的散修——
陆长庚微微一叹,闪身出现在灵舟之上,祭出一张寒气外露的灵符,与他方才所使用的冰诀散发着同一种气息。
这是他唯一想到的或许能救命的东西了。
陆长庚不敢稍有迟疑,一掌拍出带着整个灵舟没入水下,随着全身灵力注入,灵符瞬间激化化为无数冰晶迅速蔓延,直到将整个灵舟包裹进去,冰层还在持续向外延伸,速度之快几乎是眨眼间冰封十里。
半空中的牛鳐如同小太阳一般散发着暴(harmonious)乱的灵气和光热,随着冰层的加厚这些光和暴动变成了黑暗和静止。
终于——轰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