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偶婚成 第81章 第 81 章

施以凉见她神色缓和，心里微微放松，也跟她一起，低头看着“北极光”的那张照片。

等等……施以凉把照片放大了一下，表情也凝固起来。

照片放大之后，图像依然是清晰的，施以凉的视线落在了那女人发丝扬起露出的耳朵上——这耳朵的形状，她太过于熟悉了。没有耳洞，白白净净，只有耳尖上有一颗很小的红痣，鲜艳欲滴。

施以凉震惊脸，然后不禁把目光投向了季红桑的耳朵——白白净净，没有耳洞，有一颗红痣。

所以世界上真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吗？照片里的人，和季红桑身形相似，甚至发丝的色泽都如出一辙，耳朵上相同的位置，都有一颗红痣……

沉默了几秒钟后，施以凉选择把那张照片拷下来，进行信息追索。但遗憾的是，这张照片似乎被人加密编辑过了，追索信息显示空白。

“不用查了，”季红桑说道，“这张照片……的确是我的。”她说着打开虚拟电脑，输入几个字，在本地内存里检索出一条新闻。

是一个几年前某报社做的人物专访，里面有几张季红桑的动态和静态图片，其中就有一张和“北极光”的头像图一模一样。

施以凉：……

原来，很久以前，她就已经见过季红桑了啊。原来从那时候起，一切就都已经有了隐喻。

“这人居然偷偷用你的图片。”半晌，施以凉面色阴沉，“我现在就给律师打电话，处理这件事。”

这个年代，侵犯他人肖像权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甚至会坐牢。

施以凉说着便要给私人律师打电话。打电话前，她先转头偷瞄了一眼季红桑。

不巧季红桑也正在看她。

两人四目相对，都忍不住露出笑意。

“不生气了吧？”见她笑了，施以凉心里的烦闷也顿时烟消云散，走到她身边，在她耳边问道。

“我没生气。”季红桑的耳朵被她的吐息染红，不自在地小声说道。

施以凉看着她低头的模样——似乎还有点赌气——真是越看越可爱。

“还说没生气？”施以凉稍稍弯腰，和她平视，故意逗她，“看这嘴巴撅得，这么高。”

季红桑本来是无意识的，被她这么一说，有点窘，慌忙抿了抿红唇：“我……没有。”她脸上浮起红晕，偏开脸说道，“这张照片……是我第一次登上巨型智能舰的时候照的。”

这句话听不出什么情绪，施以凉暂且就当她已经不生气了，只想把这张照片的来历听完。

她站在季红桑身侧，双手试探地碰了碰季红桑纤细的腰身，见她并没有什么抵触，才放心地环住她的细腰，把下巴放在她肩膀上，问道：“你是从本地内存里找到的，那说明这篇报道在网上已经找不到了吧？怪不得我搜不到。”

说到这儿她又赶紧闭上嘴。当时她都不和“北极光”说话了，但因为放不下这张照片，还去网上搜了一下……

可惜什么都没搜到。

“我拍这张照片的时候，好像才十九岁。”季红桑不自觉地向后依偎着她，轻声说道，“你觉得这张照片和现在的我，差别大不大？”

施以凉对上她闪烁的长睫，微嘟起来的红唇，大脑都快宕机了，实话实说道：“差别挺大的吧……”

毕竟那是十九岁的季红桑，比现在的季红桑要更肉肉一些、丰/满一些。

季红桑却好像理解成了另外的意思，眼中闪过一丝难过：“是老了吧。”

施以凉：……

看着季红桑低头不语的模样，施以凉只觉得自己该死，怎么这么不会说话；又觉得有些愉悦——季红桑这一天，又是吃醋，又是担心自己老了不好看，真是让她认识到了，季红桑最真实最不为人知的一面。

原来她根本不是在外面表现得那么温婉，小女生在恋爱里的情绪，她非但不少，反而更加敏锐善感。

这副生闷气的样子……

简直可爱死了！

施以凉贴近她的小耳朵，轻轻地吻了一下，搂着她说道：“十九岁到二十七岁，差别当然大了。不是变成熟女了吗？应该是……”她对着季红桑的耳朵说道，“更有魅力了。”

她一边说，一边在心里佩服自己：施以凉，难以想象这是你说出来的话啊，为了哄女朋友，也是……厉害了。

她偷偷观察季红桑的侧脸，看到她唇角微微上翘了一下，心里暗自得意。其实她这也并不是甜言蜜语，而是……肺腑之言。

不管是十九岁的季红桑，还是二十七岁的季红桑，都是能斩杀她于无形的利器。

她的话听起来确实很像甜言蜜语，可季红桑听在耳里，唇角还是忍不住轻轻扬起，有种陌生的愉悦感，逐渐占据她的大脑。

“我不生气了。”季红桑终于轻叹了口气说道，语气和软，红唇浅浅弯起，“你那时候想过，以后会和照片上的人认识，甚至……”

甚至结婚吗。

施以凉用鼻尖蹭了蹭她的头发，嗅着她发间的香气，声音低沉道：“谁能想到，我会美梦成真呢。”

她这话太过于露骨，季红桑抿着唇，脸颊红红的，低下头翻看着那则人物专访，长睫闪动。她的工作是要求保密性的，所以为了谨慎，她把以前的个人专访、人物资料都删除下架了，把部分内容保留在了私密个人档案里。

“这里面都是你之前拍的照片？”施以凉搂着她的纤腰，双眼放光地问道。

“嗯。”季红桑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我可以看吗？”施以凉笑眯眯地问她。

季红桑无奈地转头看她一眼：“嗯，看吧。”

“这张这张。”施以凉下巴抵在季红桑肩膀上，握住季红桑的手，让屏幕停在一张照片上，点开全息模式。梳着两只麻花辫子、穿着一身白色无袖环保裙子的姑娘，戴着一个宽檐草帽，赤脚走在河边，手里还拿着一束不知道是什么的植物茎叶。

“好可爱……这是你多大的时候？十五岁？十六岁？”施以凉把照片放到最大，问道。

“那年是……是十四吧。”季红桑侧头看着施以凉的下颌，以及洁白的牙齿，温温柔柔地微笑道。

“十四岁？”施以凉有些惊讶，目光在那张照片上逡巡。

施以凉厚着脸皮把季红桑的私密相册翻了个遍，不管是小时候煞有介事帮妈妈记录模拟机数据，还是刚毕业时青涩还未褪尽就出海做定点实验的模样……

施以凉心满意足，且跃跃欲试：“那个……可以打包发我一份吗？”

无理的要求自然是遭到了季红桑的拒绝，不过施以凉一点都不生气，她想看的时候，自然还会和现在一样，抱着季红桑再看一遍。

*

那天的一场照片风波，似乎反而成为了两个人之间的润滑剂。彼此之间的相处，因为那一气一哄，自然了许多。

早上在季红桑的房间里醒来，看到身边沉睡着的女人，她红润安然的睡颜和缱绻柔顺的长发，施以凉心里多了几分真实感。

还有能够拥有季红桑的幸福感。

天气并没有转暖，而是一天接着一天地冷了下去。经期的季红桑懒倦了许多，加上施以凉不许她做任何事，便在床上休息，有精力的时候就靠在床头看书。在她的催促下，施以凉也去公司处理了一些事情，但匆匆处理完，就又马上回家了。

“这几天老板都没怎么来公司，是不是因为老板娘回来啊？”曹娜娜和公司里品宣部的一个同事吃饭时，那个同事碎碎念道，“你说这些有钱人，会真的爱老婆吗？还是为了做做样子啊？我总觉得啊，他们都是一个德行，拈花惹草的。”

曹娜娜叹口气：“做做样子也不错啊，大家表面上恩爱，各取所需不就好……”她一转头，看到邢楠正端着餐盘走过来，顿时就噤了声，低头吃饭。

最近也不知怎么，自从上次邢楠帮她跟老板娘说好话之后，她就有点怕见到邢楠了。

总有点害怕、又掺杂着尴尬的心情。

更不用说，上次邢楠还看到她的V领衫不小心撕开……真的太尴尬了。邢楠也算是一中产阶级了，颇有些存款的那种，也不知道会不会看出来，她那件V领衫是大牌仿品啊……

她低头吃饭，邢楠也目不斜视地走了过去。她松口气的同时，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正好看到邢楠就坐在她斜后方，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目光和她相撞了。

要是平时，换个别人和曹娜娜撞上视线，她说不定会抛个媚眼，自然而然地化解尴尬，但遗憾的是，她面对邢楠就有点怕了，嗖的一下缩回脑袋。

“怎么了？”品宣部的同事奇怪地顺着她刚才的视线看去，只看到了低头认真吃饭的邢楠。

“没什么。”曹娜娜冲她抛了个搪塞的媚眼儿，继续吃饭。

吃完饭，曹娜娜就拖着品宣部同事，从后门走了，没注意到邢楠向自己投过来的异样目光。

回到工位上，曹娜娜松了口气。希望这几天啊，老板还是少来吧，老板一来就会碰到邢秘书，她真是有点瘆得慌。

她哼着歌对着镜子补妆，冷不丁面前有个声音说道：“这就是施以凉的公司？也不怎么样嘛。”

曹娜娜被吓了一跳，口红都涂到了嘴角，抬头一看，只见一个十**岁的少年，梳着明显不符合年龄的大背头，两只手撑着前台的柜面，表情嚣张地问道：“你们公司就这么小啊？鸟不拉屎的地方，害得我好找。”

曹娜娜被他嘴里喷出来的烟味儿熏得皱眉：“您找谁啊？”

她斜眼看这年轻男人，这年纪应该硕博还没毕业，浑身上下的装扮都是名牌，光手腕上的表就是大几十万的，看起来身价不菲。

可这人态度实在恶劣，味道又不好闻，曹娜娜一阵反胃，硬着头皮应付他。

“我找谁？”少年把一张长了青春痘的脸伸过来，打量着她，“大/波妹，你仗着波大就不长脑子了是吧？我刚都说了‘施以凉’，我找施以凉，你懂不懂？？？”

曹娜娜在“幸福桑田”做前台，还从来没受过这样的委屈，一时间身上的厉害劲儿竟然全被吓跑了，整个人眼圈都红了，身边的同事刚要说话，那少年直接拍了拍桌子：“去找你们老板，快去。”

同事也无措起来：“那……您登记一下……”

“登尼玛呢，快去。”那少年不耐单地摆手。

“怎么回事？您哪位？”身后传来一声略带严肃沙哑的女低音，曹娜娜红着眼圈抬头，越过那刺儿头少年的肩膀，看到了邢楠那张严肃不近人情的脸。

刺儿头少年转头一看，见是一个戴着眼镜穿着正装沉闷无趣的女人，撇撇嘴：“你叫你们老板出来，她知道爷是谁。”

邢楠看了曹娜娜一眼：“有事找老板，可以，但要按照规定登记，我记得您似乎也没在我这里预约过吧。”

刺儿头愣了一下：“预约尼玛呢……”

邢楠面无表情，把虚拟电脑调出来：“您既然这个态度的话，那就请回吧。”这人未免也太不把“幸福桑田”的安保系统放在眼里了，施以凉本身就是学人工智能出身，又投资了不少大大小小的AI安保公司，办公楼里用的都是目前最先进的AI，别说一个刺儿头，就算是一个营的刺儿头，也能轻松收拾。

刺儿头看着办公室外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高大的AI：……

“那个什么……我找施以凉，现在跟你预约总行吧！”刺儿头还在维护他最后的尊严，跟邢楠讨价还价。

邢楠淡定地划着电脑屏幕：“我跟施总汇报一下，麻烦您等会儿吧。”邢楠说着从衣袋里掏出一个半透明的遥控器，递给曹娜娜：“这个你先拿着，按一下传感按钮就可以唤醒AI，我先出去打个电话。”

曹娜娜愣了一下，嘴角多出来的一道口红看上去很滑稽，她“哦”了一声，把遥控器接了过来。

邢楠看了她一眼，嘴唇抿了一下，似乎在强忍笑意，然后就出去打电话了。

刺儿头满脸不服气地瞪了看过来的职员们一眼，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玩电脑。

片刻后，邢楠进来说道：“施总半个小时后过来。”

她说完，又看了一眼曹娜娜。曹娜娜已经用湿巾把嘴边的口红擦掉了，眼睛有些红肿，同事正在安慰她。

邢楠又看了一眼刺儿头，两只手放在小腹处，就这么站在了前台旁边。

曹娜娜难受够了，又想补妆，可邢楠老站在她们旁边，她又不敢，只好坐在工位上，昏昏欲睡。

“你就是施以凉？”半个小时后，刺儿头正百无聊赖，转头就看到门口走来一个穿休闲西装的女人，这女人一头黑直发利落地束成了高马尾，身材高挑，就是长相不太匹配，大眼睛花瓣唇，像个好骗的。

“我就是。”施以凉看上去不动声色，“您是哪位？有什么事情的话，可以直接联系我的工作邮箱，或者给我助理打电话的。”

刺儿头显然懒得听她说场面话：“我爸是施俊飞，你说我是谁？”

施以凉原本淡定的脸上有了一丝波动。

他说他爸是二叔？可二叔分明只有一个儿子，施以宁。施以宁才十一岁，中学都没上完……

难道说？

施以凉的眉头皱得更紧。她想起上次齐然告诉她的事情，如果两者联系在一起，那么二叔就并不仅仅是和二婶感情不合离婚了。

二叔外面的女人，甚至比二婶还要先生了孩子……

看到施以凉的反应，刺儿头似乎很满意：“我来就是为了告诉你，别以为你有什么了不起，你一个女的，有这样一个公司该知足了，就别老惦记施人集团了。我爸说了，爷爷奶奶临终前的遗愿就是把施人给施家的长孙，你就别瞎掺和了，听到没？”

施以凉深吸了一口气，耐着性子问道：“小朋友，你叫什么？”

刺儿头显然对她称呼自己为“小朋友”很不满意：“我是你施兴宇爷爷。”

“兴妖作乱的兴，宇宙尘埃的宇，对吧。”施以凉拿出虚拟电脑，慢悠悠地问道。

施兴宇脸都气绿了：“你tm有一点文化吗？？兴高采烈的兴，宇宙之光的宇！”

“哦，宇宙之光施兴宇先生，”施以凉似乎丝毫不会被他影响情绪，“您去年因为打架斗殴被学校开除了呀。”

施兴宇：……

施兴宇感觉怪没意思的，站起来准备踢一脚“幸福桑田”的全息投影灯，解了气就走人，结果一出门一大群AI围上来，个个红灯闪烁，似乎要“问候”他，吓得他扭头就跑。

他一边跑一边骂施俊飞你个傻X！说好施以凉只是一个“没什么主意的小女孩”呢！！！这什么鬼，明明是个难对付的妖女！

不过这话他也不敢去跟自己老爸质问，毕竟施俊飞警告过他，现在还不到时候，不许去骚扰施正飞家里的人。

日！气死他了！

*

刺儿头走了，但施以凉却已经把他的资料翻了个底朝天。但除了能找到他因为打架滋事被实体学校开除的信息之外，收获并不多，连个家庭住址都没找到。

也难怪，这么多年来，二叔瞒得这么紧，要不是施兴宇送上门来，谁知道二叔已经有了个二十岁的儿子了呢？

这样算下来，二婶进门之前，施兴宇就已经两岁了。

想想昨天在视频里大哭的施以晨，沉默不语的施以宁，施以凉只觉得二叔更加可恨了。从那个施兴宇的狂言来看，二叔想把施人集团整个吞掉，连渣都不剩，十有**是真的。

*

从父母家里回来，施以凉全身上下、从里到外地感到疲惫。

这也更坚定了她不想跟施人集团有关系的决心。她爸妈不想任二叔胡闹，搞得集团崩裂，她也会尽自己所能帮忙，但对于母亲提出的，她来接手集团，她直接表示了反对。

和父母不欢而散后，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公司也不想回去，直接坐车回到了家里。

她想见到季红桑。

如果父母不能理解她，她希望，至少季红桑，是理解她的。

季红桑正在厨房里煮咖啡，在手磨咖啡的香气中，身后突然一暖，一个温热的身体靠过来，紧紧地抱住了她。

“桑桑。”施以凉的脸颊在她头发上蹭了蹭，轻声地念道。

季红桑搅拌的动作停住，微微侧头问道：“怎么了？”

“嗯……没怎么。”施以凉埋在她发丝间，声音模模糊糊。

这样没精神的施以凉，一看就是有什么问题。季红桑小心地转身，看着她问道：“到底怎么了？去你爸妈家发生了什么吗？”

一听到“爸妈”这两个字，施以凉嘴唇动了动，眼眶突然红了，突然紧紧地抱住季红桑，不让她看到自己狼狈脆弱的样子：“你说，如果我是男的，是不是一切都会好？”

“如果我是男的，爷爷奶奶就会不那么偏心二叔家，二叔也就不会那么嚣张，我也不会对施人集团这么抵触；我是个男的，我妈也不会把自己没能生出男孩的怨气，都撒到我头上，对我那么严厉……”

她说着说着，声音就低了下去，无奈道：“都2077年了，是不是我说的这些，听起来有点魔幻？可在我家事情就是这样，和几十年前几百年前发生的，都没区别……”

季红桑头一次听到，她用这么失望又无奈的语气说话，一向乐观的人突然露出她悲观的一面，只会让人更加难受。

施以凉抱着她不再说话，季红桑搂着她瘦瘦的腰肢，轻轻地拍抚她。季红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她，只是当施以凉松开手臂眼睛红红的看着她的时候，她突然不知道为什么，就有一种冲动，并且也将之付诸实践了。

她环住施以凉的脖颈，吻上了那双滚烫的唇。

大家晚安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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