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舒是在睡觉前听见敲门声的。
她从床上跳了下来,赤脚踩着地毯走了过去,把门拉开了一条小缝:“阿姨,今晚的牛奶就不需要……嗯?爸爸?”
江舒拉开了门,有点紧张地往后退了一步:“怎么了吗?”
她十岁之后,江爸爸就基本上不会在晚上来找她了。上一次他敲门来找她,还是因为她偷改了大学的志愿,把京大的金融系改成了京市电影学院的表演系。
江舒举手以示清白:“我最近非常听话。”
江爸爸觑了她一眼,哼笑道:“我瞧着你是做贼心虚。”
他没进江舒的屋子,只是在走廊里踱步了两圈,然后放缓了声音:“舒舒,你生日是不是马上就到了?”
这显然是明知故问,江舒歪了头,有些疑惑:“嗯?”
江爸爸从背后拿了份文件出来,在江舒面前晃了晃,献宝似地:“看!”
“影视业这几年势头大好,公司今年就试着涉足了一点。”江爸爸道:“正巧有个节目组缺个素人嘉宾,我就把你推荐了过去。”
他低了低头:“算是补你去年的生日礼物。”
江舒愣怔了片刻。
她去年生日的时候,正因为专业的事情和家里吵架,江爸爸虽然最后做了让步,但是为了表达他的不满,并没有送她生日礼物。
江舒轻轻抿了抿唇。
江爸爸像是有一点紧张,他不自觉扯了下自己的领带,追问道:“你不会准备把这个礼物退回来吧?”
江舒伸手去拿文件:“生日礼物哪里能退啊?”
她拽了一下那份文件,没能从江爸爸手里拽过来。
江舒抬了一下头,疑惑地看了过去:“爸爸?”
江爸爸咳嗽了一声,声音虚怯了半分:“这是投资合同。”他把文件从江舒手里抽了出来,小声道:“你接受了的话,我就把你的电话给导演了,节目组明天就会联系你签文件。”
江舒沉默了片刻,她狐疑地看了一会儿江爸爸,试探道:“爸,我不会是顶了别人名额进去的吧?”
江爸爸登时挺直了胸,充满了自信:“怎么会!你是我花钱多加的名额!”
他说完就反应了过来,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低了头和江舒面面相觑。
江舒叹了口气,她靠在门板上,看了江爸爸一会儿,又抬头笑了:“谢谢爸爸。”
江舒道。
.
合同签得很顺利。
也不可能不顺利,毕竟江氏集团的投资合同是和她的节目合同一块签的。
导演是个中年男人,他虽然有一些发福,但是头发还是乌黑油亮的。
合同都已经签完了,导演和秘书开始握手交谈,江舒支着脑袋,抬手翻了翻自己面前的那份合同。
合同是法务部看过的,所以她签字时非常爽快,压根没有看条约内容。
江舒翻了两页合同,然后对一旁立着的法务小姐姐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姐姐。”
她把合同推了过去:“你给我讲讲呗。”
法务小姐姐明显愣了一下,然后她往江爸爸方向看了一眼,见他点头,才走到了江舒身边,拿过了合同,一边翻页一边解释。
“节目名字是《我们和好吧》,拍摄形式是录排和少量直播。”
她翻页到条约的地方:“大部分的直播时间都是暂定,由节目组安排——不过节目刚开录的时候会直播一小时左右。”
“另外节目录制的摄像头不会关停,如果有**内容,要自己注意遮挡。”
“第一期的拍摄时间是本周六,然后违约金——”法务小姐姐停顿了一下,然后严肃道:“这个您不需要担心。”
江舒弯眉笑了起来,她和法务小姐姐道了谢,又等了一会儿,见导演和秘书的谈话完了,才开口喊道:“导演。”
她晃了晃那个合同:“这个节目是两人一组吗”
导演点了点头:“对,我们那边还有另外一个素人,是和你一组的。”
江舒眨了眨眼睛:“可是节目主题不是和好吗?我和那个素人又不认识。”
“可是你们是素人啊,”导演笑了:“随便编一下就好了,反正也没人知道。”
江舒:“……”
这实在是太有道理了。
她又看向了导演:“那编了什么可以透露一下吗?”她比了个很小的手势:“就一点点也行。”
导演高高挑起了眉,他扭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江爸爸,然后否决道:“那不行。”
他笑眯眯道:“这是保密内容,到录制时候你就知道了。”
导演想了想之前江爸爸告诉他的事情,几乎藏不住笑:“我很期待你来录制哦。”
真少爷和假千金!豪门秘辛!天哪!他这节目不爆简直天理难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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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舒也很期待录制。
这种期待让她在录制那天早早地醒了过来。
她在屋子里捱了好一会儿,几乎是一到约定好的点,就去了常去的那家妆造店,做好了造型,上了车。
车是江家自己的车。
江舒坐在后座上,按照手机上发来的消息,把地址报给了司机。
“地址一直藏着掖着,还让所有嘉宾都自己坐车去——”
江舒扭头看向了一旁的助理:“我感觉导演憋着大招呢,是不是嘉宾人选有惊喜啊?”
助理是江爸爸前几天塞来的,江氏新拓展了娱乐圈的业务,虽然发展得还不是很成熟,但是助理还是很多的。
新来的助理话并不是很多,点头道:“有可能。”
江舒又拿了手机,翻了翻节目组的微博:“微博上也没有公开录制人员。”
她有点疑惑:“不造势不宣传吗?”
助理想了想,分析道:“可能是直播配合等一下的直播。”
江舒点了点头。她扒着窗户看了一会儿,兴奋劲儿又过去了,早起的困倦又涌了上来。
她扯了毛毯,靠着椅背刚刚小憩了一会儿,就听见助理叫她:“江小姐。”
江舒猛地坐起了身,扭头往窗外望去。
窗外是一片蔚蓝的海,沙滩上已经站了一小群人,有四五个机位在对着他们。那群人站得并不密,神情看起来也都不是很好。导演就混在其中,神情严肃。
是节目组。
江舒匆忙拉开了车门,急急走了过去:“我是不是来迟了?”
导演冲她摇了摇头,并没有说话。
其他人也都没有说话,虽然已经分成了几个小组,但是小组内都互相板着脸,恨不得间隔出一个马里亚纳海沟来。
江舒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那这奇怪的,肃穆的,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气氛又是怎么回事?
她疑惑地打量了一下其他人,然后偷偷吸了口冷气。
她学得是表演系,对娱乐圈里的大部分艺人都做过了解,在这边站了一圈的录制嘉宾,她几乎都有听说过。
一对是声称老死不相往来并且互相拉踩多年的好友,一对是前不久分手刚闹上了热搜的恋人,还有一对离婚了四五年的夫妻。
江舒:“……”
这精妙绝伦的选人。
她在心里悄悄感慨了一句,找了个边角的位置站着,又偷偷看向了其他嘉宾,心无旁骛地做起了吃瓜群众。
一直到有刹车声响起来,她才突然意识到,她是来拍摄的,而她的那位素人搭档貌似还没有出现。
江舒有些期盼地看向了那辆新停下的轿车。
然后她就看见裴望走了下来。
江舒:瓜竟是我自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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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我们和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