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的眸子雾水蒙蒙的,有一些呆愣,看样子还没有睡醒,绣玉伸出手,将他眼前的碎发拿走,又握紧了他冰凉的手,温柔说着,“别怕,只是风,睡吧,我在这里,它们不敢找过来的。”
他啊,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可怜人。
谁又比谁高贵呢?
绣玉感觉到自己的手被紧紧地回握住,她忍着疼痛,面不改色地用另一只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才让他又慢慢合上了眼睛,但是看上去睡得特别浅,绣玉就坐在床边,动也不敢动,呼吸也轻轻的,生怕再吵醒了他。
他卷长的睫毛轻轻翕动着,只若两扇轻薄的蝉翼轻轻颤动着。
平时那么招人嫌,怎么睡着了就这么招人疼爱。
也幸亏他平时固执自傲,绣玉想,他若是像现在这样乖巧一些、温和一些,她怕是连心肝都敢给他掏出来。
就是这么没出息。
大约是子时的时候,落公公带着封院使过来了,开门的时候动静略大了些,药箱磕到了门沿,邸凉钰幽幽睁开了眼睛,余光一扫,就看见床沿上趴着的小脑袋。
绣玉檀口微张,轻轻呼吸着,睡得很香。
“夫人是在后山累着了,两天都没有合眼了,这一出来便来找了爷。”落公公看着睡着的绣玉,心里很是欣慰。
邸凉钰眉头轻挑,用食指弹了绣玉的额头,绣玉睡眼迷糊地醒过来,一抬头就看见邸凉钰半倚在床头,似笑非笑看着她。
又见一旁站着的封院使和落公公,才渐渐反应过来,“是要上药了吗?”
她连忙站起来给院使让座,但是盘坐地上太久了,腿早就麻地没有了知觉,刚起来便又瘫软在地上。
落公公见状刚要去扶,这腰刚要弯下去,便见自家爷赤着脚下床将夫人抱到了床上,他也就讪讪收了手。
封院使捻这胡子,笑盈盈地看着这一对儿,正准备打趣儿呢,就被落公公狠狠地剜了一眼,“老东西,笑什么笑,还不赶紧的!”
封院使倒也不恼他,不紧不慢地放下药箱,坐在床前的小凳上替邸凉钰把着脉。
邸凉钰一手由封院使把这,另一只手把玩着绣玉的手指。这是他的习惯,有事没事的时候,他就会抱着她逗逗,要么玩玩手指,要么捻一捻头发,跟玩猫逗狗似的。
他挑着绣玉的手,发现方才一直被他握着的那只手,红的不行。
“疼吗?”
他问这话的时候,落公公手里的佛尘抖了一抖,封院使把脉的手也滑了一滑。邸凉钰斜晲两人一眼,冷得他们眼观鼻鼻观心,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唔......不疼。”绣玉澄澈的眼中露着一丝茫然。
说话的时候,那字儿都是一个一个往外蹦的,再加上是方才睡醒,说话的时候是有低低往上翘的奶音。
那两个尽量想降低自己存在感的人,听着都觉得自己的心快被这小姑娘给萌化了。
邸凉钰的指腹轻轻滑过绣玉的面颊,绣玉没睡醒,只觉得他的手指冰凉的,很舒服,向他那边又靠了靠。
她方睡醒的时候,怎么这样一幅德行?青云那些人天天瞧着,是不是也时常逗弄着?这样一想,觉得真的是便宜青云那些人了。
他考虑着,是不是要搬到小狐狸的莲院住一段时间去。
适时,封院使也把完了脉。
“千岁爷这段时间控制的极好,今日药的用量减半即可。”封院使打开药箱,从药箱里面拿出一个精巧的琉璃圆筒,里面盛着淡青色的液体,末尾还有一根细长的银针,那银针在烛火的晃动下,闪着刺眼的锋芒。
绣玉这时候也醒的差不多了,瞧着封院使拿着那那带针头的管子就要扎到邸凉钰的手背上,心里登的传来不适感,她看着那针头,就能联想到那针头扎在自己身上有多疼。
她怕疼。
“院使,等一等,您这是做什么?”
封院使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摸着胡子,笑道,“夫人怕是不知道,这药得进入血液中才能发挥作用。老夫手里这东西是大梁末代国师传下来的,听说是消失已久的九灵族的后人,他精通医术,做出的东西更是巧夺天工。”
说罢,封院使意犹未尽,感叹了一声,“老夫手糙,照着那图谱仿了一个,也远不及人家的手艺。”
其实他手里的东西已经很精巧了,老院使,怕是谦虚了。
那针头埋入邸凉钰血脉的时候,他面不改色,倒是绣玉捏着他的手,皱着眉,“嘶嘶”倒吸着冷气,像是疼得人是她。
落公公笑道,“夫人不必担心,这点疼对爷来说不算什么的。”
“我不怕他疼。”绣玉眉头拧着,“是瞧着针头,自己觉得疼。”
落公公:“......”
千岁爷还在这呢,您可悠着点说。
这药上完了,封院使就准备离开了,临了的时候,他说了一句,“爷这几天的情况好了许多,应是服用了什么奇巧的东西。”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邸凉钰怀里的人,接着说道,“若是日后月月坚持喝着,爷身体里的东西留着,倒是也不无裨益。”
听见这话的时候,绣玉敛眼。
等屋子里的人走差不多了,她头也还是不敢抬,生怕叫别人瞧出自己的心虚。
日后月月?哪有那么多的月月?
“怎么了?”邸凉钰将她的头发缠在指上,漫不经心问着。
绣玉一翻身就要下床,“我困了,回去睡觉了,不打扰千岁爷了。”
可谁承想,这刚要爬下床,她就被人握着脚脖子给拖了回去。
邸凉钰薄唇轻张,含住了绣玉小巧玲珑的耳垂,鼻尖萦绕的是小女儿沐浴过后独特而又温暖的馨香,“困了,就在这儿睡,本座不嫌弃你。”
听着身后低凉的声音,绣玉哪里听不出来他的心思。她面不改色,心里早就慌得一批,挣扎着想要做最后的努力。
“我睡相不好,怕打扰到千岁爷。”她干笑着。
他的手指轻巧挑开了她腰间的宫绦,游移在她滑如凝脂的肌肤上。耳后传来魅惑入骨的声音:
“不打扰。”
绣玉面上烧得不行,还欲说上一嘴,便听他说道:
“若你担心,便不要睡了。”
这话方一落下,绣玉的胸前只觉一松。
完了,小衣带子也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