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青城山,便看见深山绿树间掩映的庙宇,黛瓦灰墙,一派恢弘之气。
绣玉扶着青云的手下了轿子,一眼便瞧见五成兵马司总指挥司师大人的府兵,外加两三个丫鬟小厮,这些人均立在一处空轿子边上守着。
看样子,这师夫人还在寺内。
自从那日长公主请她帮忙接待女眷,绣玉便下了几分心思,按着长公主给的名单,一个个地着人送去了请柬。
这几日下来,这大臣的内府家眷在席中的位置已经是安置的差不多了。
大臣女眷大多面上和蔼可亲,不看僧面看佛面,单凭邸凉钰这三个字就没有人敢拒绝她的安排。偏有那一两个不服管的,这师夫人便是个中翘楚。
听闻这师大人为人清正廉明,刚正不啊,最是看不惯邸凉钰在朝堂上那一派目中无人、随心所欲的样子,在朝堂上没少被邸凉钰气得吐血。
这顺带着一家子都看不惯这无恶不作的九千岁,绣玉不巧也被连坐了。前几天去送请柬的时候,青玉是狠狠地吃了一通闭门羹。
小丫头在千岚殿待的时间久了,也傲气了几分,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气。于是青玉回来板有眼还原了当时的情景。
她掐着腰学那师夫人,面色板正,颇有几分那师夫人掌握中馈的气质,“你当我总指挥司夫人是什么身份,是一个身份不上不下的宦妃就能请动的!”
之后青玉又扬着鼻孔,“我不想去,你们王妃定然尴尬得很!不想去是真的,想让你们尴尬也是真的。”
青云捂着小腹笑着打趣儿,“你这小丫头片子,还真有几分泼辣劲儿!日后说了婆家也是个厉害角儿!”
青玉害羞了,“谁要嫁人!我一辈子都跟着夫人,哪里都不去!”
绣玉笑眯眯看着,原本因着师夫人生出的几分恼怒顿时消了。
不过看着,这师夫人,也是个唇舌不饶人的性情中人。
外界传闻师大人为人刚正清廉,这师夫人也个性清高,不愿与不三不四之人同流合污。
可是长公主的女眷清单上写着这师夫人乃是重要的女眷,必须出席。
绣玉打听了今日她会按惯例来青城寺祈福,是以她也轻装着身,来了一趟青城寺。
面前是一道蜿蜒的长梯,曲径通幽,看上去有几里长。
青云掺着绣玉的手,担忧着问道,“夫人你的脚可还行?”
那日她在门上踢了一脚脱臼了,虽说她很快就正了骨,可当时因着在气头上,力道下的不对,后来疼痛难忍招了院使大人瞧了,才发觉是伤着骨头了。
将养了一段时日,好了许多,但不能多走是医嘱。
绣玉拍了拍青云的手,笑着摇摇头,安抚她并无大碍。回首撩开了帘子,“这位爷,下来吧。”
青云面上有些奇怪,这轿子里面还有人吗,当时不是只有夫人自己上去了?
论她的功力,不可能探不到别人的鼻息。
帘子里面伸出了一只白的透明的手,仔细可看见上面青色的血脉,修长的手指扶上了绣玉的手掌。
下一刻,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清瘦男子出来,扶着绣玉,长腿一跨便下了车。宽大的斗篷盖住了连,只露出了精致的下半张脸。
青云试探着,“千岁爷?”
绣玉也很无奈,耸了耸肩,“是他。”
一大早上吃饭不见他,还以为他急着上朝去了,绣玉当时还奇了怪了,难道是一位大奸臣幡然醒悟要当一位克勤敬业的好臣子了?
原来他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偷偷藏进了轿子里面。
邸凉钰躬下身子,冷冷说了两个字,“上来。”
绣玉将手攀上他的脖子,双腿勾着他精瘦的腰,一双嫩荷色的绣花鞋在空中轻盈晃荡着,原本跟的紧紧的十一和十二两人很识时务地藏得远远的。
山间虫鸣啁啾,听起来和谐悦耳。
绣玉轻轻用手指梳着邸凉钰兜帽下露出的青丝,理得整齐又好看,笑着问道,“偷偷跟来做什么,你若是来,我又不会拦着你。”
“还不是怕你被那老妖婆给吃了,你不好意思让本座来替你撑腰,本座不得顾着你的面子悄悄跟着。”
瞧这蹩脚又生涩的理由哟!
绣玉笑出了声音,“千岁爷可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您这般勇武厉害,这回上去可得好好欺负回去!”
“甜嘴饶舌。”邸凉钰冷嗤一声,声音的尾线却轻轻的,有些愉悦。
绣玉早就算准了他吃这一套,邸凉钰喜欢听油嘴滑舌的东西,这可是大奸臣的通病呢。
清爽的山风吹了过来,绣玉舒服得闭上了眼睛。悠悠余光一扫,看见兜帽也被山风吹得靠下了,她捏着帽子的边角,问着:
“是不是挡住了眼睛?”
“还行。”
“我替你拿着,若是看不清路了,记得知会我一声。”
“嗯。”
青云等人安置了车马之后便在后面默默跟着,青玉从地上捡起了一个绿色的茉莉香包,十分眼熟。
“这是夫人落下的。”
她拿着香包,犹豫着要不要追上去,却见青云拦住了她的胳膊,摇了摇头。青玉顺着青云的目光看去,是一个黑衣青年背着自己的妻子,缓缓上山,去青城寺祷告祈福。
看上去是再正常不过的一对善男信女。
青玉会意,与青云一起放慢了速度,遥遥跟在了后面。
“千岁爷,我重吗?”
“重,重的跟一头死猪一样。”邸凉钰不紧不慢往上走着。
绣玉使劲拽了他的头发,“那也是你自己娶的,三书六礼,八抬大轿,可由不得你后悔!”
“是啊,也不知本座是糟了什么孽,贪上了你这么个好吃懒做的。”
绣玉瞪了他一眼,“你做的孽可不少,够得上贪一千一万个我了。”
“得,你一个就够了!”
两人慢悠悠地上山,边走边聊着,这漫长的曲径,倒也没有那么无趣了。
***
师夫人诚心在观音面前插了三炷香,口中念念有词,双手合十,静心拜了一拜。睁眼一看,佛龛面前吊儿郎当倚着一个眉眼轻佻的男子。
她怒上冲冠,“尔等怎敢冲撞佛祖!”
完了又双手合十,拜了一拜,念念有词,“观世音菩萨,将这等宵小发去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啧!夫人诚心修佛,怎么就修了这样一副恶毒的心肠。”
师夫人往身侧一看,是一个面色上佳的女子跪坐在相邻的蒲团上,双手合十,眸子微阖,也有模有样地拜了拜佛祖,而后转过头来灿若桃花地冲她笑了。
“师夫人,好巧啊。”
“卫绣玉!”师夫人面上一白,认出了眼前人。
这可一点都不巧!
佛龛前的男子也取下了兜帽,露出了真容,师夫人更是大惊失色。
“师夫人拒了我的丫鬟,就是料定我会亲自来请。”绣玉插上三炷香,不紧不慢站起来,“如今我来了,诚心诚意请您参加宴会。”
师夫人左右回顾,这佛堂里面除了他们三个以外,便只有几位负责洒扫的小师父。她方才为了诚心拜佛,遣散了身边的丫鬟和护卫,如今前有狼后有虎,她只得服软。
“千岁王妃亲自来请,臣妇却之不恭。”她说着便要接过绣玉手中的请柬,不料却接了个空。
师夫人看着邸凉钰低头把玩着那封请柬,不明白是何意。她毕竟是一品诰命夫人,强撑起来场面,“千岁爷这是?”
“本座不高兴让你去了,不可以吗?”邸凉钰似笑非笑。
师夫人惊起一身寒意,“当然......可以。”
“到时候你就跟皇后上一道折子,禀明理由,说你不想去是真的,想让陛下难堪也是真的,如何?”
师夫人面上青黄不接,十分难看,这话正是她之前回绝绣玉的话。她敢这么回绝绣玉,绝不敢这么回绝陛下和皇后,除非她与师府上下不想活了。
邸凉钰眼角斜飞过来的冷风压得她喘不过气儿,她这才明白邸凉钰的恶名绝非虚传。为了阖族,她放下了身段,干笑道,“千岁爷,您这是开玩笑呢?”
邸凉钰点点头,道:“确实是开玩笑呢,好笑吗?”
好笑吗?
一点都不好笑。
这她自然不敢说出口。
周围的小师父躲得远远的,好奇地投来探索的目光,师夫人也只能尴尬地笑着。
“本座不喜欢开玩笑,开的玩笑可能是假的,但想让你难堪是真的。”
我可能不喜欢开玩笑,但我喜欢让你难堪是真的。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下子,这师夫人的面色,可真是黑的五彩斑斓。
绣玉冲着邸凉钰眨了眼,这一丈,打得漂亮!
邸凉钰将请柬扔到地上,离了师夫人有十来尺远,师夫人被羞辱得脸都憋红了,但还是站起身要去拣。
“跪着拣。”邸凉钰慢条斯理戴上兜帽,漫不经心说着。
师夫人咬着牙将膝盖落下,爬到了请柬旁边,将东西拾了起来。
邸凉钰也没心思看,走到绣玉身边,拉着她的手,“走了。”
接档文《美人与太监》
宰相府庶女二小姐沈雪砚,回眸一笑,沉鱼落雁,乃是洛阳第一病美人,弱柳扶风的身姿,俘获众多画家青睐
名家断言,沈雪砚至多活不过十六岁。
六月十三,沈雪砚满十五,及笄
圣人光临宰相府邸,见其病颜
三步一喘,五步一咳
圣人惋惜天妒红颜,道:
“小女娘,可有何遗,咳,可有何心愿?”
沈雪砚不卑不亢,“小女,有一自少时喜爱之人。”
圣人来了兴趣,“是大理寺卿家的周大公子,还是和亲王家的小世子?”
恰逢其时,宴会角落,那个权倾朝野、无恶不作的西厂督工闵莲生,缓慢抬起凤眼,见那个传言中活不过今年年底的沈二小姐,支着下巴,含笑看他。
闵莲生突然有不好的预感
果然,圣人赐婚的旨意当晚就到了府邸
小剧场:
婚后第一天,娇生惯养的沈二小姐大改死气沉沉的督公府邸,一时间府邸内变为鸟语花香的精致闺庭
闵莲生浓眉压眼,眉青湿色,眼角眉梢皆是不耐
正在监工的沈雪砚偏头见他回来,顺其自然牵住他的手,嗔怒,“你才回来。”
一向讨厌别人碰他的闵莲生,忍住不耐
反正,她也活不过年底
再后来,不信神佛的闵莲生求遍天下、逢神便跪,赎自身罪孽,只为求沈雪砚长长久久地活着。
1.男主真太监,女主心机美人
2.女a男o类,即督公在下美人在上
3.先婚后爱,男主后期真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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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