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呜呜呜呜呜...........”
“宝贝, 宝贝。gsgjipo”苏青濑接到电话赶来警局的时候,刚把车停好就听见自家儿子在三楼办公室里哭的是撕心裂肺,这一路连滚带爬, 前脚冲进禁毒大队刚蹲下身子,后脚这小团子就跑出来一头扎进自己怀里放声痛哭。
“青濑爸爸, 哇呜.............”
“怎么了怎么了?”苏青濑急的不行,他心疼的搂着这孩子不停安抚, 抱在手里就一直哄, 又是擦眼泪又是亲脑袋的,“没事没事,在呢在呢,爸爸在呢。”
“呜呜呜呜呜呜。”小苏林抱着苏青濑的脖子一直哭, “爸爸,爸爸,呜呜呜呜呜呜。”
一旁抱着资料的工作人员好心路过说, “嫂子, 这事儿是这么的, 今天咱林队本来请了半天假去给小苏林开家长会呢,结果会开到一半接了任务要立刻出警, 你说他也是,就让人隔壁的让个座儿出来呗, 非得当着那么多家长的面儿跳窗户,看把咱这孩子给吓得, 以为爸爸摔死了这会儿正伤心呢!”
“呜呜呜, 老爸死掉了。”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那孩子又飚了满脸的眼泪出来。
苏青濑哭笑不得, 他拿手指头一直给小苏林擦眼泪,边擦还边说,“爸爸没死,爸爸抓坏蛋去了,爸爸是超人,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什么大坏蛋小坏蛋,妖魔鬼怪全都怕他,他不会死的。”
“可是..........可是。”小苏林抽抽两下说,“可是爸爸他现在在哪里呀。”
苏青濑抬头去看小科员,那孩子正在复印资料,瞧见这目光也只能无奈的摇头,“禁毒队出任务从来都是没日没夜的,这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这话说的倒是真的,就林谨殊那德行,三更半夜爬起来跑掉再等小半个月才回家那都是常事,动不动就有跨区跨省的行动,来不来就得去参加什么大会,又要通宵达旦的制定围剿计划,又要救人抓人,也是辛苦的不得了。
苏青濑接过小苏林的书包来背在自己肩上,“宝贝乖,跟爸爸回家。”
“可是还有个爸爸。”小苏林红着眼睛指了指林谨殊的办公室,“他答应今天开完家长会带我去吃汉堡包的。”
“不准吃汉堡包。”苏青濑沉下脸来,“也不准喝可乐,你爸是不是经常带你去偷吃?”
怪不得都是带孩子呢,自己又费心又费力的,结果这小东西就跟林谨殊好,父子俩天天躲着他也不知道在盘算什么,考试考差了知道害怕苏青濑,考试考好了就只会缠着林谨殊出门买礼物去,肚子饿了就跑来管他叫爸爸,无聊了就缠着林谨殊出去玩。
倒是把人分得清,知道什么事儿该怕谁,什么事儿找谁撒娇好使。
刚学会说话那会儿这孩子确实天天追在苏青濑屁股后头,一口一个‘妈妈’喊的顺溜的很,本来起初自己也没上心,可到后来觉得不太对劲儿,尤其孩子大了要带出门的时候,男妈妈跑进跑出的实在是不太合适。
为了改这个称呼也费了挺大的劲儿,苏青濑和林谨殊两个都争着要做爸爸,如果小苏林就这么一个称呼的话,一家三口都在的时候,一声‘爸爸’能有两个人争着答应,偶尔争厉害了还得动个手,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是林谨殊单方面挨揍,但这哥哥牙关一咬就是死活不肯换称呼。
于是后来为了区分,也是因为大半夜喊妈妈,叫死叫活这两口子都没一个理自己的,小家伙脑瓜子机灵,就自己发明创造了不少类似于‘青濑爸爸’、‘谨殊爸爸’、‘大爸爸’、‘小爸爸’、‘老爸’、‘二爸’等围在一起都能凑两桌麻将的各种称呼。
夫妻俩倒是也自觉认领了自己的头衔,除了指名带姓的区分,其余像什么‘老爸’、‘大爸’这样的就是喊的林谨殊,‘小爸’、‘二爸’就是喊的苏青濑。
尽管如此,可苏青濑仍是疑惑,“分明我是家里的老大,凭什么老的大的这样的头衔全挂给你了?”
林谨殊得意的叉腰,“咱们是按家庭地位排的顺序,又不是按年纪。”
回家煮了鸡蛋,炒了小青瓜肉丝给孩子吃,陪着做作业是苏青濑每天必须要完成的工作,不论早班晚班他都会抽时间回来陪着,哪怕早上八点才到家,那也得赶在林谨殊送孩子出门上学之前把作业全部拿出来检查一遍。
“爸爸,下次开家长会你去吧。”
哄着孩子躺回床上,苏青濑伸手把那小短发往后梳了梳,正要伸手去关灯的时候,小苏林却是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指头。
苏青濑一愣,他随后拒绝道,“让你老爸去。”
“爸爸,我考第一,不给你丢脸,你去给我开家长会吧,我不想要老爸去了。”
“为什么不想要老爸去?”
“老爸他总是接个电话就跑掉,我们老师都问我好多遍了,之前还怀疑我是请的社会闲散人员假扮的家长。”
“你爸爸是警察,惩奸除恶的警察,你告诉老师,老师会理解的。”
“可青濑爸爸是医生,是救死扶伤的医生,我就想让你去。”
苏青濑无奈,看着儿子这亮闪闪的无辜大眼睛,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有两个爸爸这事儿该怎么说呢?老师同学和其他家长又会怎么看呢?虽然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也不会影响别人,可孩子这么小,做父亲的又始终是怕别人无心或者有意的过错会对他的成长造成伤害,所以从一开始苏青濑就和林谨殊商量过,平时身边熟悉的亲戚朋友可以两个人一起带,但对外陌生的环境,就只一个人带。
林谨殊这厮倒霉,回回猜拳都输,再加上考虑到孩子跟自己姓了,所以苏青濑就把出席家长会这个重任交到了林谨殊的身上。
晚上回来的时候是凌晨两点,以为老婆孩子都睡了所以自个儿偷摸着在厨房里洗了把脸,顺手拿杯子接了杯凉水,仰头正打算喝掉的时候手肘却被人按住,林谨殊抬头,他看见苏青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自己身边。
垂着眼睛俨然一副没睡好的模样,手里那杯温热水及时交到对方手上,苏青濑脸色不好的夺过林谨殊手里的杯子,再把里头的水给倒掉,“给你说过多少遍,别喝自来水,你长个耳朵是扇蚊子的呀。”
“这不是渴吗?”林谨殊笑,张嘴就‘咕咚咕咚’的干掉了大半杯,“喝凉水解渴嘛,咱们家冰箱里都不让冻水喝,人姑娘家才喜欢喝热水,咱一家子大老爷们儿这么讲究干什么?”
“喝凉水伤肠胃。”顺手把杯子给洗干净,苏青濑说,“你又想去内科躺几天病房?”
“我这肠胃哪这么容易伤?”
“年轻的时候可劲儿造,等到老了你就明白难过了,以后再让我看见你接这自来水喝,你就三天别想回家吃饭。”刚骂完,又动手掀开锅盖,晚饭剩的小青瓜肉丝和满满一碗红豆粥还热着,苏青濑说,“忙完就往家里跑,又没吃饭吧。”
“嗐,路上啃了一包干脆面。”
手里的筷子一摔,苏青濑又骂,“说了不准吃垃圾食品。”
“肚子饿嘛,前胸贴后背了都,那家伙咕咕直响,再不吃胃里得反酸了。”
“我不是往你车上装面包了吗?”
“你那面包,装进去第一天就被队里的弟兄们给瓜分干净了,哪还有我能留着吃的。”热菜热粥一上桌,苏青濑动手给林谨殊碗里夹小青瓜,那家伙只顾埋头呼呼吃,“平时饿了能有碗泡面加根火腿肠就不错了,你还指望我能安安逸逸吃顿饭呢。”
“吃光了你说话呀,我每天烤好了再给你补进去不就得了?”
“媳妇儿呀。”嘴里咬着小红豆,林谨殊伸手去拽住苏青濑的手指头,“果然婚姻使人成长,记得咱俩刚认识的时候,你连烧个开水都能烫着手,再看看现在,给你个锅你都能直接去五星大饭店做掌勺了。”
“闭嘴吧你。”抬手一巴掌拍在林谨殊的手上,苏青濑还是骂他,“赶紧吃。”
“媳妇儿,要不今年年休咱俩一块儿请吧,从儿子上幼儿园开始就计划的全家出游,结果到现在,都小学二年级了咱们也没出过漳州,那小子昨天还巴巴的跟我说,他们班谁谁谁又出国,谁谁谁又看海,谁谁谁又坐船来着。”
“说的容易,你以为我不想出去玩?”
“再不容易也得想法子调啊,就今年寒假吧,咱们去雾凇岛看雪。”
“唉。”苏青濑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林谨殊莫名其妙抬起头来,“叹气干什么?请个假有那么难吗?再说法定年休,谁敢不批你的假?咱又不去多长时间,来回十天很打紧了。”
“谨殊。”苏青濑轻轻喊了一声,他有些为难,但也有些期待,“晚上睡觉的时候,咱儿子说下次家长会他想让我去。”
“你去就去呗,之前我就说让你去。”
“可是老师和其他家长都眼熟你了,人家都知道你才是他爸爸,我突然跑过去开个家长会又、算什么回事儿?”
“妈妈呗。”
白眼一翻,苏青濑瞪了林谨殊一眼,“说正经事儿呢。”
“媳妇儿。”喝完最后一口粥,林谨殊把碗放下,这一次是用的双手,他拿两只手都紧紧握住苏青濑的手指头,然后开口认真的同他讲,“咱们一没偷二没抢,合法合理的在一起,你到底怕什么?”
苏青濑说,“我倒不是怕,只是儿子那么小,我怕别人说什么会对他有影响。”
“咱们家的事儿跟别人有什么关系,他要背地里说咱管不着,可他要敢说到我面前,说到你面前,说到儿子面前,那就别管我不客气。”手指头捏的‘咔吧’响,林谨殊说,“而且背后嚼人舌根的能是什么好人,你为这些人烦心不值得,还是自己过好自己的,该吃吃,该睡睡,该玩玩,人就这一辈子几十年,眨眼就过去了。”
“希望吧,只要小家伙没事,我自己倒是没关系。”
“你管他呢,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以后喜欢姑娘喜欢小子都是他自己的事儿,咱管不着,他要认咱俩一天,那咱们就对他负一天责,可他要不认,就哪来的回哪去,谁都不能让我媳妇儿受委屈,儿子也不能。”
想起小苏林小时候不听话,给苏青濑气哭了,林谨殊回来揪着孩子就是一顿收拾,训完了带过来道歉,道歉完了还得写检讨,那检讨书现在还裱起来挂在孩子的床头,歪歪扭扭几个大字,‘我以后再也不惹青濑爸爸生气了。’
苏青濑的那个濑字儿又不好写,孩子本来就哭的厉害,结果字儿反复写不好又给急哭了,后来还是林谨殊手把手一笔一划给教的。
到了年底期末考,小苏林指天发誓说自己这次一定是第一名,好不容易缠着苏青濑点了头陪他,结果这爸爸一整晚都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带着孩子去领成绩之前还跟要相亲似的反复挑选起了该穿哪一件衣裳来。
林谨殊已经请好了年假,大早上衣裳都不穿,就只顾趴在床头看苏青濑那大姑娘出嫁头一回的紧张模样。
“就那件米色的羽绒服好看,穿着跟大学生似的,不知道的当你是小苏林哥哥呢。”
“瞎说,再过几年都快四十了,还哥哥呢。”
“没瞎说,你今年明明十八。”
自己的车前两天送去保养,林谨殊那车又骚包的厉害,苏青濑难得带着孩子坐了回公交车,这心情还是挺不一样的,看着小家伙一天天长大,个头越蹿越高,书包也越来越重,做人家父母的那种满足感就来的十分强烈。
“爸爸,我昨天和子栋哥哥还有小涵涵他们说我有两个爸爸,他们都不相信呢。”
“这种事儿你跟人家说干什么?”苏青濑拉着孩子的手下了公交车就朝学校走,所幸不远,步行十来分钟也就到了。
小苏林牵着苏青濑,他蹦蹦跳跳,十分得意的说,“他们只有一个爸爸,可是我有两个呀。”
“那人家还有妈妈呢,你又没有妈妈。”
“我有。”不服气的喊着,小苏林认真回答说,“昨天爸爸才说,你和他又是我爸爸,也是我妈妈,这样算下来,我就有两个爸爸,两个妈妈了。”
“瞎乐,你爸是个笨蛋你也是?”
“爸爸不是笨蛋,我也不是笨蛋,我有一个警察爸爸,还有一个医生爸爸,他们都是能为社会做贡献的最伟大的人,我以后也要好好学习,好好长大,做警察,做医生,做老师,研究蘑菇蛋,设计桥梁,和宗介伯伯一样给学校和孤儿院捐好多好多钱,和韩凛伯伯一样研究好多好多奇奇怪怪的病症,和谨殊爸爸一样保护人民群众,抓住所有的坏人,和青濑爸爸一样救死扶伤,受人尊敬。”
小苏林开心的不得了,他拉着苏青濑直往前跑。
道路两旁来往的车辆和小朋友都很多,但是他们两个显得格外开心,冬天的风稍微大了些,每个人都用衣服把自己裹成一只厚厚的肉球,冷风一吹,本来就零落的树枝丫上又掉下来不少枯黄的叶子。
这条路很短,也很长,这种心情如长河,如高川,这份爱意奔腾不息,连绵不绝。
林谨殊远远开着车跟在苏青濑的身后,只是看着这样的场面,哪怕单是背影也觉得心满意足,以前从来没有妄想过的事情就这么真真实实的发生,存在,他仍像是活在梦里,但这个梦却又那么真实。
路有终点,所有人也在不停靠近终点,不过此生有幸能够牵起你的手,然后说一句。
‘此生得你,至上荣幸。’
便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