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啊!”
旁边一声尖叫。
曲薇儿吓一跳。
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被捆了扔在一边,他塞在嘴里的衣服掉了,继续喊:“作死的李秋娘!你耳朵聋了吗?!”
他一说话,外面立马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不好!”云英真人暗骂:“这人什么来头?!”
曲薇儿脸色泛白,这是太后的侄子。
他早年犯事,被太后改名换姓放在齐国装作经商的!
此番回来,是因为太后的寿辰将至了。
薛金泽揽住曲薇儿,“我带你走。”
两人才要出门,李秋娘已经来了,她火眼金睛一扫,瞬间暴怒:“敢到这儿来砸场子?!”
李秋娘双击掌,楼上蹿出不少人。
“给老娘抓住他们!不论生死,都有赏赐!”
死侍们握紧刀柄,形成一个包抄的架势。
这个楼做的密闭。
每间房都直通后门和前门,与其他的房间可不撞见,这里闹得这么厉害,旁边其他房间的人照旧寻欢作乐,连凑热闹的人也没有。
“薛金泽。”曲薇儿抓住他袖子。
这次事情真闹大了!
“别怕。”
薛金泽声音十分温柔。
一堆黑衣人握着宽刀逐渐靠近。
薛金泽两指搭在男人脖子上,手里银针一闪:“谁敢过来,我宰了他。”
男人吓得涕泗横流:“李秋娘,别乱动啊你!”
李秋娘忌惮他的身份,皱眉叫停。
“都住手,让他们走!”
薛金泽的人护送着他们朝外走。
一出门,云英真人一脚将男人踹给李秋娘。
两方人马立刻打起来,刀刃碰撞在一起,火星直溅。
曲薇儿心惊胆颤。
李政悠哉叼根狗尾巴草候在马车边,他坏笑:“哎哟,你还挺平安的嘛。”
曲薇儿不看他。
长夜岑寂,火把哔哔啵啵地燃烧,长街空荡荡的,先前的人早已散去,只余下鲜红灯笼在风中摇摆。
远远地,能听到铁甲过来的声音。
都是李政调来的人。
曲薇儿不知根底,生怕连累薛金泽,咬着下唇下定主意:“你走吧,不用管我了。”
“我不会丢下你的。”
薛金泽垂眼一笑,纤长睫毛划出一个弧度。
他拉着曲薇儿上了马车,等她坐好,他扭身反手挑开车帘,月光钻出乌云,油棕马车上随着他的动作,似乎一瞬间蒙上了一层稠艳的光。
薛金泽语气不带一丝温度:“端了!”
李政目光灼灼:“那事成之后,哥你答应我的事得做到!”
“好。”
李政吐出嘴里的草,直接脖子一甩杀上去。
车夫驱赶着马车出去。
不时有死侍追上来,车夫抽空打开他们,车厢颠簸摇晃,曲薇儿怕的抓着薛金泽衣裳。
浓重的血腥气飘进来,混合着脂粉气息,
“薛金泽,我们会不会死在这儿?”
“不会!”薛金泽口气强硬。
曲薇儿心里踏实不少。
两人正说话,外间传来一声闷哼。
“他受伤了!”曲薇儿心里一惊,薛金泽一把抓住她,“不要看!”
曲薇儿心里一沉。
外面刀光剑影不时投射着帘子上,她一瞬间羞愧不已。
但多数无益,她只好紧紧抓着薛金泽,又有人扑上来,薛金泽冷着脸,抬手一拨,曲薇儿只听到‘铮——’一声金石之响,就见他手里拿着一把窄刀。
“别怕。”
薛金泽声音沉稳有力,他一手将她脑袋护在怀里,另一只手握紧刀刃。
“李真,我要杀了你!”有人高喊一声,刀刃直接刺破车厢。
曲薇儿吓了一跳,眼见要伤到薛金泽,直接扑上去帮她挡住。
“薇儿!”
薛金泽一瞬间双目通红,他抬手一刀直接将这人毙命。
兰聘吓得半死:“曲小姐!”
薛金泽眸色一闪,抬手直接按住伤口,血水一瞬间渗出来。
“请大夫!”
“世子!”大晚上早已宵禁,他们在城外怎么闹都好,但进了城中,一旦要请到好大夫,必定要动薛金泽的身份。
“去请!”薛金泽动怒。
兰聘赶紧去了,过了会儿,带了一个老太医过来。
老太医行个礼,顾不得男女之防,赶紧查看伤口。
“世子,这姑娘身子骨本来就弱,需要缝合,在马车里怕是不行,”老太医道:“她一旦放到一个地方,最好不要挪动,静养一段时间才行!”
薛金泽烦躁。
兰聘道:“世子——”
将曲薇儿带回李家还是带回曲家呢?
曲家家风严谨,曲薇儿一回府,薛金泽很难再见到她,但带回李家,薛金泽势必有一场硬仗要打。
薛金泽垂眼看着曲薇儿。
他正要开口,曲薇儿睁开迷蒙的眼睛,一把抓住他,“你别丢下我。”
薛金泽眸色一沉。
远远地,曲忧墨已经过来了,他一见血,瞬间脚步一个踉跄:“多谢世子相救!”
这事闹的太大,他也知道了薛金泽的身份。
“我——”薛金泽想说话。
曲忧墨直接拦住他的手,接过曲薇儿:“世子行动多有不便,还是老夫自己带女儿回去吧。”
老太医急切道:“没拔剑以前,去哪儿都行,但得快!”
曲乔然一锤定音:“世子,李国公府不便我们高攀,世子在曲家蛰伏数日,曲家并不曾薄待,先下既然身份已然公开,世子也请回国公府去吧。”
兰聘:“要不是世子,你们小姐谁知道会怎么样?!”
“兰聘!”薛金泽松了手,“曲二公子慢走。”
曲家人带着曲薇儿走了。
等李政追上来的时候,薛金泽和兰聘留在原地。
李政诧异:“曲薇儿呢?”
“她回府了。”兰聘接话。
“解决的怎么样了?”
李政一瞬收起笑容,戾气十足:“有人带走了温昌斐,背后的人也没露头,但八成是宫里的人!”
宫里?
薛金泽阖上眼皮。
李秋娘敢拦,她身后的人一定不简单,今晚来的人,牵扯翁家李家曲家,李秋娘丝毫不怕,反而她手下的人,像是疯了一样扑过来,只能说明——
有人故意引他出现,打定主意逼他拿回身份。
薛金泽道:“回李国公府。”
他迟早要回去的。
被天一亮‘请’回去,倒不如趁着消息还没传到,他自己直接回去利索。
***
那边刚一打起来,温昌斐被人提溜着,就从后门暗道带走了。
他浑身疼得要命,挣扎着。
“老实点!”掐住他的人手法暴躁。
走了不知多久,终于上了一辆马车,那人扔开他,“带到了。”
温昌斐一睁眼,就见一双微微泛红的眼睛,像条毒蛇。
温昌斐吓得一缩,“呜呜——”
“温公子,你送的东西,本宫很满意!”男人颔首坐着,靴子踩在他脸上:“托你的福,本宫能给李真找这么大个不痛快!”
温昌斐被割去了舌头。
他口不能言,只望着男人牙呲目裂地想躲开。
“你留着也没用了。”
男人薄唇一掀:“扔了,谁捡到就是谁的吧。”
温昌斐直接被扔在马车外。
“扑通——”
马车走了,只留下残废的温昌斐在京都街头。
***
回了曲家。
曲忧墨等在门口,直心焦。
里面曲薇儿不时喊出声。
“好疼——”
曲府从宫里请来了御医,但御医迟迟没有出来。
翁伯然也陪着,他道:“曲伯伯,你别担心,薇姐姐吉人自有天相,肯定没事的!”
说是这么说,他自己心里也没底。
到黎明时分,曲薇儿才算安静下去。
御医出来,道:“人没事了,就是那一刀伤的很深,肯定会留下疤的。”
“没事,”曲忧墨松口气,感激地笑:“只要人没事就好!”
曲薇儿在中午的时候才醒来。
花湘:“小姐,你总算醒了!”
“薛金泽呢?”
“他?!”花湘犯了难,曲忧墨不让说薛金泽的身份的,花湘脆生生道:“他呀,他跟表小姐回苏州了!”
花湘的话半真半假。
昨天晚上,华妙桐正巧下山回来,一听说薛金泽是李真,连夜就收拾包袱走了。
而薛金泽。
曲忧墨当时嘱咐她:“李国公府肯定会想办法抹平他的这个身份。他出了曲家,‘薛金泽’就永远的死了。”
“是么?”曲薇儿转过头不再看花湘。
她想救翁伯然,却让自己掉进那个鬼地方。
薛金泽想带她出来,她却害的他要被华妙桐带回苏州。
曲薇儿闭上眼睛,道:“我累了,想睡会。”
“嗯。”
花湘赶紧出去了。
纱幔垂下来,丝丝柔柔透着绮丽,曲薇儿一瞬间掉了眼泪。
薛金泽还是丢下了她。
上一世,海棠花宴开始。
她身边的人一个一个从她身边消失。
在她深陷泥潭的时候,有人伸手拉过她,但每一个人,要么能力不够,要么毅力不够,总是最后丢开了她。
只有薛金泽是例外,但现在他也走了——
他离开无可厚非,只是,曲薇儿曾期待过,他能长长久久的陪着她。
“你也丢下我走了。”
曲薇儿唇角扯开一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