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离就知道魏青会这样,弯了弯嘴角,任由魏青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回了卧房。
魏青瞧着他睡着了,才把刺绣用的物件拿过来坐在旁边重新绣起来。
午后萧九送来了一大本册子给萧离过目。魏青听了几耳朵,知道是萧离让人重新绘制的各地地图。
萧离草草翻了一遍,萧九问道:“爷,您看这份地图跟以前的比如何?”
萧离重点看的是他曾驻扎过的几个地方,闻言点了点头:“从这几张看,还可以,比以前的精准了。”
他们以前吃过地图不准的暗亏,所以萧离两年前就派出数十名精锐,前往全国各地重新绘制地图,重点自然是他的防区。
“你先下去吧,我再看看。”萧九闻言便走了。
萧离说罢,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魏青道:“去拿纸笔来。”
魏青便把目光从地图上挪开,转身去拿纸笔,桌面上的纸用没了。她知道书桌下边的小柜里有,便弯腰打开柜门,一个乌沉沉非金非玉的牌子躺在一个八角星锦盒里,盒盖在她往外拿纸时刮开了。
魏青伸手把那牌子拿起来,翻来覆去看了几遍,确定这牌子跟她捡到的应该是一个,一股血气往上涌,让她一时不知该怎么面对萧离。事实果然如她所料,这牌子是萧离派人在天黑时从她房间拿走的吧?
想到当时自己无知无觉地睡着,有人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拨开门栓从她屋子里拿走了东西,她心里很不是滋味,越想越觉得傻乎乎的。幸亏他派去的人不是歹人,如果心术不正,那她岂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吗?
“怎么了?”见她站在书柜前半晌没动,萧离顿时了然,走了过来一瞧,果然那牌子被她拿在手里了。
魏青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说道:“九哥,这牌子我是不是见过?”
“是,是我让人年前从你那儿拿回来的。当时我也不知道你会嫁过来,这是令牌,不方便落在外边。”萧离很清楚地把当时的情况跟魏青解释了一下。
魏青一想,这情况还算合理,原也怪不到萧离,丢了的东西,还是要紧物件,当然要拿回去。
明白道理是一回事,可要让她能痛快接受半夜三更有人悄无声息潜入她房间的事,总是让她心里发堵。
不过萧离既主动给了他解释,她也该跟他说清楚的:“九哥,这个牌子,我捡到的时候没注意,回家才发现的。后来我回去找了,也不知道去哪儿还你。”
萧离没让她再说下去,从她手里接过牌子摩挲着,兴致不高地说道:“我知道,你事后去过。”
魏青不大明白他的情绪怎么忽然就低沉了,手抚着牌子的动作很慢,像是怕手重了惊动了什么一般。
见他伸指轻抚着牌子上边的大鸟,魏青终于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静,问道:“九哥,那是什么啊?”
“这个?是凤鸟图腾。”
魏青:“……凤鸟?是凤凰?不太像啊。”
魏青原来觉得作为令牌,刻个老鹰,神龙或者狮虎豹子这些都不意外,怎么忽然就变成凤鸟了?再说凤凰不是用来形容尊贵女子的吗?
“凤是凤,凰是凰,一雌一雄。当初凤三做领队,就把图腾定为凤。 魏青瞧着萧离神情严肃,似乎又一次抓住了她的“不学无术”。
她没有争辩,只是惊讶了那么一下,既然是令牌,应该还有用吧?怎么就这么随意地让她看见,还知道了全部真相?
“知道这是什么牌子吗?”萧离说话时也不抬头。
魏青摇头,等他解释。
“是凤组的令牌。”
果然是这样,至于凤组是什么他若不说她就不会问。只是“哦”了一声。
萧离却道:“现在这个牌子已经用不上了,留在身边算是个念想吧。”
“为什么?换了新牌子?”魏青不解。
“没换新牌子,是凤组原有三十四个人,只剩了九个,生还者编入了别的组。”
魏青看着他眼里的惆怅,想着那些活生生年轻精锐的生命一个一个都消逝了,多少明白了他的心。
有些事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过去的,空洞的安慰不过是徒劳,也许他看到了这个令牌,只不过就想自己静静罢了。所以魏青没说什么。
萧离把令牌放回盒子里,示意魏青拿着纸跟上,到了书桌边,铺纸磨墨,开始一页一页翻看地图,把他觉得有疑点的地方记录下来。
魏青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奇道:“这些地方九哥你都去过?”没去过怎么能知道的这么详细呢
“对,这些都是我去过的地方。以后有闲了还会去。你愿意出门?”
忽然想起,除了京城和乡下老家,魏青还没去过别的地方。
“我?看情况吧,不太远的话,当然愿意。”
萧离记住了她这句话,继续翻动册子,知道天色暗了才揉了揉眉心,把纸笔放下。
晚间萧离比前几天要沉静些,魏青给他擦了身子,擦完后背肩臂,其他的萧离并不用她,让她自去偏殿等着,他自己来。
“明日你回门,让你那个丫头跟着,宫里赏的那几个也都带上,时辰差不多了让人接你回来。”
萧离嘱咐完,魏青点头答应了。她现在的身份是侧妃,如果再像以前只带抱玉一个也不合适,外人瞧着她怕不是个假王妃?
萧离并不担心魏青管不好那几个宫女,她就像个岩石缝里发芽的一棵树,再难的境遇,她都能想法子找出缝来往外钻。
说完这些事,魏青原以为他要睡了,他却不按套路出牌,掀开自己被子一角,声音软下来:“过来。”
这是想让她像头天晚上拥着他睡?
虽然知道他们的关系早晚有那一天,可魏青情知自己睡觉不踏实,翻来翻去,既不好意思也怕压着他,便伸手把被子给萧离盖好:“九哥,睡吧,你伤势还没好。”
萧离之所以没碰她,也是怕关键时刻控制不住,他想起了小时候特别渴望七宝糖却吃不到的感觉。
“嗯,你也睡吧,等伤势好了你再过来。”
说着,一扫之前的阴郁,促狭地看了眼魏青。
魏青这次没忍住,被他三番两次的捉弄惹恼了,伸出拳头在他肩膀上轻捶了一下,算是抗议。
什么等伤势好了她再过去呀?好像她多想去似的?!
“哈哈,行,别生气了,睡吧,等伤势好了我过去行吧?”
萧离的话音刚落,魏青的拳头又连续落了下来,大约是真把她惹毛了,这次的力气可比刚才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