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晴好, 阳光灿烂,在冬日里也算个极好的天气,让人忍不住想晒一晒。xinghuozuowen
宣宁伯府院子挺大, 唐晚宁一路都在迎着阳光走, 遇到墙的阴影就绕过去, 见到自家马车才停下来:“殿下,咱们上车吧?”
赵琮视线滑过这辆朱轮车:“车身宽不过八尺, 两马可御, 垂缨落铃,行路芬芳, 女子才会坐这样的车。”
言下之意:不够大, 不够爷们,本王不坐。
唐晚宁:……
那也是你襄阳王府的车啊!本来安排就是为了我出门的, 又没算上你!
“您看这车优雅又华贵,穿街而过不染余尘——”唐晚宁试图说服对方, 将就一下行不行?
娇妻笑容甜美,诚心劝诫, 是男人都会顶不住, 再肆意坚持好像很过分。
赵琮沉默片刻,抬手把田公公叫到了面前:“安排不当,回去领罚。”
田公公:……
您敢不敢再说一遍!这明明是您醒来后交代的第一件事,强调了三次让老奴必须办好, 这辆朱轮车以后王妃专用, 要够美够漂亮够精致,让王妃一看就喜欢的!
赵琮转开轮椅:“本王要散步。”
他不坐车,唐晚宁也不好自己一个人坐车:“我陪殿下。”正好了,她也想晒太阳呢, “不过咱们可说好了,这路很长,一会还是得上车回家的。”
一边说着话,她一边拿过田公公抱在怀里的披风,细细给赵琮围上:“身体要紧。”
“女人就是麻烦。”
赵琮由着唐晚宁折腾,没人看到的角度,嘴角微微上翘。
田公公:……
行吧,今天也是工具人的一天,他可算看出来了,殿下就是发现王妃想散步,才有了刚刚那一出,嫌弃马车是不可能嫌弃的,过往打仗时资源不足,什么没经历过,怎会矫情成这样,坐个马车都嫌弃,他就是想陪王妃散步!
有什么话您能不能直说?好歹给老奴个信号呢!老奴差点真的不胜惶恐,要以死谢罪了!
阳光晒在身上暖融融的,让人心情也跟着大好,连身边人看着都顺眼了许多,虽说脾气有点坏吧,至少人长的好看,不是,是非常好看!
“看本王做甚?”
糟糕,被逮住了!但唐晚宁哪会认错,嘴最硬了:“我夫君好看啊。”
赵琮:……
“光天化日,王妃矜持些。”
憋了半天,就这么一句话,唐晚宁差点顺口接‘晚上就可以不矜持么’,感觉这车开的有点快,她显而又险的刹住了,耳根有些红:“都听殿下的。”
她真的没这意思,没那么多非分之想啊!可赵琮的表情很奇怪,看向她的眼神会有些意味深长。
什,什么嘛,好像看透了别人在想什么一样!
唐晚宁转开视线,看向旁边。这一看不得了,路边正好有一家食肆,飘出来的味道香的不行,能让人直接流口水的那种!
赵琮:“想吃?”
唐晚宁看了看天色,走了这么半天,虽说还没到午饭的点,差的也不多,好像可以?不过片刻,她就摇摇头:“还是回家吧。”
某些人才从阎王殿走一遍,身体不行,出毛病可怎么好?
赵琮:“正好本王没用早饭,有些饿。”
早饭没吃扛到现在,那的确是该饿了,唐晚宁有些恍惚,她走时赵琮还没醒,所以他是醒了就过来找她了?
她态度更加坚定,拽住赵琮袖子:“我们回家。”
脚刚要往前迈,又闻到另一股香味,从一家酒楼飘出来,酒楼和食肆正好面对面,这架打的……太让人受不了了!心里想走,怎奈脚有自己的想法,唐晚宁十分痛心。
赵琮已经做好决定:“就在这里吃。”
唐晚宁:“可是这有两家好像都挺不错……”
赵琮:“那就都尝尝。”
唐晚宁一个没拉住,赵琮已经冲到了前面:“可是你这身体不——”
不等那个‘行’字出来,赵琮已经截了她的话:“那就选能吃的吃。”
唐晚宁还是不放心,下意识回头,就见田公公在远处杀鸡抹脖子各种暗示:殿下很久没在外头吃过了!想是馋了!
这样啊……那是得体谅,病了那么多天,胃口不开,病号饭寡淡无味,能有多享受?现在身体好了些,不能吃多,尝个味也好,大不了她好好盯着!
做好决定,唐晚宁就没负担了,看看左边食肆,再看看右边酒楼:“好像很贵的样子……”
赵琮:“本王不穷。”
唐晚宁:……
这话你已经说了很多遍了!
“为何这般表情?”赵琮眉心微蹙,还不满了,“本王从不撒谎,仅府内库蓄,养一百个你都绰绰有余。”
唐晚宁:……
仅府内库蓄?这么说您还有私房钱?行吧,你有钱你厉害:“那咱们先吃这家食肆?”
“可。”
有好吃的,唐晚宁就没工夫想其它了,越吃眼睛越亮:“这乳鸽好吃!烤的皮焦骨香,肉竟然还很嫩!鸡炖的也好吃!肚子里竟然塞了这么多料,味道还融合的这么好!”
她坐下就不想走了,还是赵琮让田公公问了下店家,掌柜的说不介意,又去对面酒楼打包了几道招牌菜过来,量也不大,最显眼的就是一道糟鸭舌。
糟鸭舌滑嫩鲜香,当然也是好吃的,就是有点贵,一小碟十颗,竟然要五两银子。
人襄阳王不差钱么,唐晚宁吃的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她对自己的财产仍然爱惜,不乱花费,但人攒钱是为了什么,不就是花?给自己买吃的怎么能是乱花呢,那叫正当消费!
吃着吃着,就听见外边闹了起来。
声音太大,唐晚宁和赵琮听得清清楚楚,大概就是一个汉子揣着攒好的四两银子,求对面酒楼卖给他一小份糟鸭舌。自己知道钱不够么,汉子没敢要一份,说能给多少是多少,可酒楼掌柜不愿意,说一份起卖,没那钱就少装富少爷。
汉子说家中老娘病重垂危,一辈子没尝过什么好滋味,之前听人炫耀这家的糟鸭舌味道好,就给记住了,弥留之际不知怎的就说起来了,老人家一生善良体贴,从没想给儿孙添麻烦,平日断断说不出这话,只是病糊涂了,说话并不随心。正因如此,儿孙反而更愧疚,老娘辛苦一生,他们没出息,没能让她享了福,这最后的念想,怎么都想全了,只是这些日子药钱如流水,家中积蓄不够,他们本就是农户,借不到多少钱,只攒到这四两,老娘状态眼看不大好,就硬着头皮过来了。
掌柜不愿意卖半份,汉子犹犹豫豫的商量,那能不能自己提供生鸭舌,让店里代做?四两银子可以做为代做费。
“你做什么美梦呢?回家照照镜子好不好,这是你这样的穷人该来的地方么?没钱少要这个样,脚别往里抬了,滚出去!”掌柜的仍然不愿意。
汉子十分窘迫:“换做平时,您这样的地方我也不敢来,也从没想过,可我老娘真的情况不太好,您要是还觉得不行,我给您打个欠条行么?最多一个月,一个月我一准把那一两银子凑给您,加利钱也使得的!不然我在店里给您做工抵钱您看行么?日子您做了算!”
掌柜哼了一声:“别说我瞧不起你,就你这样碰瓷的穷鬼我见多了,还一个月凑齐一两银子,给你小半年你都不一定凑得够,现在说的好听,回头你跑了我找谁去?还做活儿,我这店是什么地方,你以为谁过来都能做活儿?”
汉子就没声了。
周围百姓看不过去,纷纷帮腔:“话也不能这么说,人家又没想坑你的东西,只想最后孝顺一回老娘,给个方便真的就不行么?”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做生意这么不懂变通是不是也不太好?”
“人又没要你白给,特殊情况么,大家都能理解,做生意和气生财,你卖个半分怎么了?”
“这人我认识,就住在西街燕子巷,是个老实人,掌柜的您考虑考虑,打个借条真的不是不行,别家铺子这种事多了,怎么你家直接就拒绝?”
别人越说,掌柜的越来劲,随手指了指自家的招牌:“这个字都不认识么?我们东家可是姓王!这些日子上头有事,大厨们都忙着呢,哪有功夫滥好心!还你出鸭舌我代工,你家鸭子什么舌头,能跟我们楼里一样?我们楼里的货可是专门渠道,托着皇家庄子的路子,精心喂养的,一只进价都要三钱,你这种穷人别说养,看一眼都没资格,这东西不一样,做出来的味道能一样么?到时候你说不好吃,找我算账,我跟谁哭去?”
这汉子差点跪下:“我知道您也难,可我娘那真的熬不了多久的,求您给个方便,行么?”
这掌柜哼了一声:“也不是怎么着都不行,方才跟你一块过来的那个是你妹妹吧,长的还行……”
这就坑人了,故意卡人家,打的是这种龌龊心思!
唐晚宁有点吃不下饭。
厨子对食材尊敬是一回事,不能被掌柜拿出来做绑架别人的理由,和着你自己心脏还有理由了?
她兴致大减,赵琮脸色当然也不会好,随便看了下田公公,田公公就点了点头,出去了。
田公公本想为主分忧,自己出点钱把这件事聊了,还能顺便行个善,结果人汉子还没说什么,掌柜的不愿意了,尖酸刻薄的冲着这边窗户喊:“哟,是哪位贵人看上这个穷鬼了,也不嫌脏了手?”
两家店隔着街道,正好对脸,唐晚宁坐在窗边,那边掌柜刚好能模模糊糊看到个身影,看出是女人,话说的更意味深长:“好像还是位夫人呢。”
唐晚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