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活一世无法摆脱俗事纷扰,避不开爱恨嗔痴,一念成魔,一念坠魔。
叶夫人梅蓉吃斋念佛却在魔障中越陷越深。
叶家将为叶瑶光摆擂台比武招亲的消息传开后,叶夫人一哭二闹三上吊又闹了起来,可她这样闹,只是令叶肃廷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因为除叶肃廷外,无人在意她的寻死觅活。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叶夫人落到今日这般境地是自作自受。
叶景耀并非薄情寡义之人,所谓一日夫妻百日恩,即便当初他是被迫娶了梅蓉,成亲后夫妻关系疏淡,可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他事事给她留份体面,谁知她仍不知足,只要有她在一日,家中便乌烟瘴气,不得安宁。
梅蓉仗着正妻身份欺压妾室,任意磋磨,叶景耀有三妾在短短数年内死了两个,皆与梅蓉有关,若非叶老夫人临终嘱托,叶景耀岂会容忍到今日。
在梅蓉以绝食威胁的第二日,叶景耀终于去见了她一面,附赠一纸休书。
叶肃廷屏退所有下人,独自站在屋外,听着屋内两人争吵,这样的情形已发生过无数次,无论最终结果如何,他全然接受。
“拿上这封休书,从今往后你与叶家再无干系。”
叶肃廷将休书置于桌上,平静看向躺在床上假装虚弱的妇人。
从成亲那日起便相看两厌两人,相互折磨了二十载,夫妻做到这份上着实可悲。
但显然梅蓉不想就这样失去叶夫人的身份,她不愿再坐回那个出身小门小户的梅蓉。
一听到‘休书’二字,她装不下去了,一骨碌翻身坐起,愤愤抓起那封休书撕碎,面目狰狞吼道,“我才是叶家的主母,我不会给绿枝那个贱婢让位的,她有孕了又如何,便是她再为你生一个儿子也只能是庶出,我的肃儿才是叶家唯一的嫡子!”
她的野心与疯狂全在眼神里了,捅破窗户纸后,她的贪念写在脸上,将这个家搅得天翻地覆。
看着她发疯,叶景耀无动于衷,转身往外走,冷漠绝情。
“叶家对你梅蓉已仁至义尽,走不走由不得你,明日你若不肯离开,会有人将你绑上马车,你最好别逼我动手。”
见他要走,梅蓉急奔追上去扑在地上抱住他的腿,嘴里发了疯地吼叫着。
“你怎能这样对我,我是叶家的大功臣,我替叶家生了嫡长孙!”
“表哥,你答应过姑母的,叶家要庇护我一辈子的,你不能休了我……”
到了此时她依旧只会用叶老夫人临终遗言当护身符,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无一丝忏悔。
叶景耀对她失望透顶,拔腿欲走,她死抱着不放,哭声咒骂。
“叶景耀,你没良心,我为叶家传宗接代为你生儿育女,你却让我守了二十年的活寡……你自诩对薛蕴深情,但其实你才是这世上最薄情之人,她活着的时候你懦弱不敢为她挺身而出,她死了你却装出一副深情的姿态,你才是最虚伪的人!”
叶景耀冷眼看着趴在地上抱着他腿不放的妇人,心下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她年幼时便被他母亲带在身边养着,因为他母亲可怜她年幼丧母,担心她在继母手上受委屈,也因他母亲在生下他后再无所出,故而将她视如己出,疼爱有加。
即便是他母亲亲自教养,可她骨子里的自私与小家子气与她生父如出一辙,虚荣至极,是非不分。
他不说话,梅蓉气焰更加嚣张,变本加厉,用恶毒的言语刺痛他。
“薛蕴死了,你归咎于我,觉得是我拆散你和她,然而事实是薛蕴攀上更高的高枝,她看不上你了,即使你替她养了十几年的女儿,那也是她与别的男人生的金枝玉叶,可就算她攀上的那个男人是这天下之主,她也没命享那份福气,她……”
“你闭嘴!”
叶景耀忍无可忍,脚一抬便将她推开,不似之前的无动于衷,脸上不再是面无表情,而是震怒。
梅蓉从地上站起来,癫狂笑了起来。
“哈哈哈叶景耀,我的好表哥,我的夫君,提到薛蕴你就受不住了,这可真是天大的笑话。”
“你不甘心又如何,薛蕴已死,她还为别的男人生了孩子,直到死她都没名没分,名不正言不顺,可她生的女儿倒是好运,她霸占你的心,抢走了原本属于我的幸福,,我的女儿替她的女儿去死,我从她女儿身上讨点好处天经地义,你可别忘了,肃儿才是你的儿子……”
叶景耀按捺着怒火,渐渐的也冷静下来了。
“梅蓉,你休要再用你女儿说事,当年的事你心里清楚,你女儿是你害死的,与瑶儿无关,说到底,你身上还背负着一条人命,你最好把嘴闭紧了,若是叫瑶儿知晓当年真相,以她的性子,将你大卸八块也不解恨,届时廷儿也将会被你拖累背负罪孽,还有梅家也会为你的所作所为陪葬,以及上月你在京中生下的孽种也难逃一死。”
人只有在冷静的时候头脑才会清醒,这么多年来叶景耀始终保持冷静,方才因提及薛蕴,他才乱了方寸。
斯人已逝,后悔也无济于事,他想好好补偿。
梅蓉听到他的话后身子颤了颤,面如死灰颓然后退,眼里的惊恐仿佛见了鬼似的。
“你、你竟然……”
他什么都知道。
她耐不住寂寞与人有染,珠胎暗结,于上月在京中产下一子养在一农户家里。
叶景耀脸上不见愤怒,只有厌恶。
“你不守妇道与人私通生下孽种养在京中,这样的丑事你十七年前便做过了,这不过这次你没机会趁我醉酒将我扶去你屋里将孽种赖在我头上,当年我没拆穿你是因廷儿尚且年幼,再者稚子无辜,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那个孽种,谁知你恶毒至极,害死了她,如今你再产下孽种,你真以为和那奸夫能瞒天过海?”
事实如此,梅蓉无法抵赖,腿一软瘫软在地。
叶景耀平静道:“为了廷儿,我留你性命,你若还不知好歹,你与京中那孽种便不用活了。”
言罢,叶景耀径直往外走,未再多看她一眼。
父子俩在房门口打照面,叶景耀顿了顿,但并未言语,而后便继续朝前走。
叶肃廷脸色煞白,沉默跟在他身后。
走到回廊处,叶肃廷终于还是忍不住出了声。
“父亲。”
叶景耀知晓他想说什么,停下脚步,转过身面对着他。
叶肃廷几次张嘴,许久才发出声音。
“母亲她……舞儿不是您的……那我呢?”
方才听到的那些话于他而言仿若晴天霹雳,他自记事起便知父亲与母亲感情不睦,父亲不喜母亲,可他记得父亲待他与妹妹是极好的。
却不知这其中还有许多龌龊过往,他的母亲不守妇道,他那个早夭的妹妹竟然是他母亲与别的男人私通所生,而如今再一次生下孽种,并且父亲是知情的。
他难以接受这样的真相。
他的母亲不知检点,那他呢,他是否也……
叶景耀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安抚道:“你母亲是你母亲,你是你,她做的事与你无关,你是我的儿子,是叶家长子,这一点毋庸置疑。”
听了父亲这话,叶肃廷只是苦笑。
“可是父亲,有这样一个作恶多端的母亲,孩儿还有何颜面面对瑶儿,她每唤我一声兄长,我便羞愧一分,便是赔上我这条命也还不清母亲造下的孽。”
叶景耀厉声道:“上一辈人的恩怨与你无关,你莫要多想,往后担起作为叶家长孙以及作为瑶儿兄长的责任,护住她,你可明白?”
对上父亲的眼神,叶肃廷怔了怔,随即敛去颓唐,郑重应道,“孩儿明白,便是豁出性命亦要护妹妹一生安稳。”
叶瑶光迎面走来便听到兄长铿锵承诺,微微一愣,而后笑出了声。
“父亲,您与兄长说什么呢,为何要兄长为我豁出性命?”
父子俩皆是一愣。
叶肃廷抬眼,竟有些不敢与她对视,眼神闪躲,垂眸不语。
叶景耀转身,目光慈爱看向叶瑶光。
“为父在与他说明日擂台招亲一事,最后一关由他守擂台,但在比武之前还得先通过文试,由为父亲自出题。”
叶瑶光半信半疑,摸着下巴思忖道:“父亲大人才高八斗,能过文试之人必然学富五车,如此说来,将来我的夫婿定然是个文武全才,那我岂不是占了大便宜。”
“……”
叶景耀无奈失笑,叶肃廷也笑了起来,接了她的话。
“还是头一回见你这丫头如此谦虚,平日里你可是自诩美若天仙,聪慧过人,世上无男子配得上你来着。”
叶瑶光撅嘴反驳:“我才没有呢,明明是兄长你心里这样想,是你觉得世间男子皆配不上我。”
叶肃廷哑然失笑。
在他看来确实如此。
“你为何来此?”叶肃廷笑问。
叶瑶光道:“听闻夫人身子不适,我来瞧瞧。”
以前她勉为其难梅蓉一声母亲,但如今只称呼一声夫人,原本就生疏的关系因称呼更加冷淡了。
叶景耀摆手道:“她无碍,你回去吧,你明日有得忙,今日便好好待在府里莫要出去了,更不许再去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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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