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天幕被墨色染黑,星子点缀在其间闪烁,企图增添几分光亮,但很快就漂浮而过的乌云给吞噬殆尽。
白无常的房间里摆着一张小桌子,仿佛知道妙妙要来似的,他在桌子上放了两杯热茶。茶的热气徐徐地向上飘动着,荡出一片又一片小小的圆圈来,它们未有散去,而是在白无常的房间中飘动,停留,久久存在。直到妙妙坐下,白无常才打了个响指。随着他响指的声音叮咚落下,雾气啪地一声四散开。
妙妙盯着他做完这一套花里胡哨的操作,这才开口。
“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妙妙稚嫩的小脸上表现出了认真的神情。
白无常坐下,悠哉地喝了一口茶,见妙妙这急性子的小姑娘实在是快要按捺不住了,这才放下茶杯。茶杯放在桌面上,竟然没有牵带出丝毫的声响。妙妙毫不退让地看着白无常。
白无常说:“生气啦?”他语气中带着笑意,“我又没说不告诉你。”
“想问为什么你的修为都没有了?”白无常的指尖敲打着瓷杯,杯中的茶水中竟然有一团水波变换成了小鱼的形状,小鱼自水面上一下跳跃而起。它跳出了茶杯,砸落在桌面上,碎裂开来。白无常一挥手,桌面上茶水的水渍就消失无踪了。
“很正常的事情。”白无常说,“我记得你是能够使用一点法术的,不是吗?”
妙妙点了点头。
一些简单的法术操作起来完全没有问题。
但是像解开封印这种以往她绝对不会放在眼中的小问题,现在居然难住她了。
妙妙当然有想过或许是因为换了世界的缘故。可是,黑白无常的能力还是和以往一样甚至更强,为什么就她的有所变动呢?
白无常把妙妙思索的表情看在眼底。
他轻叹一声,说:“做什么事情都不能操之过急的。这个世界有他自己的法则。你现在还小。”白无常说,“修为这种东西,是随着年龄长大的。”他诚挚地对着妙妙说,“就像这个水杯。”他拿起茶壶,往已经斟满水的被子里倒水。奇怪的是,不管他怎么往里加水,谁都不会溢出来。“你的肉身就是一个容器,要用来存放你的灵力。”他语气清浅,“当容器太小,而灵力过盛的时候。”
啪嗒。
原本毫无一滴水溢出的杯子立刻碎开。
“就会变成这样。”
白无常放下手里的茶壶,看着妙妙。
妙妙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却还是认真地询问白无常:“你和小黑也是这样吗?”
白无常诚恳点头。
“我们以前连一个漂浮术都用不了。”白无常说,“妙妙你已经很厉害了。”
“真的吗?”妙妙眼睛一亮,有些失落和疑惑的神情终于有了一些亮丽的神采。“那你们以前真弱阿。”
白无常:“......”
“是的呢。”白无常笑眯眯地说。
“嗯!我没有什么问题啦!”妙妙开心地从椅子上跳下来,她打了个响指,原本碎掉的杯子立刻迅速复原,所有的碎片都粘和在一起。“现在,我要回去好好睡觉啦。”
白无常笑着说:“好。”
他看着妙妙蹦蹦跳跳离开的身影,又补了一句,“晚上睡前别偷吃糖,记得刷牙。”
也不知道妙妙有没有听见,她关上门,从白无常的视野里消失。
门刚一关上,灯光的阴影下就有一个人沉默地走出来。
黑无常看着白无常,白无常手里把玩着刚刚被妙妙复原的那一个瓷杯。
“你骗她。”黑无常斩钉截铁地说。
白无常脸上的笑意不减,他的指尖从瓷杯的粘合的缝隙处轻抚而过。
“不然呢?”白无常轻声说,“告诉她,她被这个世界的法则控制了,所以力量才会消失。告诉她,我们是作为审判者,来到这个地方,所以能够保持原来的力量甚至增幅。然后她会问我,什么是审判者,为什么她又会被控制。我又说什么呢?”白无常的语气一直很轻柔。“说,她被系统判定成恶鬼,是来接受惩罚的?”
黑无常听完白无常的话,皱起了眉头。
“但是你不可能欺骗她一辈子。”黑无常说。
白无常拿着杯子,举起来。透过房间的灯光,杯子透出片刻的脆弱。好像一碰就会碎掉。
“她不需要在这里待一辈子。”白无常冷静地说,“在那之前,我一定会找到让她离开的办法。”接着,他又近乎嘲谑般笑了下,“就算我们找不到,一定还会有人找到的,不是吗?”他转头看向窗外的明月,那月亮皎洁,但是冰冷,挂在高高的空中,显得十分不近人情。
“你刚刚告诉她灵力的增长和肉身的增长有关系。”黑无常冷静地分析,“你是打算——?”
“没错。”白无常把杯子放下,他的手轻轻从杯子上掠过,那杯子上那些细微的裂缝全都立刻合拢。杯子仿若最初,没有丝毫破碎过的痕迹。
“你也发现了吧?”白无常看向黑无常,“她身上的灵力,好像多了一点。”
黑无常点了点头。
“是的。”他说,“从鬼屋出来就看出来了。”
白无常笑起来,“你不觉得很有趣吗?”
“她的灵力增长跟鬼屋这件事一定有关系,至于其中有什么关系,再试试,就一定能够得到答案了。”白无常胸有成竹地说,“只要我们找到这个规律,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去帮助她完成这些条件。那么,一切的发展都会像我说的那样。灵力是随着肉身的成长而成长的。”
黑无常看着白无常,良久,转身,再次消失在黑暗里。
他丢下一句话。
“如果她有危险,我只会选择她。”
白无常看着他消失的地方,扯了扯嘴角,说:“好好的,有门不走,非要装逼。”
他伸了个懒腰,拿出几乎一天快没碰的手机,躺回自己的椅子上。背往后靠着,懒懒散散地打开游戏。
手机的屏幕上,正显示着,王者峡谷。
妙妙睡了一个好觉。
只是醒过来的时候不太美妙。
她一睁开眼,对上的就是禾汶那一双不知道涂了多少昂贵眼霜才能够保持只有些许细纹的眼睛。
妙妙吓得往后一缩。
禾汶冲着她笑起来,“妙妙,你醒啦。”
妙妙点了点头,“禾汶阿姨。”
她软软糯糯地喊禾汶的名字,眼神下意识地往禾汶的身后瞥,没有见到那个之前一直跟在她身后几乎是充当移动衣架的女佣人。妙妙松了一口气。看来,今天她可以躲过一场换衣大战了。
呼。
真好呀。
老天保佑。
妙妙刚刚在心里感谢完毕善良的老天爷,那个女佣人就出现了。她看了眼禾汶,对着她说:“夫人,衣帽间那边说都准备好了。您和小姐都可以过去了。”
“是吗?”妙妙都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禾汶此刻面部的表情的。她笑得格外,不,甚至可以说,过分高兴了。
禾汶看向妙妙,语气温柔。
“妙妙,现在,跟阿姨一起去换衣服吧!”
妙妙浑身上下连眉毛都在展示什么叫做抗拒。但是想她一世冥府小魔女的称号,到了这个世界,她竟然被禾汶用两份哈根达斯冰淇淋作为威胁,答应了禾汶跟着她去换衣服的要求。
妙妙叹了口气。
此刻,她站在精致的换衣间里,耳边是禾汶不停介绍的声音。
“妙妙,你喜欢这里吗?这里就是阿姨给你准备的衣帽间了。”禾汶的语气中充满了兴奋,“你还小,所以阿姨只好就准备了这么一些衣服。以后呀,给你准备更多好看的。还有鞋子,首饰。”禾汶自己讲着讲着,都忍不住陷入了幻想了。
妙妙看着面前琳琅满目的衣服,不敢想象自己未来的每一天要经受什么样的折磨。
禾汶这是憋了多少年没有打扮过小孩子所以一对上她才显得这么狂热阿!
您还真别说,过去,禾汶挑战过想要打扮白家兄弟,想象中,是让他们两个穿一样的衣服,打扮得仿佛是小王子,出入公共场合,得到万千姐姐阿姨奶奶的喜爱。
但是事实往往是这样的。
——除了白家兄弟在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行为能力之前被禾汶强迫性穿过一样的衣服,这两个人,还从来没有穿过一样的衣服。
禾汶拿着衣服去问白圣哲,永远只会被白圣哲三言两语给骗倒最后忘记自己最开始的目的是什么,而跑去干别的事情。
而如果禾汶拿着衣服去问白以哲,人还没靠近白以哲,光是喊了一声他的名字,白以哲就能够以光速逃离她的视线,并且她再也找不到。
禾汶为此以泪洗面过好几次。
现在好啦。
她满意地看着妙妙换上一条她找人拿来的KZ限定款小裙子。
“可爱!”禾汶说着就想冲过去对着她亲一下。但妙妙似乎长了记性,身手敏捷地躲过了。禾汶扑了个空,要是别人,准能摔倒,但是禾汶过去在白家兄弟那磨砺过太多次。于是现在摔过去的时候,很快就保持住了平衡。她开始假哭,“呜呜呜,嘤嘤嘤,现在就连小妙妙都不喜欢禾汶阿姨了。”
妙妙受不了,最终还是走过去拉住禾汶阿姨的裤子,要她低下头,凑在她脸上亲了口。
禾汶阿姨笑得很开心,“怎么样,妙妙,阿姨今天没有抹粉噢!”
她揉了揉妙妙的小脑袋。
“今天呀,要带你去个宴会。”
“宴会?”妙妙眨了眨眼,不知为何,脑子里想到的是她离开盛家时,盛家的那一场闹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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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早晚九点各一更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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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容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