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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璟垫脚，拽着谢无拘衣襟，从他怀中取出一把小型枪。
谢无拘：“……”
“哇喔，”姜璟赞叹，“新款。”
“四个月前刚出来的新货，这你都能搞到。”
谢无拘：“……”
等等！
姜璟拿着手枪，对天雷剑们大师兄介绍说：“科研院出品的‘左轮’，四个月前他们刚搞出来。会用枪吗？”
天雷剑们大师兄：“……”
朝廷对枪支管理这么严格，我怎么可能会用！！
等等，你……你是朝廷的人啊？
不是……你都被圣女教通缉了，你怎么可能是朝廷的人呢？
他惊疑不定地上下打量姜璟：“你要和我比枪法？”
“当然不是。”姜璟轻轻笑，“怎么能拿别人不会的东西来比较呢？”
她一笑，那当真是千树万树梨花开，看得周围人一口凉气都抽不过来差点背过去。
但不知为何，天雷剑门大师兄就是感觉自己被嘲讽了……
“这把枪有六个弹巢。”姜璟一边向对方展示手中枪支，一边慢条斯理取出五颗子弹，“使用很简单，就像这样。”
她抬手，转动转轮，瞄准擂台上一叠木剑。
“砰！”一声巨响！
厚厚一叠木剑瞬间被击穿，木屑纷飞，威力惊人。
群雄默默对视，过了一会儿，讨论声渐渐传出来：“乖乖，威力这么大。”
“可不，你看看打穿了好几把木剑呢。”
“这能威胁到一流高手了吧？”
“恐怕悬，那也要看握在谁手里。”
天雷剑门大师兄看着被贯穿的木剑，眉头不由自主地跳动：“你……你想要比什么？”
姜璟展示：“你看这里现在没有子弹了。”
“六个弹巢，一发子弹。”她笑了笑，“五次机会。”
“什么？”天雷剑门大师兄没听懂，“等等，你干什么？”
他几乎惊恐地看着姜璟，对方居然推入一颗子弹，转动轮盘，然后把枪口对准了她自己的太阳穴！
等等，我只是想和你比武，没想让你自杀啊！
他瞪大眼睛，心跳如鼓，脚上一蹬就运起内力想要轻功过来阻止。
姜璟笑了笑，毫不犹豫开枪！
轻微的“咔哒”一声，在落针可闻的比武场上响起。
“你……你……” 天雷剑门大师兄一瞬间汗出如浆，内力一下子紊乱，不仅没能飞起来，胸口好像也因为紊乱的内息而变得烦闷。
他好像懂了五次机会是什么意思。
这人，这个女人居然想和他赌命！
不过是比武而已……怎么就突然要比命了呢？
“啊，”姜璟遗憾，“还剩四次机会。”
她说：“轮到你了。”
她居然还遗憾，天雷剑门大师兄呆呆地想，这枪要是被打中了，真的会死的啊，她长得这么漂亮，居然是个疯子。
在她将枪口对准自己之前，没有人想到竟然会是这样子的发展。
纪自同和周围人一样，惊恐地睁大眼睛，甚至试图伸手想要阻止，但姜璟的动作实在太快，刚把枪口贴到太阳穴就开枪了，那一瞬间吓得他浑身冷汗直冒，等看到枪中没有射出子弹，他才吐出一口始终紧绷的气。
姜璟又把枪朝前递了递：“轮到你了。”
“什……什么轮到我？”对方茫然地站在比武台上，看着她的眼神已经有点恐惧了。
姜璟歪着头疑惑问：“看了两遍还是没有学会怎么开枪吗？”
她一副“真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的表情，举枪对准擂台上的人：“要不我帮你？”
又是轻轻的“咔哒”声。
姜璟面无表情地“哇喔”一声：“你运气真好，第二枪。”
然后她迅速对准自己太阳穴，毫不犹豫开枪！
咔哒
“第三枪。”她淡淡道，“又轮到你了，还有两次机会。”
疯子……简直就是疯子！！
怎么会有人这么毫不犹豫的拿枪对着自己呢？
她难道……她难道一点都不怕死吗？
天雷剑门大师兄眼中的恐惧已经浓到要溢出来了，他好像终于有些明白为何门中长辈经常说，江湖上的女人和小孩不要惹这句话了。
但现在好像已经来不及了。
台下轻声细语慢慢传到他耳中，好像针扎一样刺着他，他的脸涨得通红，因此生出的勇气又在看到那黑洞洞的枪口时消失。
纪自同眼神凝重，轻声道：“姜姑娘……”
可不知为何看到姜璟眼中坚定的神色，剩下来的话顿时黏在他的喉咙里，根本说不出口。
他顿时不满地看向“世兄”，对方正温柔地看着姜姑娘，这人一向冷着脸，乍然看到坚冰化水，他心里只感觉怪怪的，只是不满的情绪很快压过那丝古怪，他心想：我们劝不动也就算了，你不是世兄么，也不劝劝？
“姜姑娘，”终于有人劝道，“这大好的日子实在不宜染上血腥，咱们不如各退一步，取消这次比试怎么样？”
姜璟面无表情看去，见那是一个年约中旬的男子，留着长长的胡须，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谢无拘轻声道：“清净观的观主宏光道人。”
姜璟轻飘飘“哦”了一声，迅速举枪对准天雷剑门大师兄：“第四枪。”
咔哒
“啊！”对方心脏疯狂跳动，又因死里逃生而一瞬间激动大喊，情绪大起大落之下，眼睛甚至开始充血。
“最后一半的机会哦。”她轻摇手中左轮，脸上居然露出一个微笑。
她这明晃晃的无视前辈的行为，顿时惹来众怒。
“嘿，你这小姑娘。宏光前辈都帮着说和了，你还想怎么样？告诉你不要得寸进尺啊，有本事你就上台。不要搞这种歪门邪道。”
“是啊！”
有人冷嗤道：“吵什么？我不信你们这帮老东西看不出来，这姑娘脚步凝滞，气血亏虚，气息微弱，她明显是受了重伤，肯定是从圣女教包围中杀出来受的伤，那小子刚开始约架的时候，你们怎么不出来说和？”
“好意思么！”
其他人就罢了，出言劝和的宏光道人老脸一红，长叹一声后羞愧退入人群。
谢无拘轻声道：“他们这帮从战乱中活下来的老前辈虽然武功不济，但好歹还要脸。”
言下之意就是其余人都不要脸。
姜璟顿时被逗笑，眉眼弯弯看起来开心极了。
纪自同看她举着枪笑的前仰后合，心里顿时急了，小声说：“那这比试？”
没等姜璟说话，人群中骤然传来一个阴冷的声音：“当然是继续啊。”
他阴阳怪气道：“嘿，毕竟下一个轮到的就是姜大小姐嘛，您这是不敢了？哟，不敢就早说嘛，干嘛还搞出这种大场面呢，现在下不来台了吧？”
他说话声音又尖又细，听上去不像本音，群雄绕着身边看了一圈都找不到是谁说的话。
“谁家的臭虫在放屁？” 人群外忽然传来一个冰冷的女声。
众人齐齐看去，就见一个黑黝黝的闺女背着一把巨大的铁剑昂首朝前走来，她身后跟着好些壮汉，一群人气势汹汹，架势十足。
少女走到姜璟身边，带着壮汉齐齐抱拳行礼：“大当家！”
活像是梁山好汉拜宋江。
姓姜的宋江：“……”
……我明明是来看戏的，怎么突然变成戏台上唱戏的了？
她艰难又无力道：“你们先起来……”
少女喜滋滋应：“哎！”
随后她杀气腾腾地绕着周围看了一圈。
在场多的是识货人，一看她这眼神就知道，这年纪轻轻的黑闺女手上肯定沾过人命。
突然，少女指着人群中一人，笃定道：“大当家，刚刚挑火的就是这个人！我在后面看的可清楚了！”
她看上去得意极了，背着重剑一跃而上比武擂台，不屑地看着天雷剑门大师兄：“就是你挑战我们大当家？来，我们先来斗斗！”
对方本已经彻底僵硬在了那里，听到这一番话好像骤然回神，胆怯地看了一眼姜璟，连连摇头道：“不敢不敢。”
他朝着姜璟抱拳行礼，从脸一直到脖颈都臊红了：“对不起，姜姑娘，这场比试我认输了，是我不敢再挑战下去。”
“真对不起，是我太孟浪了。”
少女“切”了声，看在他道歉的还算诚恳的份上，看向姜璟：“大当家，怎么说？”
姜璟看到那狗狗一样期待的眼神，下意识想到纪自同：“噗。”
她的眼睛因此弯了弯，说道：“他既认输，那就算结束了。”
少女顿时道：“好！”
——然后干脆利落一脚将人踹下台，又指着台下那人喝道：“滚上来，我要挑战你！”
围着那人的人群慢慢散开，将他暴露出来，谢无拘扫过一眼，淡淡对姜璟道：“圣女教的狗。”
一场比试虎头蛇尾地结束，姜璟也不以为意，悄悄把枪塞回谢无拘怀里。
谢无拘：“……”
他恼怒而无奈叹道：“回去再和你算账。”
这回轮到姜璟讪讪，仗着宫裙袖子宽大，悄悄扯住对方袖子轻摇权做讨饶。
谢无拘对她从来狠不下心，隔着袖子一把将她作怪的手握在手里，二人佯装无事一般看那傻眼的圣女教教徒和少女对峙。
被打。
被少女抡着重剑凶残暴打。
……
……
一切闹剧结束后，姜璟总算得以从戏台上下来，几人找了一个清净的地方，姜璟略略定神，问道：“你叫什么？”
“方凌霄。”她坦诚道，“我是方兴禹的女儿。”
她挠挠头老实说：“我那便宜爹死了之后，根据大晋的《继承法》，威远镖局现在由我掌管……但我实在管不来，所以我想交给你，以后你就是威远镖局的大当家了，我们都在你手下做事！”
她身后那几个汉子好像排练过一样，听到这里齐齐上前一步，抱拳行礼：“大当家好！”
姜璟：“……”
她一时没忍住，指了指自己惊疑道：“……我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