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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书神 > 古典架空 > 贾家楼 > 第195章 第十一章 贾家楼友情相聚,耳根旁说长道短。

回过头来再说说京城里,时下有句巨扎势的话,像是一个二杆子站在宏伟的南城门明德门下,仰头翘着下巴,双手抱着膀子,还嘚瑟着一条腿,对出出进进的商旅行人蔑视道:“不起贾家楼,包社来过长安城。”看来贾家楼自从转了风水后声名远播,财源广进,生意是愈加地红火了。

俗话说“包子好吃不在褶上”,然而局外人看到的都是事物的表面,只要你外表是光鲜亮丽的,就能叫人艳羡不已逢人吹捧,可实际内心的痛苦谁又能晓得呢?要知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贾家楼也不例外。

这不,一大早,楼外路遇的两个半老男人正在闲聊,“啊哈,欧阳先生,这么早就出摊啊?”一个打着哈欠在问。

一个咳嗽两声应答,“咳咳,对咧!老贾,小本买卖还靠它养家糊口哩,比不得你这贾家楼大买买,开门便有大把的铜钱滚进来咧。”说话之人手里拿着竹梆子,腋下夹着布幌子,一看便知是个相面先生。

相面的抬头看着楼上的牌匾,“还是白敏中写的么?见字如见人,也是个二把刀,伤眼地很!旧咧,他都外放好多年了吧?额耳闻朝廷里对他颇有微词,说他忘恩负义,是个势利小人,他写的匾该换一换咧。如今大家都求罗浮山道士轩辕集的墨宝,说他是在世的活神仙,皇上把他迎请进京待为上宾,欲求长生不老之术。让你侄子十方侯要一幅字还不容易么?”

他的目光落下来望向敞开的窗子,不禁眉头微蹙嘴里嘀咕着,“老贾,咋回四么?不能让秦老弟这么嗜酒嘛,都成怂咧?心情不好也不能这样糟蹋自己哦。”相面先生不无担心地看着对方。

“唉,没办法呀,劝了不听。欧阳先生,你也是老街坊了,想必是知道的,家门不幸啊。先是明德出了事下落不明,又是牧之作古离世,再有顺励看破红尘带着吐谷浑媳妇回了老家滨州,靖老弟心里苦闷呀。”回答的是位中等个子圆嘟嘟的老男人,他心事重重地回头望向楼里。

在临窗的桌子边坐着一个花白头发的男子,看他年纪在五旬开外,眉头紧锁,面带忧郁,清早起来便自斟自饮闷头不语。

再看楼外的老男人,头戴员外方帽,上下满是绫罗绸缎,珠光宝气,鼓眼泡,圆脸盘,肉头鼻子下胡须刮得流光净,这人正是贾家楼的店主贾达发。可惜岁月无情,人已没有了当年那股精力矍铄的劲头,曾经明亮聪颖的眼睛如今混沌无神,两侧的鬓角也是斑白如霜啦。

“达发,你不敢再让他喝咧。”相面先生直摇头叹息,他一抬头瞧见从北面来了几个人,有说有笑地径直走过来,“买买来咧,这么早就有客上门么,贾家楼的生意撩咋咧!”

来人有僧有俗均举止斯文,谈吐有度,一看就不是寻常百姓。“栖白上人,您这么早就来贾家楼啦?这是有贵客呀!”贾达发看来是认得来客,他紧走几步热情地迎上去。

来人中的大和尚正是荐福寺的栖白上人,“阿弥陀佛,贾施主,我们又来打扰你啦。”大和尚身穿紫色袈裟,满脸笑容地引荐道,“这位是右威卫大将军康季荣,先前是泾原节度使,功高盖世,本领卓绝,有收复河、湟之功。现如今调任为徐泗节度使,明日便要启程复命,我们特意在你这贾家楼小聚送行。”

“上人言过啦,没有什么,你不说我都忘啦。歪会儿年轻有冲劲,也走四从吐蕃手里夺回原州,又攻克了石门、驿藏、木峡、制胜、六盘、石峡六关,得了人畜几万,逼得大相论恐热来降罢了,真的没什么。”同来的朋友五十多岁,个子较矮,方脸浓眉、厚嘴唇、大眼睛垂着浮肿的眼袋,一看就是个心思缜密、养尊处优之人。

“善哉,贾施主,昨晚去慈恩寺看戏了吗?”大和尚问身旁的店主。

达发一边和客人们答话应承,一边热情地往楼里相请,“这么热闹的事怎能落下?和朋友去的,可看到一半时皇上派人把大公主叫走了,这一耽搁使戏码大减,我们就去平康里活酒去咧。”他们来得的确是早,下厨的炉灶还未生火呢,贾店主急忙吩咐酒保去后面催促。

“阿弥陀佛,秦老英雄,喝酒呢?过来一同坐吧。”上人向窗边的秦靖邀请着,可那边只是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地摆了一下手,又独自自斟自饮起来。

栖白和尚无奈地笑了笑,对贾达发耳语道:“贾施主,你不敢再让他喝咧,伤心也不能借酒浇愁么,再喝奏马达咧。”店主颇为赞同不住地说是。

本想将他们让进雅间,可客人们说大堂里敞亮,便选了靠里面的桌子,彼此相互谦让着落座,酒保端来茶具一一摆好。“善哉,贾施主,你这里又换新人啦?我前几日来时可不是他呀。”栖白上人是这里的常客,和店里人说起话来很随便,他看酒保斯斯文文的样子发问道,“小施主,你也是落第的考生吗?”

酒保倒着茶水羞愧地哼了一声。和尚忍不住玩笑道:“善哉,贾施主,自从几年前颜标喝了那壶底的佳酿,金榜题名独占鳌头之后,你这里就变成了失意儒生们的圣地啦,都想来沾沾仙气,来年一跃跳龙门啊。”

“是啊,是啊,上人说的是,今年春闱前李亿也来过这里沾了沾仙气,这不,得了个戊寅科状元,一举成名啦。”达发顺着话题夸耀道。

“是吧!你看说着话就有人来了,当年异人的美酒是没有啦,可哀求康大将军喝剩一些赊给他们,也许沾些豪气出个节度使什么的。”说完和尚望着身边的右威卫大将军哈哈大笑不止,即将赴任徐州的康季荣听得也是摇头晃脑沾沾自喜。

几个人纷纷端起茶盏品着,见这盏中清茶呈螺旋状,边缘上生有一层均匀的细白绒毛,泡在水中一小会儿的工夫,就舒展成完整的一芽一叶,汤色碧绿清爽,香气四溢,经久不散。

“好茶,沁人心脾呀!”

“不错,清香宜人。”

“好茶,不亏是贾家楼啊。”

众位客人赞美之情溢于言表。

“大爷,罢哈咧,您夜儿个黑咧去阿达咧?奶奶吵了一夜。”酒保凑到贾达发的身边低声耳语道。

店主立即紧张起来,“夜儿个黑咧额喝酒咧,额的挲疼!走么,看看去么。”他像偷了人家麻油吃的小老鼠,忐忑不安地溜进后屋去了。

“困马榆关北,那堪落景催。路行沙不绝,风与雪兼来。草得春犹白,鸿侵夏始回。行人莫远入,戍角有馀哀。”一定是满腹经纶的读书人,出口成章还不算,诗中的意境一下子便把人带到那荒凉凄苦的边关塞外。

进入楼来的是三个青年人,其中一位风度翩翩、仪表高冷之人惋惜道:“喻兄的这首诗写得好啊,今年春闱未中屈才喽。坦之,你这首诗的诗名是什么?”

听朋友问讯诗名,刚刚吟诵新作的书生回答他:“张乔老弟,你看起个《代北言怀》如何?”

“好,你描述的是代北边塞,写的是以前的事,我也有感于现如今的情形赋诗一首,诗名就叫《书边事》吧。调角断清秋,征人倚戍楼。春风对青冢,白日落梁州。大汉无兵阻,穷边有客游。蕃情似此水,长愿向南流。”待叫做张乔的这人读完诗作,朋友原本白煞煞的大方脸可能是由于听得激情澎湃而透出了红润。

另外一个同伴长得魁梧结实,不像那两个弱不禁风的书呆子,“你们真行!我李昌符可比不上,自肃宗以来,河西、陇右一带长期被吐蕃霸占,战事不绝生灵涂炭,喻坦之,你写的是那时的情景喽。自从沙州张义潮揭竿起义,驱逐吐蕃,收复河西十一州。近来又有吐蕃将领尚延心以河、渭二州蕃部归唐的明智之举,我想凉州、西州也将指日可待啦。张乔,你写的想必是对未来的展望吧?张乔,你既然以《书边诗》为题,我也即兴来上一首,朔野烟尘起,天军又举戈。阴风向晚急,杀气入秋多。树尽禽栖草,冰坚路在河。汾阳无继者,羌虏肯先和。”

“李老弟,写得好啊!天军又举戈,你说的没错。自当朝临政以来,河西、河湟相继回归,吐蕃土崩瓦解,苟延残喘,大唐呈现出蒸蒸日上,中兴之势。此时正是吾辈施展才华,报效国家的大好良机。”大白脸壮志凌云激扬陈词。

“报效国家!我也是这么憧憬的。可心有志向,满怀一腔热血,却屡考屡败,报效无门啊。我已决心不考啦,投笔从戎,投军去!来得更是直接痛快。”魁梧书生把拳头一挥决心已下。

“秦前辈,喝酒呢?过来一同坐吧。”大白脸向窗边的秦靖邀请着,可那边只是礼貌地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地摆了一下手,又独自自斟自饮起来。

喻坦之无奈地笑了笑,就选了张旁边的桌子坐下,忽然传来阵阵鼾声,再转头去看秦靖已伏在桌上睡了。

待他抬头向里边的客人看时,又忙不迭地站起身致意道:“噢,栖白上人您也在呀?晚生这厢有礼喽。”

“阿弥陀佛,是坦之呀,你是在朋友聚会请题私试吗?”大和尚向这边招了招手,又不忘向青年人介绍,“这位是右威卫大将军康季荣,曾是泾原节度使,功高盖世,本领卓绝,有收复河、湟之功。现如今调任为徐泗节度使,马上便要启程上任,我们特意来这里为他小聚送行。”

“上人言过啦,这没有什么,你不说我都忘啦。歪会儿年轻有冲劲,也走四从吐蕃手里夺回原州,又攻克了石门、驿藏、木峡、制胜、六盘、石峡六关,得了人畜几万,逼得大相论恐热来降罢了,真的没什么。此次被皇上委以重任,臣下必将鞠躬尽瘁,时时自省,不辱圣恩。”将军紧跟着谦虚地说。

“哦,您就是大将军康季荣,学生喻坦之,久闻大名,失敬,失敬。”大白脸看那吃惊的表情,便知此前是听说过对方的。

骄傲的将军坐在座位上欠了欠屁股,出于应酬他低声简单回礼道,“不敢,不敢。”

大白脸不忘把朋友介绍给出家人,“上人,他是池州的张乔,这位是李昌符。”

“噢,这位也叫李昌符吗?真是巧得很,我这里也有一个李昌符。”栖白手指同行中的一个消瘦青年人,“阿弥陀佛,你们同名同姓,他是凤翔节度使大儒蒋系帐下镇将李昌言的弟弟,人很随和,虔诚守信啊。”那个青年听说对方和自己一个名字,笑逐颜开地站起身来施礼回应。

“善哉,喻施主,年轻人文采飞扬,评古论今就是热闹,你们自便吧。”和尚重新坐下让对方不要拘礼,两拨人稍加客套后,各自说着自己的事情。

“上人,这几个孩子您认识?”康季荣随口问道。

和尚不经意地撇了那桌一眼,“哦,应该是几个落第的书生,刚才说话的贫僧认得,他叫喻坦之,是姚合的学生,常和李频来我寺中。几月前还在我那儿小住几日过夏,夏课作了些新文章,他是很有才气的。”

“几个白丁啊!你说的那个李频是谁?”将军看来是从未听说过。

大和尚细加解释微笑回答:“李频吗?现为武功县令,他你是不知道,他的岳父姚合你一定晓得吧。”

“姚武功,哦,知道,知道。怎么翁婿两人都曾在一个地方任职,真是巧合啊!”大将军为自己的发现嘿嘿地笑了。

也许是声音有些大了,那桌的三个人听到后很是不入耳,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什么白丁落第?都是他们最怕提起伤心晦气的字眼。

“喻兄,那个穿紫色袈裟的矬和尚你认识?他身边装模作样的家伙又是谁呀?”翩翩公子取出把锦扇摇着问。

大白脸低声告之,“他同桌的高官说是收复失地的康季荣,那位大师也和你一样,是江南人。李频兄的诗友,他们常有来往,与仙逝的老师更是亲近。现驻锡荐福寺,为内供奉赐紫袈裟,交友甚广,诗文了得。他也曾写过边塞诗作,西北黄云暮,声声画角愁。阴山一夜雨,白草四郊秋。乱雁鸣寒渡,飞沙入废楼。何时番色尽,此地见芳洲。”

“怎么?他是闻名遐迩的栖白和尚。他的诗我拜读过,真是篇章不朽啊。李老弟,你可认识那个狗眼看人低的大将军吗?”张乔侧过脸去询问李昌符。

“他吗?康季荣!我听别人提起过,曾做过泾原节度使,假门假势的东西,确是个道貌岸然的巨贪。在泾原擅用官钱二百万缗,被朝廷发现本要严惩,他痛哭流涕地请求以家财偿还,皇上姑且念其尚有战功,放他一马贬去夔州为长史,不知他又通过何种途径去徐州高就啦。”待李昌符小声道出康季荣的底细,另两个人都对这位新任徐泗节度使的为人嗤之以鼻,大打折扣啦。

此时,酒保已为他们摆好茶盏,斟满香茶。

“好茶,沁人心脾呀!”

“不错,清香宜人。”

“好茶,不亏是贾家楼啊。”

三个儒生品茗浅抿赞不绝口。

“李老弟,你下定决心来年不考啦?去投军去吗?”大白脸喻坦之关切地问李昌符。

魁梧书生态度坚决,“不考啦,伤不起心啊!再说,几场下来总算看清楚自己啦,我根本不是那块材料,喝完这顿酒就走,往西北凤翔府投军去。”

“好,人各有志,不能一棵树吊死。”喻坦之表示理解支持。

张乔也举起茶盏祝愿道:“喻兄说的是,人挪活,树挪死,退一步海阔天空,那就先以茶代酒,祝愿你时来运转,早日发达吧。”三个朋友举起茶盏相碰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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