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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书神 > 古典架空 > 贾家楼 > 第87章 第二章 路见不平有人助,昔日恩义难忘怀。

老相爷摸了摸下巴上稀疏的胡须,仿佛回到了已逝的岁月尘封里,慢条斯理地讲道:“老夫牛僧孺,是二,”

二字刚出口就听四下里杀声四起,黄衣之众由远而近蜂拥而至。“保动!放下武器,留下钱财,饶儿不死。”

来者黄头巾包头,黄中衣衬底,外裹束腰黄衫,足踏草鞋,手持刀枪,各个身强体健。百余人齐声大吼,杀气腾腾,势不可挡,真是铺天盖地,使人心惊胆战!

观察使的护卫马队虽说平日里严整有素,可列队布阵那是花架子,走过场给人看的,这四十几人从没见过这般阵势,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没招架多时就落马的马,投降的投降,不堪一击啦,把个周墀气得是怒目而视。

“养兵千日用在一时,平日里的威风都上哪儿去啦?”他拨开身前掩护的兵士,大步流星地挺身向前,“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你们是斩蛟堂的吧?竟然抢劫朝廷命官,无法无天了吗?”

黄衣徒众嬉笑道:“那木娘,什么命官?贪官!把搜刮老百姓的不义之财交出来,我们斩蛟堂金谷舵就是来行侠仗义的。”

其中有个尖嘴猴腮的头领扯着嗓子叫着,“我说观察使啊,这事和你没关系,你是碰巧遇上的,还是躲到一旁为妙。”

他转脸向车子上的牛僧孺讥讽说,“牛相爷啊,您太让我们失望了,都说您清白为官,一向厌恶行贿贪腐,怎么晚节不保啊?这大包小裹是运进京城吗?看这两大车的物件,再遮挡也太招风了吧?您从洛阳一出来,就被我们盯上了,有人说要劫,都是民脂民膏;有人说不劫,说您这几年也不容易。要依着我呀,在横水驿就下手啦。他们这些人真是扒豁子耽误事,非得等着孟舵主定夺,白白地跟了你们这么远的路。”

他身旁的喽罗们急不可耐地喊叫着,“四爷,少跟他们费吐沫星子,动手吧!”

“香主,这帮贪官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到黄河不死心呀!把财宝乖乖地交出来。”

那车上的老相爷见劫匪们气焰嚣张,无法无天,本欲加以申斥,又思量再三好有顾及,只探身平和地说:“老夫牛僧孺,两袖清风,爱民如子,知道你们也是良善百姓,是被生活所迫,才步入歧途。我这儿是有宝贝,可不是你们想要的,我奉劝各位能幡然悔过,重新做人,要知道国法森严,疏而不漏,有罪必究,绝不姑息。”

“真的是有罪必究,绝不姑息吗?”一匹大黑马飞奔近前,马上端坐一位青年,仪态端庄,浓眉大眼,身后背着一柄环首大刀,“大老爷,你不要信口雌黄,鼓舌如簧了,国法森严个屁,疏而不漏个吊。多亏我念了几年书,否则也被你蒙骗愚弄啦。”

牛相爷愤然地质问道:“老夫一向是问心无愧,心地坦荡,有一说一,有二说二,诚信为本,从不颠倒黑白,欺上瞒下。你平白无故诽谤朝廷可知罪吗?”

那青年勒紧马缰,大黑马长鸣一声抬起前蹄,“天下人都心知肚明的事情,你牛相爷怎么视而不见,还在这里粉饰太平呢?我们先不说你这满车的宝贝,就说说自安史之乱后苛捐杂税多如牛毛,逼得老百姓流离失所,民不聊生。表面上是战乱四起,国库拮据,其实不然,是朝廷上下**贪婪之气弥漫,君不像君,视天下为私物,黎民为草芥;臣不为臣,朋党倾轧,你死我活内耗不绝,一味阿谀献媚,压榨百姓;皇亲权贵、土豪劣绅更是肆无忌惮强取豪夺,兼并土地。就拿当今国舅郑光为例,恩赐庄园数十座,身受皇恩浩荡,享用的是嘉肴美馔。却不思回报,依仗皇亲势力,横行霸道,胡作非为,你说的国法森严谈何而起呢?”

牛相爷执意否认,“你这是以点概面,不足为据,我大唐向来是铲恶扬善,绝不姑息养奸,哪里像你说的如此昏暗?真是一派胡言!”

浓眉大眼的青年轻蔑地嗤之以鼻,“事实面前还在抵赖,你们这些为官为宦的就是无耻相护,串通一气,蛇鼠一窝。近几日从京里传出消息,新皇为解大旱之苦,下诏大赦贪官污吏,这又作何解释呢?”

“瞎扯,无稽之谈!”

“我想你会矢口否认的,我来告诉你,新皇为了肆虐的旱情,令中书侍郎、同平章事卢商与御史中丞封敖审查疏理关押在京城监狱中的囚徒,可这二位老爷借此时机,大开方便之门,不论是贪赃犯罪的奸臣佞子,还是故意杀人应处极刑的恶徒一概免死。历朝历代也没有这般荒唐之举吧?”

闻听此言,牛僧孺同样被惊得目瞪口呆,用目光询问着身旁的子弟,见观察使暗自叹息,他也悟出其中定有故事,便缄默不语了。

“盖舵主,和官老爷们说也无益!让这些为富不仁的见识见识我们中州金谷舵的利害,先抢了他的宝贝,百姓们还等着用它买粮吃饭呢。”是那个尖嘴猴腮的香主厉声道。

浓眉大眼的舵主微微点头默许,呼啦啦黄衣教众齐往上拥,都奔那两驾大马车而去。

“噫,黄货,又来俺这儿捣乱,嫩情气俺了,不忿儿啦!”随着高声断喝,从斩蛟堂徒众包围圈的背后,风驰电掣地杀来一支队伍,虽然个个破衣烂衫,蓬头灰面,却精神抖擞,手持棍棒,奋勇向前。

为首的是位女中豪杰大胖丫头,圆头圆脑,敦敦实实,盘头乌黑,眼珠明亮。她风风火火地挥舞着一根大擀面杖,打得金谷舵的人东躲西藏,哭爹喊娘。

“是大妮姐!”

“汴州的乞丐们!”

黄衣徒众均显出胆怯之色。

顷刻间乞丐们冲到跟前,那女首领用大擀面杖指着舵主讥笑道:“盖洪,你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呀!先是抢了宋百川在洛阳的庄园,顺手掳走人家姑娘,还搞大了肚子,你真是不同凡响呀!二把火烧到了渤海国贡马身上,悉数全收,还杀人灭口一个不留,可惜这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真是心狠手辣啊!今天抢劫我们周使君是第三把火咧?”

观察使周墀见救兵来了顿时有了底气,声音也提高了八度,严厉指责道:“强盗,无耻!竟然干出这等伤天害理,禽兽不如的勾当。渤海国的贡马是你们给劫的?劫马不算,还害了人家二十几条性命,罪孽深重啊。”

“一派胡言!我们斩蛟堂就是敢作敢为,从不干偷鸡摸狗的猥琐之事。宋百川的庄子是我抢的,可他闺女的肚子是和庄客还是佃户搞大的,本舵主就不清楚啦,我只是用她当了回人质。至于渤海国的贡马确实是我们收下的,随行的渤海官吏事后全都放行了,怎么死的与我无关。至于今天牛相公的宝贝,他也不是好来的,我们是一定要留下,灾民们等着买米下锅呢。”

女乞丐冷漠地摇着头,“推得真干净,那你就问问手下神鸡童贾香主吧。”

盖洪扭头去看尖嘴猴腮的贾四,见他涨红了脸儿似猴腚子,支支吾吾说不出所以然来,便明白了事情的大概,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就不应该听殷大哥的话,把你从楚州带出来。”

他又转向乞丐,“大妮姐,我们素来井水不犯河水,我听说最近朝廷给你们叫花子是又盖房又送粮,厮混得火热呀,怎么成了官老爷家的护院保镖啦?”

女乞丐听他挖苦讽刺并未动气,反而笑着说:“那是!现在我们是下雨不愁,荒年无忧,是皇上想着我们这些苦命人嘛。不像你们顶着为灾民的假招牌,欺世盗名,肥了自己。要是真的为了灾民,攻进金斗潼关砸开官仓,那里有白花花的粮食。怎么怕了?是,那里有大批的官军,还有威名远扬的金刀将杨溥。你们呀,一群欺软怕硬的东西。”

“欺人太甚!”浓眉大眼的舵主已是面露杀气,双眉上挑,从背后抽出环首大刀劈向对方。

“呲闹人,镐蛋!”女乞丐更不示弱,带领叫花子与斩蛟堂的人混战到一处。

毕竟黄衣徒众人多势众,眼看乞丐们要吃亏。这时,就见一驾马车追风逐电般由远处疾驶而来,马车前面飞驰一匹白龙驹,一位侠士浓眉虎目,大耳有轮,中等身材,长得敦实有力。他单臂抡起一杆金枪,呼呼作风,生龙活虎提枪闯入阵中直逼盖洪。

这枪法真可谓,平下里横扫千军,竖起来穿天破地,出神入化,力大枪沉。金枪在掌中一抖,借气发力,一枪变两枪,两枪生四枪,转眼间身前身后遍是枪花,有实有虚。在阳光下,射出道道华芒,让人眩目无措。

这侠士艺高人胆大,如入无人之境,纵身擒枪攻入,一招长河贯日,势不可挡,逼得舵主步步后退,环首刀只有招架之功,全无章法反击。只几个回合孟洪的招式见乱,一不留神被对方一记高山流水,轮出的枪杆拍个正着,原本这下是拍向后脑的,青年手下留情,拍在了他的后背上,那也着实不轻,被重重地打瘫在马鞍之上,一口鲜血如柱喷出。

黄衣手下赶忙拾起落地的环首刀,救护着舵主向西落荒而逃,自然又是被乞丐们乘势掩杀一番。

“穷寇勿追!”白净子圆脸的刺史放声阻止道。

女乞丐头领认为此话有理,急忙命令手下停止追赶,叫花子们为着得胜眉开眼笑地返回来。

“大妮姐,我们捉住一个!这小子有伤没跑了,俺这一最人把他围住啦。”一个瘦弱矮小的乞丐领着一伙人从远处回来,他们推推攘攘押着个一瘸一拐的黄衣人。

女乞丐看到他咧嘴笑了,“俺道是谁?原来是神鸡童贾四香主啊!嫩膜一点出息劲儿,腿儿怎么瘸了?”

那被架着胳膊、弯着身子、尖嘴猴腮的男子,原本是滴溜乱转的小眼睛此时也成死鱼眼了,垂头丧气地抱怨道:“刚才被你们踢了一脚,把我在无锡得的老毛病踢犯了,背骨痛症疼得我迈不开步啊。”

看他呲牙咧嘴的样子女乞丐笑得前仰后合,“现实报应啊!你干的坏事太多啦,老天惩罚你呀。捉住你足亦,把你交给周使君,按你的罪过得斩首示众,真是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

叫花子得令便将他往护卫骑兵那边推,贾香主哪能就此束手待毙,又是一番垂死挣扎,仗着手疾眼快,身形精巧,挣开束缚向斜下里逃去。可那腰腿太不争气,心有余而力不足,意念虽已跃到几丈之外,可屁股才挪出尺把丁点。只逃离几步就被大妮姐赶上一擀面杖撂倒在地,“呲闹人!还想跑,不中。”

正当她还想再给他一下子,教训教训这个不甘心服法的罪恶之徒时,就听身后马车的布帘子一挑,一老一少两个女人同时大喊着,“大妮儿姑娘,手下留情!”

大家的目光全被这呼喊声吸引过去,这红鬃马车一直是静静地停在那里,帘子低垂遮挡住车里的情况,人们都未留意。这回可看得真切,一老一少两个女人带着三个男孩子,喊话的中年妇女是风姿绰约,仪态万方,婉约中透出英气,严谨里充溢慈祥。她手拉着两个浓眉大眼、炯炯有神的娃子,膝上还坐着个年纪更小,却沉稳有智的小男孩。

与她同时发声的女子撩动秋水般妩媚的双眸望过来,见大妮儿住了手,她报以动人的一笑,似黄昏前天边的晚霞,使人陶醉在遐想之中。

“为啥嘞?”女乞丐疑惑地回头问着。

那女子手持绿玉杖纵身跃下车,轻盈跨步来到近前,和大妮儿低声耳语着。当她们私聊完,“噫!那是啊。中,妥!”女乞丐头领听后是一个劲地点头承诺。

众官人和青年侠士围过来,不知其理地看着女子,“弟妹,你这是为何呀?”那侠士不解地问。

“二师兄,你有所不知,这个人是我的一个老朋友。”她向贾四抿嘴浅笑,两个深深的酒窝似女娲娘娘造人时偏心加上去的,“四哥,你还认得我吗?”

趴在地上捂着膀子的神鸡童贾香主惊异地打量着对方,看了又看,还是茫然地摇着脑袋。“你再想想,无锡至苏州运河大堤的官道上捎脚的公子,还吃了你的饼子。”见贾四若有所思,似乎想起了什么,“半道被斩蛟堂劫了,树林里你也入伙啦。记起来了吗?光叔,你家公子!”

“哦!你是,送我们大娘的侄子去杭州盐官,半道上偷着上车的盛公子,你原来是个女的呀?我说当年瞧你哪里不对劲呢!”

那女子高兴地点着头,“对,你全想起来了,是我!”她看了看大妮儿,见她同意地点着头,不容置疑地对按压着贾四的乞丐们说,“把他放了,让他走吧。”

不光是乞丐们,就是那些见多识广的老爷们都大呼意外,尤其是方头方脑的韦澳心直口快地拦阻道:“不可!他是朝廷钦犯,怎么能社放就放呢?要收监严查,缉拿同伙,依大唐的法度加以惩治,私放他是讲不通的。”

女子看众人均满脸的不解,略加解释道:“这位贾香主不仅是我的老朋友,也是和当今朝堂有着相当了得的瓜葛,是应该法外开恩的。”

几近绝望的贾四像打了鸡血,有了力气从地上爬起来,煞有介事地炫耀着,“我和中书侍郎、当朝宰相卢商的三公子是铁哥们,卢相公在朝里那是如日中天,请几位官爷高抬贵手,饶了我这次,我一定痛改前非。”

韦澳心地无私一根筋地坚持着,“卢商怎么着?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大唐法令至高无上,岂能视为儿戏?牛大哥,您是一代相爷,德高望重,公道在心,您给评一评饿社得对吧?”

车上的老相爷摸了摸下巴上稀疏的胡须,对女子有板有眼地讲道,“韦澳说得好,老夫这一辈子就是清清白白做人,稳稳当当办事,上对得起皇天后土,圣上所托,下不辜负黎明百姓,桑梓所望。国法面前讲不得半点情面,皇亲国戚、权臣贵胄也不可凌驾于**之上。周墀,把他押回去严加审问,力争将其同伙一网打尽。”

贾四听到老官爷的话,又像泄了气的猪尿泡瘪了。

女子凑近车子,与老相爷低声耳语了几句,就看牛僧孺脸上的褶子一开一紧,与他瘪瘪的嘴巴的张合是一个节奏,“噢!谁的媳妇,是吗?啊!有这事?不说,老夫不会说出去的。”

他如临大敌般郑重其事地吩咐道,“哪个,周墀呀,放人吧,这关系到国体尊严,要法外量刑。”

“牛大哥,卢商怎么着?难道您也屈服权贵,讨好献媚吗?”一根筋仍然坚持着正义。

牛相爷耐心讲解着,“韦澳呀,遇事要因势而议,酌情定夺,不能刻板生硬,分不出轻重缓急,法是死的,人可是活的呀。”

韦澳还是不依不饶,听不得他的辩解,“狡辩!牛大哥,人们都社您是泥瓦匠,到处和稀泥,饿还与人争执为您辩解,现在看来,您属实是没有魄力胆识,瞻前顾后,就是个和事佬,胡蓍龟,弄棒槌。”

老人家听他一顿指责,已是面带尴尬愠怒道:“好个韦澳,榆木疙瘩,无礼之极,一旁呆着去。周墀,我以大唐国运的名义,要你立即放人。”

望着贾香主一瘸一拐地离去,牛老相爷叹息良久,“这么好的机会,还蒙在鼓里,遗憾啊!”他盯着女子不放心地问,“丫头,你没骗我吧?是真的,小义方的媳妇说得不会是假的。”

“谁?谁是义方的媳妇?哪个小义方啊?”杜牧生怕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老人用微微颤抖的手指着,同时那女子也认出了杜牧,上前行全礼拜见,“义父大人在上,儿媳这厢有礼啦!我是你儿子庄义方的媳妇,孟德兰啊。”

牧之定睛观瞧,也依稀辨认出往昔的模样,“是义方的那个小伙伴,嘉兴孟老英雄的千金。在黄州我就看出你是女儿身,只是不好说破,我义兄来信说你们完婚了,我此次进京正想看看你们俩个小日子过得如何呢?”他一眼看到那侠士,歪着头端详后笑道,“你管他叫二师兄,我没猜错,你是励了吧?”

青年人也认出了师叔,“师叔,是我,高顺励,我一下子没认出来您。”

“可不是,我都外放这么多年了,转眼间你们都长成大人了,上哪儿认去?”几个人高兴地开怀大笑着。

牧之突然想起什么,望着车上妇人怀抱的男孩,揣测地问孟姑娘,“那是我义兄的儿子吧?长得这么像!那夫人不会是我义嫂吧?”

做儿媳妇的赶忙引荐,“那车里的正是我师娘,三个孩子是我师弟们,金蛋、银蛋、铁蛋。我和义方、二师兄这次是专程回泰山接他们去长安的。”

牧之急忙上前行叔嫂之礼,问寒问暖,又问义兄和义子哪里去了?

“他们一早有事去潼关了,大妮儿他们说那里形势紧迫,怕义方的盟兄吃亏。”义嫂细声细语地回复道。

“潼关有事?那我们抓紧赶路,还可能出一份力呢。都上车,出发!”众人陆续登车上马,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向西行进。

老相爷的车里挤进了观察使,周墀关心地问:“相爷,这寒风刺骨的天儿进京是有急事吗?”

老人露出幸福的微笑,“我家老二生了个大胖小子,八斤八两。”

周墀是连连道喜,“我记得太蔚兄弟已有二子了,二兄弟牛丛也喜得贵子啦?老相爷您是人丁兴旺,子孙满堂啊。”

牛僧孺心花怒放地笑弯了眉毛,摸着下巴上稀疏的胡须回答道,“是,是呀,老大生了徽儿和循儿,这个是三孙子。”

“那满满两车的宝贝一定是您给孙子的贺礼啰?”观察使蛮是自信地猜测道。

“不全是,两个儿子,一家一块。”

“这宝贝如此之大就两块呀!是金坨子还是银坨子呀?”老人笑而不答。

“阿也,老爷子快告诉他吧,周大观察使可没那么聪明,头上的白毛又见多了。”

“杜牧,你个信球!你以为我猜不出来吗?是假山石对吧?”

“你这不算能耐,老爷子嗜石如命这谁不晓得?你猜出来也不算聪明。你要是说出是哪儿的石头,我才服你。”

“太湖石!还是你送的,信球!小样。”

牛老相爷和观察使相视而笑,望着垭口无言的杜牧,两人更是忍俊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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