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在林府住了一宿,次日一早,照例摆上牌位、香炉,点了三炷香,认认真真磕了三个响头。
只听“叮”的一声,系统启动,任务完成,要发放奖励了。
贾琏想着也是稀奇,它可从未说过要磕多少天,莫非是知晓自己要离开姑苏了,赶紧结束这个任务,给条线索?
再一看,奖励不再是什么晦涩难懂的提示,而是写着:玄墓看梅。
贾琏不由愣住,玄墓看梅?
什么意思?这是线索奖励?可是怎么看起来更像是任务?
玄墓应该是个地名?
问了问林管家,林松道:“正是,玄墓山就在姑苏西南,传东晋刺史郁泰葬于此,安葬那日有数千只玄鸟衔土堆墓,故称玄墓山。”
贾琏又问:“那山上可有梅花?”
“有,不光有,还可多,梅树成林,梅花盛开时节,不论是达官贵人,还是平民百姓,都爱去赏梅。就连先帝爷南巡时也曾去赏过梅呢!”
贾琏惊了一惊。
“只是,现下不是梅花盛开时节,去的话没有梅花可看。”
贾琏没有参破这条线索是什么意思,与其瞎琢磨,不如亲自去探一探,便说道:“既然天子都去过,我又难得来一次,去看看又何妨?”
当即带着兴儿,骑着快马前往玄墓山。
来到山下,见梅树果然蔚然成林。贾琏看了看四周,发现此山临着太湖,若是梅花盛开时节,乘船远观,登山近赏,疏影横斜,暗香浮动,自有一番意趣。
兴儿不解地问:“二爷,我们来看这些树,有什么意思?”
贾琏道:“凡事总有缘由,非要讲求趣味么?”
兴儿更迷糊了,且一路上,总觉得二爷好像变了一个人,当下里也不敢多说多问,跟着走便是了。
牵着马走上台阶,爬到半山腰,往南面太湖一望,这才发现,此山北、东、西,都是山,三山蜿蜒接连,南面又恰好是太湖,形成一处天然的畚箕湾,湖边隐隐绰绰有一些操练水军用的桩子之类。
这个地方,果然地势绝佳,难怪林松说先帝来此巡视,特意过来赏梅兼观看水军演练。
山中有个蟠香寺,林松说先帝也曾去一游。
贾琏来到蟠香寺外,见古寺掩映在参天大树中,寺外翠竹环抱,幽深得很。兴儿牵着两匹马去了马厩,贾琏身上有些散碎银子,拿去殿中添了香火。
看了看几块碑石刻印,几乎都在记录先帝来此事宜,赞颂先帝美德之类。
走到西边一角,见寺外还有一排排房子、院落,有俗人出没,想着这也挺正常,周围的地都是寺庙的,盖些房子以低价租赁出去,既做了善事,又能贴补一下寺中运作。
该寺香火旺盛,不少家境殷实的人来来往往。但贾琏走了一圈,没发现什么特别之处,又不认得寺中住持高僧,一时也没有目的与兴趣去攀谈,遂找到喂马的兴儿,说:“差不多回去了。”
“爷不吃了斋再走吗?”
“不了,下山再吃。”
这次骑马走的西边另一条道,才走了没多久,忽见一个人在草丛中大叫了一声。
贾琏起初以为是藏匿的劫匪,勒住马打算返回。
却听那人喊了一声:“救人呐,我被毒蛇咬了。”
救人一命也是积大恩德的事,贾琏使了个眼色给兴儿,兴儿马上会意,问道:“你是何人?”
那人强忍着痛,一瘸一瘸地从路下方的草窠里爬上来,须发皆白,有些年纪了,嘴唇变成了紫色。他一手拿着一把小锄头,一手肿得厉害,虎口处似乎也被咬伤了,裤腿上还有清晰的血迹。
贾琏下意识察看了一下四周环境,觉得应该不会有诈,这才与兴儿下了马,将那老人扶上马
老人想要说什么,神智不清,又说不清楚,贾琏也不管了,催着兴儿骑马回蟠香寺找人救。
门口的小沙弥看见老人,急道:“刘施主这是怎么了?”
贾琏说道:“被毒蛇咬伤了,你们寺里有没有蛇药?”
“快随我到药房找药师。”
还好这老头命硬,强撑着醒来,告诉了药师是被竹叶青咬伤的,手上、脚上一共有两处伤,药师也很会处理这种毒,所以刘老头的命算是保住了。
秋冬时节,天黑得早,弄好这一切,天色已暗。
兴儿问:“二爷,我们还要连夜赶回城里吗?”
贾琏担心路上遇到什么蛇啊兽的,摇头说:“今晚就在寺里挂单吧。”
贾琏本也不是那种凉薄之人,只是生性风流罢了,历经重生后,他更相信冥冥中自有缘法,今天既然救了刘老头一命,索性救人救到底。主仆二人把他送回了住处,还让兴儿熬了药,又捐了银子,从寺里厨房带了几样好点儿的斋饭过去一同吃了。
刘老头就住在蟠香寺西边的那一排用以租赁的房子中,昏黄灯光下,刘老头千恩万谢地说:“自己今天是遇到贵人了,还耽误了贵人回城,真是过意不去。”
贾琏好奇地问:“这会子蛇都要冬眠了,怎么还钻出来咬伤你?”
刘老头说:“也怪我,去挖药材,打扰到了人家。”
兴儿看着屋子一角放着许多干药草,问道:“你就一个人住在这儿,靠挖药材为生?”
刘老头点了点头:“算是吧,所以先前在马上,我本是想让你们不要去麻烦寺里的,自己回家弄点儿草药就行了,奈何老了扛不了。”
“你倒不错,还知道医治蛇毒。”贾琏说。
“这位爷别笑话我,只是竹叶青蛇的毒性不算太强,又很常见,我才敢托大。”
药喝下去,药效很快发力,刘老头的精神明显好转。他一边说着,一边忍痛,又去墙根的一个简易餐厨柜里,端了一个小的竹笸箩出来,上面装了几个橘子与秋梨。
“这些都是我种的,没有好东西招待贵客,请你们尝尝吧。”说着抓起几个橘子往兴儿、贾琏手里塞。
兴儿站在一边,接过橘子说了声谢谢,利索地剥开橘子皮……“真甜——爷你也尝尝吧!”
贾琏坐在一张矮凳上,问向刘老头:“你怎么一个人住在这儿?”
刘老头叹了一口气,说道:“说来话长,我在这儿是等我家的小主人,没有等到,只好种种果子,挖挖药材换两个钱。”
“你家小主人?”
“是啊,她是个带发修行的官家小姐,几年前还在蟠香寺挂单,后来随她师父去了京城。我跟着去京城找,却又听说她师父已经圆寂,兴许回来了……我绕了一圈也没找到,年纪大了,也不想出远门去找了,就在这儿住着,只盼着小主人有朝一日还回蟠香寺……”
贾琏听着,只赞道:“难为你一片忠心了。”
刘老头又问:“听你们口音,也不是本地人……”
贾琏道:“是,来姑苏探亲,听闻这个寺香火旺,遂来拜拜山头。”
……
贾琏回寺里住宿时,刘老头又是一番千恩万谢,说什么一定要在佛祖面前为贵人多磕几个长生头……
林管家担心得一宿未安,巳时正见到贾琏回来,激动不已地说:“谢天谢地,二爷可算回来了。”
贾琏没有在林府久留,吃了午饭,就着急回金陵。
林管家将林鸿的住处告知贾琏,又托他问林姑娘好,把他送到门口,目前他们远去……
*
如今已是九月中,天气越发凉。金陵城中繁华热闹,秦淮两岸灯笼垂挂,曲声四起。兴儿撺掇着:“二爷,不去外面走走吗?”
贾琏弓起中指敲了一下他的头:“你小子就成天想着这些。”
兴儿委屈着:“以前二爷不都是喜欢去的吗?”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向来喜欢眠花宿柳的琏二爷,重生之后,也不是完全对女人失了兴趣,只是,每每想到当初两府被抄,他与两位老爷,并东府的珍大哥、贾蓉,齐齐入狱,一家子老小关的关,卖的卖,心中就很不是滋味。
现今又绑定了一个祖宗,去风花雪月之地,被祖宗痛骂一顿是免不了的,更重要的是少不了要花银子。
将来使银子的地方还多着呢,能省则省。
贾琏吩咐金彩温了两壶酒,做了些菜,准备在屋子里主仆一起喝喝酒,再同他们几个老家伙打打牌就睡了。
金彩说道:“二爷去姑苏时,看坟的老陈得知二爷回金陵了,打发人来说,敬老爷安葬将满一年,坟茔还未立碑,也未修缮,不知……”
贾琏无奈地道:“这事都归珍大哥管,我也没有问。猜测左不过是银子的问题。”
其实立块碑,修个坟也花不了多少钱,但是从京里出发到金陵,路上各种开销,立碑的时候少不了又要做法事之类,加起来便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金彩突然直了直腰身,小心翼翼起来。
贾琏瞥了一眼金彩,闷笑道:“去年敬老爷办丧事,花了大笔银子,早掏空了家底。”
金彩原本还有一些担心自己说错了话,但见贾琏似乎全然不在意的样子,还实话实说,遂不好意思地说:“这倒也是。古来看重丧葬,子孙散尽家财,也是想给先人一个体面。”
“再等等吧,想来今年缓了一年,乌进孝的田租也快交上了,腊月是立碑的好时候,珍大哥应该就有银子起身了。”
“那我明儿打发人去回老陈就是。”
贾琏又叹道:“咱们家看起来风光,又有个王妃,其实也是马屎表面光,内里一包糠,里子如何,不光我清楚,你们也是有数的。”
还有个陪着一起喝酒的老李,倒了酒说道:“二爷不必叹气,来,喝酒,喝酒。”
一早,兴儿就说准备妥帖,问二爷是否马上出发回京,结果此时系统再次“叮”的一声,提醒贾琏接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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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