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二老爷元启叫他来,元端是不会来这的,一来他生在脂粉堆,却十分不喜女子,尤其还是颜色娇艳的女子,二来是避免不必要的危险。
元端长眉细眼,凤眼微弯,含笑朝蜷缩在榻炕上的娇柔身影走去,君绒听到他的话,身体微颤,缓缓抬头,眼含怯意的瞧着他,小手交叠置于膝上。
这副模样在元端看来,君绒就像是要落入狼口的小白兔般,元端深黑的瞳仁映着点点灯光,似乎蕴含如泉涌的情意,君绒见此不由心道:身边这么多年轻美貌佳人,不知用这副样子得了多少女子芳心!
君绒只敢偷偷想,表面上却是乖巧娇怯的样子。元端坐在君绒身边,男子硕长的身影一下就将君绒的影子罩住,她下意识的往墙壁挪了挪,不敢直视男子炙热的眼神。
却不想元端一把将君绒揽住,一手抓住君绒的手磨挲着。男子指腹带着薄茧,与娇嫩的肌肤碰触激起细微的心颤,君绒感觉十分不自然想要挣脱,但男子气力实在过大,硬是像把自己禁锢在怀中。
君绒抬眸,芙蓉娇颜挤出一抹笑,颇有些讨好的对上那双眼:“少爷,不如先洗漱吧!”说话娇娇怯怯,细闻低声,如雨后树枝颤巍巍的莹珠。
怀中的娇躯微动,女子面庞含粉,眼眸黑亮晶莹,声音软糯柔弱,元端感觉有些燥热,常挂的假笑有些僵硬了,他感觉有些不妙,将君绒松开,声音低沉:“好!”
君绒瞬间松了口气,忙不迭的跑出屋子,接触到屋外的空气深吸几口缓解内心的窘迫尴尬,未曾留意身后元端幽暗不忿的表情。
元端在世十几年,身体的异样原因自然清楚,但是…不应该啊!元端喉咙有些腥热,用手撑着胸膛顺了口气才勉强压下去,从袖中拿出一青瓷瓶,咽下深褐色药丸才觉神清气爽。
这时,门牗传来动静,是绿意提着热水进来了。元端认出这个清秀平庸的丫头是君绒的贴身侍女,毕竟宅里所养的侍女皆是才貌俱佳,身姿美貌,绿意倒算是一盘青菜萝卜了。
“你家姨娘呢?”
绿意本来低着头不敢直视元端的脸,毕竟这张脸给人冲击力太大了,却听见男子磁性的嗓音,脸色一红抬头,就看见男子脊背挺拨,身姿斐然,宛若天人之姿的男子。
她勉强掩住眼底惊艳,试图收回目光,但是却控制不住望向那灯下男子,吞吞吐吐的开口回道:“…姨…姨娘,还在…外面!”
元端对绿意的一样置若罔闻,毕竟这些目光熟悉又厌恶,颔首侧目看向窗外,就看到院中大树下有抹黑影,正在仰头看着什么。
他静静注视着君绒,但后者就那样站在树下,听着竹林中传来簌簌的风声,云雾缭绕散开,月色如水倾泻下来,女子身着红衣,散披乌发,美轮美奂,若池中妖娆红莲摇曳生姿。
也不知到底在看什么?这树有什么特别的?
其实君绒站在树下也是简单的发着呆,有些踌躇的等着元端洗漱完,这时候进屋如果看见什么光秃秃的画面多难为情啊!
绿意从屋内跑出,凑到君绒身旁,低声道:“姨娘,少爷已经在洗了!”
“呜…好!”君绒用手抓挠了几下头发,心绪飞远,不知怎么的就脑海就浮现元端沐浴的场景,面颊酡红,幸而天黑倒是看不出来。
绿意还是身旁絮絮叨叨说着元端长相如何惊艳!姿态如何高雅!君绒掩下神色,对等会的同寝有些害怕与无措
表情耸拉,转头望向兴奋的绿意说:“我今晚跟你睡吧!”
“那怎么行啊?少爷会不高兴的!”绿意大惊失色急忙拒绝。
君绒拘束道:“可是…可是我有些…害怕!”声音带着隐隐哭腔,可怜兮兮的。
绿意轻声安抚:“姨娘,你有什么害怕的,我听许嬷嬷说,身为女人都有这么一遭。何况少爷长的那么好看,不知比那些男子好了多少倍呢!”
“可是……”君绒还想要说什么,眼眶似有泪光流转,却被绿意打断,“姨娘还记得今天我们去宛月院遇到的禾溪?”
君绒忆起那柔美俏丽的丫头,点了点头,又看绿意开口,“我可看出来那丫头对少爷可有企图,还要饭桌上的表妹对半也是!”
说完,绿意看见君绒一副不知其意的表情,瞬间有着恨铁不成钢的生气,“所以说,院中美人这么多,少爷又长得这般好,姨娘还是要紧紧抓住少爷,好生个一儿半女在这生存下来,毕竟以后少爷还会娶夫人。”
君绒似懂非懂点点头,然后就被绿意半拉半扯的推进屋内。元端此时身穿纯白单衣,几缕湿发沾在白皙脸颊上,看起来十分秀色可餐,手中还握着一本…书。
君绒思及此,瞳孔微张跑向元端处,一把夺过书,正是自己刚刚看的话本子,脸上有着被人戳破囧事的羞愧与恼怒,一双水眸似怒似羞的盯着元端,但对上男子目光又没骨气的连忙垂下不敢再看。
元端低低沉沉的几声轻笑灌入耳膜,君绒更加羞愧,只听见男子用打趣的腔调说:“原不曾想绒娘竟喜欢看这种书,风情娇艳的独居寡妇与木纳俊朗的白面书生!”
君绒尴尬的轻咬着红唇,眼睛紧盯着衣摆,映出几道白印,负手抓于身后的话本子也被她用力揉捏出痕印。
“这是…”君绒急于想要找个恰当合理的解释,但是支支吾吾吞吞吐吐半天也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元端打量着面前略显委屈的少女,轻笑着说:“好了,天色已晚,安寝吧!”
君绒低垂着的眼闪过欣喜,抬头讨好的说:“好!妾去铺床!”
找了个抽屉将手中的书塞进去,整理好床站在帐幕旁,眼神乖巧杂夹着紧张,声音讨好但轻柔:“少爷,可以睡了!”明明是十分不好意思的话语,但说出来总有种欲说还休,邀人的意味。
“少爷是睡里边还是外边?”
元端走至君绒旁边,回道:“我要早起,你睡里边吧!”
“好!”君绒说着就爬上床,动作显得慌乱,一把将薄被裹住自己,双眼露出不安的看着元端,水凌凌的眼眸纯净无尘。
元端浅笑一声也上了床,本来在君绒看来还算大的床,加了一个元端越发显得挤了,随便动一动都能碰到对方。
君绒躺平的身体有些僵硬,手脚不敢乱放。元端没有丝毫不自在,将烛光吹灭,原本亮堂的屋瞬间漆黑,除了屋外低声鸣叫的虫声,就只听的见交缠的呼吸。
君绒第一次与男人同床共眠,浑身紧张羞涩,冰凉的丝被都不能除去弥漫在全身的热气。
她小心的瞧着身旁躺着的男子,身着单薄寝衣,松开的领口在月光的照射下更显肌肤白皙细腻,已闭的眼帘下是高挺的鼻梁与弧线优美的唇,君绒感觉自己有些看呆了,要不怎会在这种情景下还能分神去欣赏男人的美色。
光洁的额头微微渗汗沾染了几缕细丝,君绒燥热轻轻用脚蹬拉着冰被,生怕动静太大打扰了元端的睡意。
说实话,君绒还是有些怕他的,纵使看起来温柔体贴,俊美无俦,偶尔面上不带笑的时候却让君绒感受到微微的慎人,望向自己的时候也有种无法逃脱的无奈感。
元端或许也没能猜到看起来胆小温良的君绒会怕他,毕竟自己遇到的女子都会用倾慕炙热的目光盯着自己。
“你热嘛?”元端突然出声,吓了君绒一哆嗦,她眼含怯意的望向男子,看到原本阖上的眼已经睁开,还盯着自己在看。
不等君绒回答,元端凑近她,一只温热的手就抚到君绒雪腻的肌肤,摸到一抹汗意,“你都这么热了还盖被子啊?”
然后说完就将被子扯去,浑然不觉君绒浑身更热了,她就那样懵懵的看着,不知所措。
元端撑起身子,看向窗外,然后又看了看君绒,语气柔和的说:“我还是去小榻上睡吧,这里实在太热!”
确实事实也是如此,君绒初来驾到,府中管事的人根本没有照顾到她这里,分派的冰块自然也没她的份,故此屋内闷热,不如窗边的小榻或许有几丝凉风。
元端在君绒没反应过来就下了床,等君绒回过神就看到窝在榻上的安睡身影。
君绒将闷在口中的气缓慢吐出,原本揪着的心也落在低处,背过身子隐约中不知不觉的入睡,响起轻微平缓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