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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书神 > 古典架空 > 贾家楼 > 第145章 第二十六章 汉家子侄扬眉宇,番夷困兽作鼠逃。

“砰砰砰”连珠般三块巨大的石头从天而降,第一块,正正好好砸中洛家酒店的铺子,轰隆一声房倒屋塌,烟尘漫天;第二块,歪歪斜斜砸在老东家前面几步远的大柳树上,咔嚓一声碗口粗的大树连根拔起,枝叶纷飞;老东家抬头瞄着晃晃荡荡飞来的第三块,他本可以凭着身手一跃躲开的,可不知为啥?却伸出双掌去推,“啪嚓”,血污四溅,魂飞魄散。

“爸头,凉州吐蕃人,阿日你先人!”高京园痛不欲生,以头触地。

“唉!认贼作父,咎由自取。京园,你若是条汉子,就与我一同杀出去,为你家老子报仇雪恨。”索勋愤愤地吼着,他翻身上马挥起三尖两刃刀朗声道,“兄弟们!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河西的父老盼着我们收复故土,回归大唐呢,跟我杀凉州畜生去啊。”

在军营东面的草原上,吐蕃的大军与义军的留守部队正杀得犹酣,义军的将领正是长须飘飘的李明达。可惜留守的人马不多,像小鹿遇到猛虎,虽舍身忘死奋力抵抗,却眼看着支撑不住了。

相反,吐蕃军队人多势众,尤以骑兵见长,骑兵身穿锁子铠甲,马疾刀快,彪悍凶猛;步兵殿后,戈矛如林,刀光蔽日,杀气腾腾,护着投石机徐徐开进,逼得义军节节后退。

溃退在一瞬间发生了,如决堤的河水无法补救,沙州人在前面向着大营一路狂奔,吐蕃骑兵打着呼哨甩着乌尔朵放马紧追,义军前脚逃入大营,马队后脚跟着冲入。谁见了都想,这势必是一场惨无人寰的屠杀。

“义军完了!”欧阳愤心寒意冷不禁大叫,其他兵士也“逼咧逼咧”地呼喊着,面对败局也同样黯然神伤,只有索勋骑在马上洋洋得意。

战场形势瞬息万变,攻入义军大营的吐蕃骑兵遭到埋伏,陷马坑、翻板、绊马索密布各处,箭雨如飞牤从四下里射来,敌人是无处藏身,防不胜防。冒进骑兵损失惨重,侥幸逃脱的向营外退却,意欲重新集结再做反扑。

“呜呜呜”从镇西、镇北、镇南同时响起号角之声,高昂嘹亮,此起彼伏,似千军万马席卷而来。索勋兴奋异常,振臂一呼,“大帅他们出击啦!兄弟们,收复河西在此一战,凉州吐蕃之敌已经中了十四妹的无中生有之计,不知死活倾巢而出,已撞进我们布好的口袋里。大唐的子民们,跟我冲啊,不仅是河西,整个西域都将是我们的。”士兵们呐喊着斗志昂扬地冲出大业镇。

同时,败入营去的李明达折转回来,他身后好似多出几倍人马,为首的大将军方脸剑眉,年过五旬,举止洒脱,仪表大气,马上骑术精湛绝伦,只是右臂还绑着绷带。他挥舞着铁鞭一马当先,指挥着大军似蛟龙出海野蟒翻身,一路掩杀过去。

队前一面白色大旗列列鼓风,上面绣着四个红彤彤的大字“誓心归国”,旗子在烈日下如熊熊燃烧的火焰已成燎原之势。

从左厢杀来一梢人马,高顺励认得这支队伍的头领正是在大庙前假扮端公的李明振那伙人,他的身边紧跟的是大环眼吴安正,和脖子上挂了个银锁叫淮深的半大孩子。

从右侧杀出一支队伍,全是骑兵马队,手里是雪亮的弯刀,像天山飘来的鹅毛大雪,铺天盖地,夺人双眼,看那牙旗上写着平虏将军索琪的名号。

北面下来的人数最多,旗帜最密,阵容整肃,行动有序,一眼望不到尽头,一直排列到地平线上。洪流正中是一面战旗,金丝银线绣着斗大的帅字和义州张议潮的字样,旗下之人高挑身材,平静儒雅,刀削的脸庞,三缕长髯随风飘散,他手里握着把明晃晃的点钢枪。

帅旗的两边护卫着几杆大旗,一面写着扫虏将军阎英达,一面写着振西将军安景旻,还有张淮鼎、张淮诠、张文彻等诸多名号。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使吐蕃兵的心理受到极大的震撼,大将军的死而复生像晴天霹雳在敌阵中炸开了,队形大乱,大有抱头鼠窜之势。

一阵牛皮军鼓咚咚打得山响,一列三角彩旗扯动着如玛尼堆上的经幡,一股人马似北海的浪花将淤泥沉渣又一次翻卷搅起,是凉州的统帅按捺不住,带着卫队冲了上来。

在大守备长的督战下骑兵又反扑过来,“英达叔!出击。”议潮身边的大汉答应着遵命,双手握着一对板斧带着本部列队迎击。

这队战士全是步兵,排头是清一色手持双刃陌刀的重装武士,列阵如墙,锋利的刀尖挺在身前,不住地抖动,拨打不时飞来的雕翎;弓弩手在后,均是百步穿杨的好手,箭无虚发,使得吐蕃骑兵还未近身就已损失殆尽。即使有侥幸者突到跟前,也在成排的陌刀刺、砍、劈、削之下绞杀得人马俱碎。

吐蕃主帅眼见得骑兵溃不成军,有去无还,他仍不死心,命令投石手拼命发力,顿时巨大的石块腾空而起,像暴风雨一般砸入义军阵中。再厚重的盔甲也抵挡不住飞石的轰击,只打得原本攻势如虹的沙州队伍人仰马翻,乱作一团。

抓住时机便能反败为胜,还没等大守备长喜形于色后实施攻击,从南面迅猛斜插过来一支队伍,各个是红衣红巾的巾帼女杰,为首的是一位出家的老尼姑和一个身手矫捷的青年女子,她们直奔投石机的背后,一通火箭射出,不管是砲手,还是木架子通通燃烧起来。

索勋望着远处那熊熊烈焰,听着已成一堆劈柴的投石机噼啪爆响,眉开眼笑地呼喊道:“我索勋向来自诩天老大,地老二,我老三,没佩服过谁!今天开始不是啦,十四妹是我的偶像,她就是我心中的女神。”

不光是他一个人如此崇拜得五体投地,满山遍野的义军都在高呼“大姑、十四姑娘”,群情激昂犹如泼上油的棉被,它烧去压迫在河西百姓头顶的屈辱枷锁,百年来沉闷压抑、心酸屈辱一扫而光,焕发出力拔山河的冲天豪气。

义军是全面出击势不可挡,吐蕃兵已无心恋战夺路而逃,正是鼓角雄山野,龙蛇入战场。流膏润沙漠,溅血染锋铓。汉家扬眉宇,番夷作鼠逃,国破山河在,子侄多英豪。这是没有悬念的结局,是一场随心所欲的追杀,满目的横尸遍野,死者相枕,五万凉州大军顷刻间化为乌有,灰飞烟灭。

胜利后的庆功宴是必不可少的,大营内外张灯结彩,爆竿声声,里里外外被布置得隆重喜庆,热热闹闹。

原来的挽联礼幛不知丢到哪里去了?现成的龟兹人鼓乐班子也立即改头换面,变了行头,白素丧衣换成了大红大紫的礼服,手里的锁呐吹出的调子一改哀婉凄惨的《哭丧歌》,由兴高采烈的《大得胜》取而代之。

义军将士过年似的,杀猪宰羊,担酒剖鱼,炉火烧得旺旺的,锅铲磕得叮当响,将士们帐里帐外围坐一起推杯换盏,呼兄道弟,好不快活!

这桌的士兵在讲是十四姑娘的智谋多,让大将军诈死引凉州吐蕃军来袭,随即将其歼灭,以除西征后患。那桌的士兵却说是大帅的高瞻远瞩,先虚张声势西去讨伐伊州,造成甘州空虚的假象,实则在附近埋伏只待战机,等敌军中计合力全歼。

你说你的对,他讲他的理,双方互不相让,争得脸红脖子粗。见谁也不服软,便寻找第三方评个公道,一把拉住上菜的火头军,那老兵肥头大耳嘻嘻哈哈,不停地用大面巾擦着手,“你们这么问可把俄难住了,俄只是个做饭的。早年在大帅家帮厨时听他达达说,蛇无头不行,鸟无翼不飏,军无将不战,兵无粮不存。俄想它的意思就是说,打仗不光靠的是带头的,还有俄这米袋子,哪个也离不得。夫人索氏一老夸二小郎君和小姐们,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娃子会打洞,和大帅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至于是老子厉害,还是娃子聪明,乃个俄可末管闲。”

大帐里同样是吵吵嚷嚷,热闹非常。“各位英雄们、自家兄弟们,都别客气,大碗喝酒,大口吃菜,这一仗打得漂亮啊!真痛快。先是把甘州吐蕃打残了,这又将凉州的劲敌揍趴了架,东面可以说是固若金汤,转回头再西征伊州,与安西回鹘庞特勒合兵讨伐叛逆的吐蕃人,就无后顾之忧啦。”

大将军张议潭举着牛角杯激动不已,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这几日可把我憋闷死了,都是十四丫头出的鬼主意,装死人,装的我哪儿也去不得,只能半夜里偷偷跑出帐子透口气。这回好了,自由啦!”他不经意间甩到了伤臂,被掉在脖子上的布带挡了一下。

“大哥,你那伤到底怎么样啦?要不要回沙州休养几日?”一直笑呵呵看着他的张议潮关心地问。

议潭索性把布带取下抛了,“不碍事,就是被箭擦破点皮。这伤是偏得,原本计划好了射在身上,里面藏着厚实的盔甲和棉衣,可人算不如天算,半道杀出个尕娃娃。二弟,哥哥我还要和你西征呢,你可不要把我当成伤号留下来呀。”

大帅张议潮抿嘴笑了,“大哥,我还真不能带着你,这甘州得由你坐镇我才放心。凉州经此一战元气大伤,不会有什么作为了,可若是河湟之敌来偷袭,谁人能独当一面,稳坐中军呢?只有你,大将军张议潭。”

张将军是谦虚地摆手摇头,“二弟抬举哥哥了,说得我都面红耳赤啦!这一屋子表亲族弟、朋友知己,还有小字辈的孙男弟女,论武艺有武艺,要韬略有韬略,哪个不比我强?我老了,不中用啦,就是装回死人还腰酸背痛的。也就是领着你们祭祭祖先,念个祝词什么的还行。”

将军索琪坐在旁边大声称赞道:“议潭大哥,你真是谦虚的很,能把大家招集起来一同谋事,那就很了不起啦!昔日汉太祖高皇帝刘邦、蜀汉昭烈帝刘备,我朝的高祖都是文武泛泛之辈。却就像大哥你一样,威而有恩,勇而有义,宽宏而有大略,使四方豪侠都争着来依附。”

“索琪,你呀。”张议潭笑着用手指点着,“我这个小舅子把姐夫捧到天上去了,我哪里有那本事?全是你二弟议潮的功劳,联络沙州豪门大姓,再有你们兄弟帮衬,才有今日的局面,都来之不易呀。”

他儿子张淮深坐在下手,一时来了兴致高声喊道:“是来之不易,二叔!老子,我们眼下精英云集,兵强马壮,又有沙、瓜、甘、肃、伊州做根基,不如二叔做河西王,老子你做兵马大元帅,自立门庭,另起炉灶。还回归什么大唐?在人屋檐下看眼色行事,岂不憋屈?”

还没等老哥俩儿答话,索勋带着酒劲猛得站起来,“表哥,你此言差矣!河西百姓出生入死地追随我们,各方豪杰不遗余力地支持义军,是为了什么?是为了你当什么河西王?不!那是为了一个情节,百年来的回归梦,是心的归属。大姑父、二姑父挂在嘴边上的教诲你都忘了?生承封公之志,死作圣朝之鬼。”

他越说越激动指着帐外,“如果你懒得看封公常清临刑前写的《谢死表闻》,就劳你大驾出去看看那大旗上写的什么?誓心归国!”

他身边的两个孩子一起站起来帮着腔,“姐夫说得在理,不能只顾眼前的小利而忘大义。”

“堂兄,你说的不对,大姑曾说贪嗔痴是火,火是能烧死人的。”

群起攻之张淮深连连讨饶,脑袋晃得脖子上的银锁左右直摆,“索勋、淮鼎、淮诠,看你们,我就是随便一说,你们还都冲我来了,我不说别人不也是这么想的吗?”

三个小的不依不饶问他还有谁,淮深求救地向张议潮喊道:“二叔,你看他们三个!”

“你们这几个娃啊,聚到一起就吵,都是自家兄弟就不能求同存异,有话好好说吗?”帅位上的张议潮劝解着,“索勋说得对,誓心归国,这是我定的调子,也是我毕生的追求,从沙州打出来就是要横扫河西,光复我大唐的故土,像封常清老将军那样一心报国,荣辱不惊。君不见走马川行雪海边,平沙莽莽黄入天。轮台九月风夜吼,一川碎石大如斗,”

一位女将敲着桌子把诗接过去,慷慨激昂地继续朗诵道:“随风满地石乱走。匈奴草黄马正肥,金山西见烟尘飞,汉家大将西出师。将军金甲夜不脱,半夜军行戈相拨,风头如刀面如割。马毛带雪汗气蒸,五花连钱旋作冰,幕中草檄砚水凝。虏骑闻之应胆慑,料知短兵不敢接,车师西门伫献捷。这是岑参写给封老将军的,也是您的最爱。”

这女子长得清秀妩媚,落落大方,“哒,您十七岁就作《无名歌》,已表露出救民于水火、驱除吐蕃的宏大理想。正因为您有报国除暴之志,这些叔叔伯伯们才会追随于您。”

“还是我娃理解哒,经此一战河西东部已定,大军明日挥师伊州,扫平吐蕃叛逆。随后乘胜再下一程,将西州、北庭收入囊中,直抵葱岭,大事成矣。”张议潮成竹在胸地展望着。

他身边的女尼颇有顾虑地提醒道:“善哉,兄弟,是不是步子迈得太快了?”

大弟议潮充满自信地说:“老姐,不快,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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