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郡王这一吼中气十足,两人又是在叶府的庭院里,院中有下人在忙活,他此举着实不妥。
院中下人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被一众下人围观,叶瑶光脸上有些挂不住,一把拽着罪魁祸首往府外走。
“靳淮笙你闭嘴,否则我管你什么身份,一掌劈了你。”
平日里威风凛凛的小郡王此时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一女子揪着领子往外拖,心下觉得威仪受损,却又因理亏不敢乱说话了。
他讪笑道:“你家这么多下人瞧着呢,我好歹是郡王,你给我留点面子,若传出去,你凶悍的名声便坐实了,我母亲过几日是要来你家提亲的,你需得给我母亲留个温柔解意的好印象。”
叶瑶光懒得理他的油嘴滑舌,将他拽出府后才松的手。
瞧她无甚反应,小郡王不怕死地又往她跟前凑,“反正以你如今这名声,在这凤安郡怕是没有哪个男子敢娶你了,倒不如我委屈些将你娶回去,如此一来你便是郡王妃了,别人见了你需得跪拜行礼,多威风啊。”
叶瑶光双手抱臂,斜眼瞥他,慵懒道:“若不想与我绝交,往后便莫要再说这种胡话。”
靳淮笙微愣,仍不死心,“你当真不愿嫁我?”
“那你为何突然要娶我?”叶瑶光反问他。
她这样犀利一问倒是将靳淮笙给难住了,摸摸鼻尖,似是有点难为情。
“你我打小一块儿长大,你与那些大家闺秀不一样,她们一个个循规蹈矩就跟木头人似的,无趣得很,我若将你娶回家,往后的日子定然不会枯燥乏味。”
叶瑶光听他说完,拍拍他的肩,语重心长道:“你是郡王,乃皇族血脉,娶妻一事不可儿戏,正如你所言,我恶名在外,自认配不上你,提亲一事日后你莫要再提,如此你我日后还能一起对月当歌、举杯畅饮。”
她将话说到这份上,拒绝之意明显,靳淮笙不禁叹息道,“自幼你便是个有主意的,此时我倒是宁愿你娇弱些,如那些大家闺秀一般娇羞与我说全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此我便还有一丝机会。”
叶瑶光笑了笑,“大清早的脑子不清醒胡言乱语,怕是因昨夜照顾长公主殿下未歇息之故,你早些回府,莫要让长公主殿下忧心。”
言罢,她转身回府未再回头,靳淮笙目光追随着她,未再追上去纠缠。
她终究是不愿的。
经小郡王闹了这么一出,叶瑶光出府的兴致没了,她在水榭中独坐片刻,便又去见了祖父。
她去到祖父院中时瞧见祖父在院中作画,大清早有如此雅兴,她好奇凑近欣赏,竟是一只公鸡,顿时惊讶不已。
“您的这副大作莫不是另有深意?”
老爷子添上最后一笔后停下,侧头看她,面目慈爱,“你觉得有何深意?”
叶瑶光摸着下巴思忖良久,表情高深莫测,在祖父期待的目光注视下,她答:“闻鸡起舞,好意境。”
“……”
一听便知她在胡诌,与她聊诗画,无异于是在对牛弹琴。
老爷子气笑了。
“枉费我这些年悉心教导,琴棋书画皆叫你学狗肚子里去了。”
叶瑶光撇嘴,反驳道:“谁说女子就得精通琴棋书画,以诗书为伴,轻言细语笑不露齿的,还有人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呢,究其原因,不过是这世道对世间女子过于苛刻不公,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我偏要走出自己的道来,叫世人也瞧瞧女子的厉害。”
她这一番大胆言论令老爷子错愕,意味深长打量她一番,瞧她眼神坚定,对于她的离经叛道不受管束他倒也不恼。
“你要时刻记住你今日所言,待日后也叫我瞧瞧你是否如你嘴上说的这般厉害。”
此时一旁伺候的小厮将水盆端上,老爷子净手后扬了扬手,示意她进屋谈。
叶瑶光会意,跟着祖父进屋,
进屋后,她顺手将房门给关上了,老爷子回头,“血灵芝昨夜给你了,今日你还想要什么?”
叶瑶光吐吐舌头,上前拉住祖父的袖口,讨好卖乖,“祖父这话从何说起,瑶光心里最惦记的人是您,先前您进京一去便是数月未归,如今您好不容易回来了,我自然是要来请安的。”
老爷子甩袖坐下,好气又好笑,“你那点儿花花肠子老头子我心里门儿清,无事献殷勤,准没好事。”
叶瑶光上前又是捏肩又是捶背的,好不殷勤,“确有一事在瑶光心中压了许久。”
闻言,老爷子有些惊讶,“你这丫头心里头可不是能藏得住事的,你倒是说说究竟何事困扰你许久。”
叶瑶光恢复正色,却是犹疑了一下,而后郑重道:“十一年前那件事,您是否知晓幕后主谋是谁?”
老爷子闻言脸色微变,慈祥笑容尽敛,经风霜洗礼过的眼神由淡然转为锐利。
只是一瞬又恢复如初。
“过去的事已然过去,你该放下,如此方能不枉费已故之人的苦心。”
叶瑶光在老爷子面前跪下,恭敬磕了个头。
“祖父于瑶光有再造之恩,瑶光欠叶家一条命,瑶光此生恐难以报答,求祖父将当年之事告知瑶光,血海深仇不能不报。”
她看似随性洒脱,实则最为执拗,有恩必还,有仇必报,忍了这么些年已是忍到极致。
老爷子幽幽叹气,“罢了,便是我不说你也会去查,与其眼睁睁看你冒险,倒不如将真相告知于你,但你知晓事情真相后万不可莽撞行事,一切需得从长计议。”
叶瑶光的眼睛红了一圈。
“瑶光明白。”
十一年前她尚且年幼,许多事记不清了,但她会一直追查真相。
与祖父谈完后叶瑶光便出了府,去了宋府。
这两日她细想后觉得先前她在黑龙寨救下的人或许并不简单,靳淮笙将人送到宋良玉那儿去了,她得将人带回来。
叶瑶光大摇大摆去到宋府大门外却吃了闭门羹,她上前敲门,门童将大门开一小条缝隙,见是她,吓得立即将大门合上,大声嚷嚷着跑去通报。
“大事不好了,宋家恶女打上门来了,速速保护公子!”
恶女……
隔绝在大门外的叶瑶光听出了宋家下人对她畏惧,原来宋家人如此怕她。
她光明长大的来,心平气和,在旁人眼中成了气势汹汹来寻仇。
果真如靳淮笙所言那般,她落了个凶悍的名声,旁人见了她都得绕道而行。
可宋府的下人如此这般大吼大叫、惊慌不安,是要坐实了她的恶名。
她落得个恶女之名归根结底还是拜宋良玉黑心肠所累,但凡他嘴里有句实话,她的名声便不会坏成这样。
宋府不欢迎她,可她今日偏要进去,大门不让进,她翻,墙就是了。
偌大的宋府只有宋良玉一人坐镇,叶瑶光来过宋府数回,今日是头一回走大门,而她见过的宋府下人除了方才在门缝里瞧见一眼的门童外就只有随侍在宋良玉身边的几个护卫。
宋府冷冷清清的,她白日翻,墙而入直奔宋良玉的寝屋而去竟也无人阻拦。
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叶瑶光心想宋良玉多半不在屋里,眼珠子一转,她轻轻推了推宋良玉的房门,竟然推开了。
她蹑手蹑脚进了屋,轻轻将房门合上,在屋里转了一圈,宋良玉果真没在,她放心大胆东摸摸西瞧瞧的。
屋中物件每一样皆精致,瞧外观便知价值不菲,她盯着青瓷花瓶打量了一下,决定在离开时将其顺走。
桌上白玉杯瞧着也挺好,她拿回家倒酒喝……
总之她随便一瞟,瞧见的岂止是精致物件,那也是白花花的银子。
宋良玉这黑心肠吃穿用度是真的讲究,如此显摆,生怕贼人不惦记似的。
正好最近她手头紧,从他屋里顺一两个物件拿去卖,换些酒钱,还能多光顾聚香楼几次,多吃几顿荷叶鸡。
此刻在她眼里,宋良玉这屋就是一个金光闪闪的藏宝库,诱人极了。
玉杯、瓷瓶,简直令人爱不释手,她犹豫了一瞬,拿了只玉杯揣进怀里,青瓷花瓶太大,夜里来拿较为稳妥,但她得先拿到屋外藏起来。
她将花瓶中插着的几枝桃花扔到床底下,拿起花瓶准备出去,此时门外有动静,她忙将花瓶放回原位,一跃上了房梁。
不多时有人推门进来,她屏息观望,最先入眼的是一片紫衣袍角,她立即缩起身子趴好。
宋良玉进屋后将房门关上,绕过屏风后眼睛扫过花瓶,顿了顿身形,余光瞥见床前遗落的一朵桃花,他不着痕迹环视屋里,微微抬眸得见一片裙角,了然一笑。
趴在他头顶上方房梁上的叶瑶光觉得怀中杯子硌得慌,可若她动了定会叫宋良玉察觉,前功尽弃。
她只能期盼着宋黑心有事再离开片刻,她好从窗户溜走,但事与愿违,他不仅没走,还在她眼皮子底下宽衣解带。
在自家府上出屋一趟回来便要换衣裳,他有病啊!
宋良玉偏好紫服,今日他穿这身与昨日在别院见到的并非同一套,束发的玉簪也不同。
叶瑶光嫌弃直撇嘴,腹诽道这宋黑心可真能折腾的,一天换一套衣服,比女子还爱美。
她身上穿的还是先前在他那儿蹭的那一套衣裙,若不是房梁上有灰尘,她还能再穿两天。
眼瞧着宋良玉脱到里衣了,叶瑶光忍无可忍出声了。
“哎呀,宋黑心你赶紧打住,谁要看你干瘪的身子。”
她从房梁上跃下,拍拍手上的灰尘,又弯腰整理衣裙。
宋良玉一脸惊恐,双手捂住前胸,连连后退。
“叶瑶光,你不知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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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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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桃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