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郡主不是说说而已的,果然,回去之后就一骑快马送了出去。晚饭时候,靖安侯薛承广已然回来了。
薛承广回来了,一家人围拢了来。
看着眼前亭亭玉立的女儿,一身军旅之气,满身肃然的薛承广神色不禁柔和了几分:“陶陶,此事不必担心,一切都有为父在。”
薛陶连连点头:“嗯嗯,女儿知道,一切有父亲,女儿甚是不担心。”说着说着,薛陶心里一酸,这酸不光是她的也是她的,前世早早就没了的如山父爱,现在又重现了,怎不让人想要用心守护。
此事来龙去脉,家中之人已然知晓,大嫂陈琬感叹道:“得亏我们知道的早,这要是木已成舟再知道,小妹得多受罪。”
陈琬的话,激起了临安郡主的后怕,是啊,自己这如宝似玉的女儿差点就羊入虎口了。看看柳婉柔那矫揉造作的样子,心机手腕一样不少,还有裴既明那黏黏糊糊一副江山美人都想要的样子,陶陶要真嫁过去了,那日子还能过么?
临安郡主一把搂过薛陶:“陶陶放心,此事只要你不愿,为娘我就帮你退的了。”
靖安侯府的行动很快。
裴既明刚刚下朝,丽妃宫中的大太监刘喜就找了过来:“殿下,娘娘有请。”
裴既明刚一进殿,一个茶杯就砸到了面前:“你这孽障,想气死我啊。”
丽妃真是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她出身浅薄,母家助力几无,熬了二十多年方才熬到一个妃位。但凡后宫有儿子的女人没有哪个不想做太后的,何况睿王这个儿子在诸皇子中甚是出色,为此,丽妃更是希冀大增。
要想成事,没有助力是不行的,她可是费了好大的周折才让靖安侯府嫁女儿的。
“你这孽障,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知道靖安侯府这门亲事,我费了多大的劲儿。可你倒好,事情还没哪里哪就想着女人,现在站稳了脚跟,日后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那个狐媚子就那么入你的眼?让你不管不顾至此?”不待儿子站稳,丽妃已然连珠炮开始骂了起来。
裴既明甚是镇定,方才听刘喜说临安郡主来过了,想必是来告状的,所以母亲才生气做样子的。裴既明诞笑上前:“这点子事,母妃别生气了,此事儿子自会处置好的。”裴既明没有太在意,总归那薛陶对自己甚是有情的很,过后自己随便送点什么东西过去哄哄也就是了。
看着儿子这一副不明就里的样子,丽妃气死了,指着裴既明怒骂道:“还这点子事?你知不知道靖安侯府要婚事作罢。现在靖安侯府不肯结亲了,你满意了?”
“什么?靖安侯府要作罢婚事?”裴既明诧异至极:“怎么会?”薛陶怎么会舍得退婚?
见儿子这一副诧异的样子,丽妃怒气更是升高了:“怎么不会?方才你父皇使人过来说了,靖安侯已经在御前跟皇上说了此事。”
裴既明紧张了起来:“那父皇的意思?”
“对啊,皇上的意思呢?”见到靖安侯,临安郡主急急的问了出来。
靖安侯沉着的答道:“放心,皇上已经应允了。皇上说,儿女之事但凭儿女之意。”在靖安侯看来,今日皇上不光是应允了,甚至是答应的还很快。看来,今日他们这退亲,不管是于公于私都是退的很好的。
皇上答应了,薛陶提着的心终于落地了。现在好了,源头都改了,想必剧情必是大是不同的。
相较于靖安侯府的喜气洋洋,现在丽妃宫中气氛甚是凝重。经此一役,裴既明有些发热的脑袋冷静了不少,看来,父皇到底是还忌惮自己跟靖安侯结亲。
丽妃却是发狠了:“生在皇家何处不忌惮。你父皇先前能同意,就说明他还是有一半的意思将靖安侯府给你的。现在总归是通通口风而已,也没拿在明面上说,我们还有机会,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
说到这里,丽妃眼睛发红的看着裴既明警告道:“我不管你跟那柳家丫头如何,现在,我们必是要拿点态度出来的。大事为重,儿女情长留待以后,你可知晓?”
裴既明自然知晓:“一切但凭母妃做主。”虽然有些心痛,裴既明还是选择了大局。现在他虽有贤名,但根基薄弱,尤其是在军中,几无势力,靖安侯府这一大助力断然不可丢掉。
“丽妃这是何意?”薛陶看着面前摆的辉辉煌煌的赏赐,颇是疑惑。丽妃这个宫斗最终胜利者,手段虽然不凡,但心胸却是不大开阔的。自家现在都摆明车马的拒绝了婚事,她竟然如此大张旗鼓的厚赏,实在是蹊跷。
靖安侯看着这赏赐,眉头微皱,跟临安郡主交换了下眼神,看来,这丽妃还是不肯放弃。
丽妃当然是不肯放弃的,为了表明态度,丽妃还特地使人到威远将军府去了一趟。
见到丽妃身边的大太监刘喜来了,威远将军府几可算的上阖府相迎。
刘喜今日的脸色甚是不大好的,赵府众人看得心坠坠的,命人送上一个大大的荷包过后,赵大太太方才笑问出口:“刘公公今日前来,可是丽妃娘娘有何训示?”
赵大太太不过是客气说话,不妨刘喜却是板着脸道:“咱家今日前来,确实有话要说。”
听得这话,赵老太太心一沉,看来,今日刘喜是来者不善哪。
刘喜轻咳一声,看着赵老夫人道:“丽妃娘娘听闻昨日之事,十分震怒。想不到贵府千金竟然如此胆大妄为,胆敢公然蛊惑皇子,实在是不可饶恕......”刘喜巴拉巴拉好一通训斥,只将赵府众人训得面红耳赤。
赵大太太只气得心肝都痛了,柳婉柔这贱人竟将他们威远将军府的名声败坏至厮?可怜自家涵儿无辜受累。
赵大太太咬牙切齿的听完训斥,一脸赔笑的将刘喜送出门去。转头就要找柳婉柔算账。
前去叫人的丫头回话:“表小姐现在在老太太那里。”
柳婉柔现在正趴在赵老太太脚前哭的不行:“外祖母,你相信我,我跟睿王两情相悦,睿王也承诺过我,待正妃进门后一定将我迎进门的。昨日,昨日婉柔虽有失礼之处,但睿王待我的情意外祖母应该也能看出来的......”
“外祖母,现在事已至此,还请外祖母帮我才是......外祖母且请放心,婉柔从小在威远将军府长大,这就是我娘家,婉柔必是不会辜负外祖母的情意的。”
柳婉柔拼命说服赵老夫人,今日事败,根本难以善了,何况临安郡主已然当众发话要威远将军府给说法。她只有利用睿王对自己有情来吊住外祖母,得到一线生机。
赵老夫人思虑良久,现在事已至此,涵丫头是不可能有机会进得了睿王府,既然如此,也只好让柳婉柔搏一把了。
赵老夫人目光复杂的看着柳婉柔道:“我原先想着给你找一处简单人家的,却不曾想你竟然如此有心气儿。罢了,既然你执意于此,是福是祸皆由你吧。”
赵老夫人挥退柳婉柔后,吩咐人道:“去将大太太叫过来。”
听得老太太传唤,赵大太太急忙走了过来。原本以为是来跟老夫人说惩治柳婉柔的事儿的,却不曾想老太太却是对她道:“明儿个三月三,宫中设宴,你好好的给婉柔准备一下。”
其实柳婉柔的衣裳首饰,赵老太太已然准备好了,叫赵大太太过来不过是表明一下态度的。
听得赵老太太这话,赵大太太脸上恭谨的笑撑不住了,忍不住叫道:“老太太,这柳婉柔犯了如此大错......”
赵老太太一摆手打断她的话:“我知此事你甚是不愉。可此事已无转圜的余地,现在只剩婉柔这个机会了。我们家现如今的情况急需外力,你就当为了晰儿吧。”
老太太的话让赵大夫人平静了不少,也罢,就当是为儿子找助力吧。眼下先忍过去。
不过,柳婉柔可以忍,那老二家的就没必要忍了。想着老二家的竟然跟柳婉柔沆瀣一气,赵大太太就气的不行,这老二家的就见不得自家好,这次竟敢吃里扒外,可不能让她好过。
对于赵二太太,赵老太太也甚是生气,这老二家的也太眼皮子浅,虽然昨日没有成事,但其心不良,该是要好好惩治一番。
于是,正在屋头里兴头头翻首饰衣裳,准备明日宫中大宴的赵二太太,收到了赵老太太传来的话:“老太太昨日梦见先祖,甚是感念。着请二太太去家庙替老太太修行祈福三月,即刻就走。”
赵二太太气的发颤,不过,自己做的事自己知道,老太太这样传话已是给了面子的,赵二太太不敢违逆,只好苦着脸准备出发。
自己都受了这样的处罚,想必柳婉柔也是不好过的,就是不知柳婉柔受的什么处罚?
“太太,表小姐现在正在老太太那里试衣裳,明日要去参加宫宴呢。”听到这答复,赵二太太气得差点阙了过去,怎么会如此?主犯没事,自己这个辅助的却要受罚。一瞬间,赵二太太想要撕碎柳婉柔的心都有了。
威远侯府波涛汹涌,靖安侯府却是一片欢声。薛陶正在试衣裳,各色锦衣首饰摆了满床。
临安郡主不停的增减比划着,务必要将自家女儿打扮的瑞气千条,鲜鲜亮亮。薛陶稍稍不耐,临安郡主就哄着:“明日三月三宫中大宴,可是不能轻忽的,陶陶就先忍忍。”
相较于临安郡主的兴致高昂,薛陶却是有些忐忑,总感觉这次退婚是不是过于简单了些。希望明日宫宴千万不要出什么岔子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