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攻具人两次后 第2章 抠门是美德

关掉直播间后，姜棠长舒出一口气，放纵自己向椅背倒去，化成一滩饼。

这三个小时中，为了保持直播间的安静，他直播全程没有打开风扇，三十多度的天就这么硬扛着，没中暑就是万幸了。

他整个人湿答答的，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汗液浸湿了他的额角和后背，勾勒出他清瘦凹陷的腰线。

咸鱼躺了几分钟，姜棠挣扎着起身进厕所冲澡，将自己打理干净，随后打开风扇躺在床上。

风扇扇叶嘎吱嘎吱地吹着，发出难以忽视的噪音，姜棠其实已经很困了，但还是无法入睡，等他好不容易酝酿出睡意，即将沉入梦乡时——

忽听隔壁房传来一声石破天惊的“卧槽傻逼队友，别送了”，顷刻间将姜棠的睡意喊得荡然无存。

姜棠：“……”

翌日清晨，天擦亮，姜棠眼下微青，如同往常般煮了一碗清水面，面无表情地坐在窗台前吃，忽觉外面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轻轻挠墙。

姜棠拉开窗帘，就见锈迹斑斑的铁窗下站着一只黄白花的小奶狗，毛绒绒的尾巴尖尖灵活地来回摆动着，朝姜棠汪汪叫。

姜棠秒懂，用筷子挑出一小夹面条放在小狗面前。

小狗带着警惕，盯着姜棠看了许久，见他没有后续动作后才小心翼翼凑到面条旁用鼻尖嗅嗅。

然后很用力地“汪呜”一声，仿佛在控诉姜棠骗狗般，动作轻灵地跑进了不远处的灌木丛。

被主动碰瓷又被狗嫌弃了厨艺的姜棠：“……”

心里苦，但他不说。

他捡起那几根面条，丢进垃圾桶，随后前往镇上一家手工作坊。

……

傍晚，姜棠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家，他左手探进塑料袋里，似乎想拿什么东西出来，但左右扫视一番屋外，没找见小奶狗的身影，便径直回了房间。

惯例煮了碗青菜面，就着斜斜落下的夕阳吃完。

吃完饭休息了一小会，姜棠将盖在绣布上的布拿开，拿起铅笔，开始为今天的直播做准备。

他虽然没有系统地学习过绘画，但勾起线来比一些美术生还要老练，只寥寥几笔，就让两只交颈浮在水面上的鸳鸯跃然布上，位于昨日绣好的绰约荷花之下。

做完准备工作，姜棠摆放好手机，调整角度，按下开播键。

与此同时，远在海城的某个小公寓内，苏别月收到姜棠开播的消息，当即放下手头的杂事，打开平板观看。

苏别月是一个苏绣爱好者，家里也收藏过几副苏绣，因为最近刚交完画稿，比较空闲，她便想着自己也学一学苏绣，绣点小东西打发时间。

然而遗憾的是，她翻遍了好几个视频网站，都没有找到能够系统教学苏绣的视频，直到昨天，她偶然点进姜棠的直播间。

姜棠的苏绣直播整个过程十分连贯，未经剪辑，且会特地讲解注意点，正是苏别月求之不得的梦中情播。

她昨天从点进直播间后一直看到下播，仍觉得意犹未尽，今天刚收到开播提醒，她就立刻赶到了直播间。

甫一开播，直播间便有了十几人。

【四棠好呀，我来啦！】

【我劝你们这些新人快跑！这个主播他要求很高的！做不到要留堂！】

【？楼上说啥啊，我怎么听不懂】

【现在听不懂，一会你就懂了，嘻嘻】

【棠棠晚上好，晚饭吃好吃的了吗】

姜棠对着镜头打了个招呼，随后依次回答起弹幕，笑容温柔：“大家好，我回来啦，你们不要吓唬新来的朋友，我对你们哪有什么要求，你们每个都是我的衣食父母。对了，新来的朋友可以叫我棠棠或者四棠。晚饭吃了什么？吃了自己做的水煮青菜面。”

他停顿一下，而后诚实地说：“应该不算好吃的吧，毕竟……狗都不吃。”

【？？？】

【大家不要信啊，这小子骗人的，昨天他可不是这么说的！】

【重新定义没有要求】

【狗都不吃？这得做成什么样啊……】

【笑死，棠棠你这也太实诚了】

【真的不给自己留点面子吗哈哈哈哈哈】

姜棠正想开口，忽听窗外又传来了和清晨一样的挠墙声，他双眸一亮，飞速起身拉开窗帘，果然瞧见白天的那只小奶狗站在窗边，眼眸湿漉漉地望向自己。

【？？？怎么了，主播去干嘛？】

【主播怎么不见了】

姜棠见小奶狗依旧眼巴巴地站在原地，好像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便将手机拿起，镜头对准小奶狗：“我倒是想美化一下自己的厨艺，但这小家伙待在我窗户外边监督我直播呢，当着小狗的面就不说谎了吧。”

小奶狗仿佛能听懂姜棠说话一般，当即汪呜汪呜地对着镜头叫了起来，小奶音婉转又可怜，令屏幕前的观众们心软起来。

【哈哈哈哈哈主播好可爱呀，不对小狗狗说谎】

【呜呜呜好可爱的修勾，看起来好亲人，居然是流浪狗吗】

【这么亲人的修勾，很容易被狗贩子抓走吧】

【主播可以收养它吗，拜托拜托】

姜棠看着弹幕，遗憾道：“主播现在的经济状况暂时无法维持狗狗的开支，它跟着我也只能吃清水煮面。”

“我家里还有根火腿肠，能凑活喂它一顿。”姜棠说着，从塑料袋中拿出自己傍晚时买的火腿肠，用剪刀划开了包装，小心丢到小奶狗的身旁。

这一回小奶狗倒是没再嫌弃，欢快地摇着小尾巴吃完了这根珍贵的火腿肠，汪呜汪呜地冲着姜棠叫了好几声，仿佛在感谢他投喂，随后才重新迈着小短腿走进灌木丛里。

【它真的好有礼貌啊，要是在我们这就好了】

【小狗再见，等姨姨发工资了就给主播打赏，让主播给你买火腿肠！】

目送着小奶狗走进灌木丛，姜棠拉上窗，将镜头调转回室内的绣布上。

姜棠拿出早已经配好的鸳鸯配色丝线，在镜头面前展示劈线技艺。

他指节修长，指腹和关节处隐隐透着淡粉色，使得劈线时的画面看起来格外优雅煽情。

【呜呜呜这是什么神仙手啊！】

【手控狂喜】

【这还劈什么线，你直接劈我啊！】

苏别月看着屏幕上的那双宛如雕刻家精雕细琢的艺术品般的手，忍不住举起自己肉乎乎的手掌，放在屏幕前同对方的比较。

然后……默默地放下。

就在她做出这个举动时，屏幕中的姜棠已经将绣线劈完，转而一缕缕地将它们悬挂在工具架上。

眼见着姜棠开始穿针引线，苏别月忙迅速打字——

【棠棠今天可以仔细介绍一下每种使用过的针法，和它们的区别吗？孩子真的很需要！】

【别月月：在直播间打赏了一个火箭炮！】

火箭炮是小熊猫视频打赏礼物中的一种，价值十元。

刚开播就收到了价值十块钱的火箭炮，这让姜棠十分高兴。

同时对直播苏绣又坚定几分，他笑着地感谢过别月月的火箭炮，随后说：“昨天是我第一次直播，确实有些东西没有说到位，今天我会讲解得更加细致，尽量让没基础的朋友也能听明白，不要落下课程。”

姜棠从前也教过人刺绣，但那时被他教的都是绣庄里的绣娘，她们本身就有基础，并不需要姜棠讲得多么细致。

但现在，他面对的是毫无基础的观众，确实也应该改变一下教学方式了。

苏别月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念头发了那条询问弹幕，没想到姜棠答应得如此果断，直播间前的苏别月不禁身体一滞。

她从前也看过一些苏绣传承人零散的教学视频，但那些传承人普遍年纪偏大，账号都是由年轻人代为运营，故而有什么技艺方面的问题，即便询问了也大多得不到解答。

还有一方面是，苏绣到底是人家吃饭的家伙，自然不可能全无保留倾囊相授。

苏别月大喜，忙又追加了一个“深水鱼雷”作为打赏。

一个深水鱼雷便是整整一百元，差不多是姜棠在手工作坊一天的工资了！

姜棠没想到这位“别月月”如此财大气粗，一时怔愣，顿了许久才想起感谢礼物。

感谢过“别月月”，姜棠拿起浅金色的丝线，放慢了些动作，尽量让观众们能看清每一针的落点，随着他的针走了不知多少来回，纤毫分明，泛着灵动光泽的鸳鸯羽毛出现在画面上。

“这种针法叫做乱针绣，顾名思义，就是乍一看好像在胡乱地绣，但实际上，每一次的落针都在我的预料之内，都是已经提前考虑好的。同时，乱针也并不是真的乱，它依旧是按照着事物原有的纹理出发的，这种针法算是一种进阶针法，一开始把握不住很正常，但只要经过积累，多多观察身边的一景一物，想做到完全掌握也是不难的。当然，如果是新人上手，绣得乱七八糟也不用焦虑，多跪几次就会习惯啦。”

【难怪刚才弹幕让新人赶紧跑，这主播对我的要求是真的高，就这玩意，我看都看不懂，他却告诉我掌握不难（悲伤）】

【现在跑还来得及吗，可是他长得好好看啊，技术又好，有点舍不得是怎么肥四（？）】

【？你听听，自己说的是人话吗（怒）】

【呜呜呜呜呜这个羽毛，真的一不小心会以为是真的的程度】

【重新定义不难了属于是】

【以前看手工区：眼睛看会了手没会，现在看手工区：眼睛和手都没会】

【他好像真的觉得自己能教会我们！】

苏别月此时也是满头雾水，她只看懂了面针和接针这几种基础针法，这会儿说到乱针绣已经完全跟不上了，而且这种跟不上，并不是因为姜棠讲解的不够细腻，而是因为自己的积累跟不上。

苏别月叹了口气，心道这种高阶的技法果然还是需要经年累月的学习，光靠讲解并不足以做到融会贯通。

随着直播的时间缓缓流淌，姜棠的直播间中除了昨天的几十位老观众，也涌进一批新人，观众观看人数稳定在了三百人。

其中自然有脾气冲，又对苏绣没什么了解的。

【主播做这么快怎么学，教的一点都不细致，看他不如看隔壁的戳戳乐博主】

【排楼上，不想教可以不教，为什么整这出来恶心人呢！】

【口区！兴致勃勃进来学些，没想到就这】

苏别月一直紧盯着弹幕，这会儿自然也是第一个看到这些颠倒黑白的弹幕的。

她心道自己好不容易找到这么良心的教学主播，要是被气跑了可怎么办，忙迅速开麦，同评论区几个恶语相向的人喷了起来。

她平时混的圈子多，骂人话一套一套的，没多久就让那几个喷子败下阵来，灰溜溜地出了直播间。

姜棠绣完一小部分羽毛，才注意到方才评论区发生的骂战，他忙说：“抱歉，刚才一直没看屏幕，谢谢大家在弹幕上为我说话，下一次再有这样的人，大家就不要和他们互喷了，直接无视，他们得不到回应就会离开的，毕竟……和笨蛋说话自己智商也会变低，等他们把你的智商拉到和他们同一水平，还可能运用丰富的经验打败你。”

【好家伙，难怪不让我们开腔，感情是自己憋着大】

【新人，不懂就问，主播这嘴是一直这么毒吗】

【简单的嘴臭，极致的享受，舒服了】

【呜呜呜，好感动，主播虽然对我要求高了点，可是他是真护着我，他心里有我！（doge）】

姜棠见大家重新开起玩笑，也就放心了，换了其他颜色的丝线，继续绣起位于鸳鸯下腹的浅白色羽毛，在绣的同时，也没忘记考虑到画面中的光影问题，令接近水面部分的皮毛，颜色暗于水面之上的部分。

【这个精致程度，真的每一根羽毛的走向都是完全自然的，而主播他只是画了个大概的框架打底，也就是说，这些羽毛的每一针，都是主播自己临场发挥的，而且他还几乎没怎么停下来思考过！】

【卧槽，听楼上一说感觉更牛逼了】

【没看过主播之前，我从来不知道刺绣竟然可以如此细腻精致，主播，你，是我的神！】

姜棠看着大家夸张却又真诚的夸赞，唇角不自觉地带起弧度，起身想要将手机拿到身前，让大家就近看看绣品上的细节。

然而就在他起身伸手的瞬间，他脑袋上一直以来承受了太多压力，扎着无法承受的发量的小皮筋终于蚌埠住了，顷刻间断裂成几小条，而姜棠原本安分在身后的墨发便丝滑地往前倾泻垂下，衬得他越发肌肤玉雪唇如花瓣。

【小皮筋：我裂开了】

【？？？忽然理解一些女主披头散发就被男主爱上的小言文学】

【呜呜呜呜呜老婆这两个字我已经说腻了】

忽然社死的姜棠耳垂发烫爆红，根本顾不上理会弹幕，匆匆起身找新皮筋，结果因为有点着急，拉皮筋的力气大了些，又绷断一根小皮筋，还恰恰好砸到了镜头前。

【？刚才好像有什么东西弹了我一下！】

【我也】

【如果没看错的话，好像是根皮筋？】

【是棠棠的皮筋吗？这质量好差啊，一会功夫就断了两根】

姜棠站在镜头前，长发散乱，目光呆滞.jpg

他万万没想到，只贪一次小便宜，买了低于市价的小皮筋，竟会让一个人社死两次。

眼看着姜棠凝固在原地，观众们终于发出无情的嘲讽。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真的会笑死】

【小皮筋和主播同时裂开了哈哈哈】

【咱就是说这皮筋哪家的，你说个名字我避雷】

【主播你这皮筋质量不行，你加我v吧，我给你发质量好的链接】

【楼上的，我都不好意思揭穿你，你那是想给人发链接吗，你明明就是馋人家身子】

姜棠原地停顿了足足一分钟，终于化了冻，一时间也顾不上心疼，忙将两根小皮筋拢成一股，迅速扎好头发，假装无事发生般举起手机：“好啦，不说这些，我们还是看看今天的成果吧。”

【过不去过不去，除非你告诉我这皮筋哪买的，我去买一盒恶搞老偷拿我东西用的室友】

【听楼上这么一说，我竟然有些心动……】

姜棠眼见着这话题是跳不过去了，只得说：“不是我吹，这皮筋你们肯定买不到，毕竟是我在菜市场捡漏来的，一块钱就买了一百根呢。”

【？？？这个价你都敢用，你是真的勇】

【好家伙，本来还想帮主播谴责一下无良商家……现在看来我还是谴责一下无良的抠门主播吧】

【不至于不至于】

姜棠见他们揶揄自己，脱口而出：“抠门怎么了，抠门可是咱们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

【？你再说一遍，什么是传统美德？】

【哈哈哈哈哈哈人家传统美德是节俭，不是抠门啊喂！】

【咱就是说主播抠成这样，居然还特地买火腿肠喂狗，他真的，我哭死】

【特地？你咋看出来的，他也没说啊】

【主播自己顿顿吃青菜面，被修勾嫌弃后家里就有了火腿肠，你品，你细品】

【好家伙……好像还真是嘿！】

嘴硬心软的棠棠一枚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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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抠门是美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