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嬷嬷看向夏明月哪里还有刚才那般天真无知的模样,怔怔问道:
“王妃,这是...”
夏明月拿想桌上茶杯呷了口茶,语气平和对着思柔吩咐道:
“思柔,把东西拿过来!”
思柔语闻便迈步上前,白嬷嬷忙从小厮手中夺过小木箱护在怀中喝道:
“这是要做什么?”
思柔一脸无奈的说道 :
“白嬷嬷,你是老糊涂了吗?王妃说要查看一番,可是忘了!?您这护在怀中,这帐册可要如何翻看?”
白嬷嬷一时无语,,目光闪烁道:
“这帐册杂乱,怕是王妃看不懂!回头老奴整理好了,亲自送到王妃的院子里去,一笔一笔向王妃说明。”
夏明月被逗的一乐,冷笑道:
“白嬷嬷真是说笑,全王府的人都知道本王妃是商贾之女,会看不懂这区区王府的进出帐册。”
白嬷嬷又挺着身板,回道:
“虽殿下说王妃今日要接管内院之事,但并未说要让要奴交出帐册等物,所以老奴并未带在身上。如若现在殿下在,一句话老奴便交给王妃。”
夏明月涌起一股火气,猛的站起身,怒喝道:
“白嬷嬷,别仗着自己是府中的老人,便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忘了自己什么身份。你即知本王妃今日要接管王府内院之事,不带钥匙帐册已是不敬,说这府中之事也是瞒神弄鬼的,可是觉得本王妃年轻好糊弄,没有法子治得了你?”
白嬷嬷被夏明月急言厉色的训斥着,眼中满是不服之色,自己在王府管事十多年,赵元永从未过问内院之事,现在竟让一个十多岁的丫头,当着众人面骂着,这面子里子哪里还有,抬着下巴回道:
“王妃明示,不知老奴说的哪句话,期瞒了王妃!竟让王妃如此误会!”
夏明月踱着步,冷哼一声,缓缓说道:
“殿下月俸千两不假,但殿下除了这千两正俸之外还有铺子庄子的收入,朝廷每年也有禄粟、衣料、茶水、田卷等折现的钱,这些钱养活这一府人已经绰绰有余,根本用不上殿下的奉禄,怎么到了白嬷嬷这里倒成了捉襟见肘。若是捉襟见肘,白嬷嬷这一身的织锦衣裳是不是太过奢侈逾越!?”
皇后赐婚后,赵元永与夏协议婚,交换定贴时除了给夏家聘礼单子还有夹王府资产的田契地契以及自己所发俸禄的单子,夏明月当时看之后很是惊叹这宋代的公务员福利竟如此之好,除了工资之外,还有各式各样补贴折现,立刻了然知道了那些寒门学子为何削尖了脑袋都要入仕。
白嬷嬷被夏明月驳的一时梗住,转了转眼珠子,强辩道:
“王妃哪里知道,殿下城外三个庄子收了上百的外州来流民,每月都要吃上百石的米,这些钱可都是公中支出的。”
思柔有些可怜这白嬷嬷,这些胡话编的全撞到了枪口
白嬷嬷见夏明月与思柔一怔,觉自己是占了上锋,又横了起来,大声道:
“这王府的支付,王妃细看这帐本便能明白,就说这每年官家娘娘大娘娘的生辰,笔笔支出都不是小数,今年殿下又安置流民到了城外庄子,月月支出的银子便像是流水似的,王妃未管过家,哪里知道管家辛苦。”
夏明月眉头一皱,抬起手挥了挥。
云霄蹲在房顶上,本想今日应是没什么事,见夏明月寻着自己,连忙从屋顶上跳了下来,跃上高廊:
“姑娘,何事?”
夏明月见白嬷嬷紧抱着那小木箱,心生厌恶道:
“云霄,把那木盒拿过来!”
云霄上前一伸手,扯了两下便把那木盒从白嬷嬷怀中夺了过来,交给思柔,思柔接过拿出帐册递到夏明月手上。
夏明月翻看觉帐目进出混乱不清,所采购之物都高出了市价,翻到一条十万的银子的进帐,正是在云居山解救思柔的第二天,想是自己给赵元永那笔,便又细细往下翻了翻,见这进帐后的第二日便有一条四月初五购入昌记米铺,三千石新米花费四千六百两的出帐,注明了已送至城外庄子。
合上帐册,夏明月气的长叹一口气道:
“云霄,去昌记米铺把掌柜,还有那三个庄子的管事叫来!让他们都带上帐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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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云霄带着人从院子月亮门陆续而入。
白嬷嬷惴惴不安的偷瞥着几人。
那三个庄子的主事认得经常去给孩子们送糕点的思柔,连忙躬身行了一礼,思柔笑着点了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云霄交给了思柔四本帐册,便站在夏明月身后,想着应是有一场好戏要开场了。
夏明月见那昌记米铺的掌柜进了院子便一直擦汗,与之对视,也是眼神闪躲,心里便有了些数,高声问道:
“你是昌记米铺的掌柜!?”
那掌柜连忙拱手行礼,恭敬回道:
“正是小人,小人名叫陈大力,一直为王府供应米粮,已有十年!”
夏明月侧脸看了一眼白嬷嬷,见她脸色煞白,死盯着米铺掌柜,觉这两人之间不知有了多少猫腻:
“四月初五王府在昌记米铺,购入三千石米花费共四千六百两,一石粮食要一两五百贯左右,送至到了庄外的庄子,此笔交易是是白嬷嬷经手,可对”
陈大力张皇失错的回道:“正是”
夏明月面色一沉,立即厉声斥道:
“本王妃娘家富足,未出阁时家中采买最好的当年新米,不过一两银子左右一石,不知掌柜为何王府采购量这般大,价格竟贵的这般离谱?可是觉普安王府好糊弄!”
那陈大力浑身抖如筛糠,颤声回道:“那米是小人在辽国而购,税便每石要500贯,并且这米一年只熟成一次,香糯可口,实是精品,所以价格贵了些。”
夏明月看了看白嬷嬷,哼笑道:“未想白嬷嬷心眼这般好,竟购得这般好米供给庄子的村民。”
三那个庄子管事一怔,交换了眼神儿,其中一人上前道:
“ 王妃,我们三人都是庄子的管事,庄子上收到的米被虫驻了陈家旧米,绝不是这掌柜说的新米。”
其两个管事,在后面脸色忿然的的点着头。
白嬷嬷冲至高廊边上,手指往下指着那管事,气急败坏的骂道:
“定是你们自己偷偷换了拿出去卖,还在这里胡言乱语!”
夏明月砰的重重拍了一下桌子,白嬷嬷吓的立即退了回去,思柔拿起帐本翻看着,问道:
“四月初六你们三个庄子各收了多少石这陈米?”
三人异口同声回道:
“八百石”
思柔一怔,暗骂这白嬷嬷黑心,瞥见那米铺掌柜陈大力不停擦着汗,心中一动,拿起那米铺的帐册,翻至四月初五那日那页,见上面写着,普安王府购入二千四百石陈米,售价:一千二百两。
啪,思柔看罢,气的把帐册扔至白嬷嬷的脸上,厉声骂道:
“白嬷嬷,你好黑的心,既然知道这钱要用到何处,竟也敢贪!一千二百两买的陈米,竟敢报四千六百两,那三千四百两银子哪里去了?快说!”
夏明月觉婆子胆子真是大,这替赵元永管了这么年的内院,不知贪了多少,她忽然觉得有些心疼!
白嬷嬷见事以败露,连忙跪俯在地,嚎道:
“王妃,那银子老奴给儿子置了院子,早就花光了,老奴一时糊涂,请王妃念大老奴多年为王府辛劳的份上,饶了老奴吧!!”
夏明月缓缓站起身,冷声道:
“白嬷嬷,我念你什么情?我这王妃才当了三日,你再辛苦与我有什么关系,前王妃要是知道你是这么帮她管家,怕是晚上要来找你算帐的!赶快把这些年贪的银子交回来,不然便扭你送官!”
白嬷嬷跪行了几步抱住夏明月脚,哭求道:
“王妃,就念在两个哥儿的面子,饶了老奴吧!若是没有老奴怕这王内院早就乱成一锅粥了,这银子实是没了,老奴的儿媳才怀了孩子,若是没了住处,怕是要把孩子生在街上了。”
夏明月最讨厌这种道德绑架之人,一脚踹开白嬷嬷的手,斥道:
“白嬷嬷,照顾两个哥儿不就是你身为奴才的份内之事,难得没发你月例银子!?你那儿子即娶了妻,应也是壮年,难道是个残废没手没脚找不事做,非要让娘子把孩子生在街上!?就算生在街上也是你自己种的因结的果,与我何干!”
白嬷嬷一听,嚎的更是撕心裂肺,觉辛苦攒了这么多年的银子,怕是真的要退回来了...
思柔见整个厅院都回荡着白嬷嬷嚎声,实是有些烦心,招手唤来两个小厮
“把白嬷嬷关到起来,通知她的儿子,不还钱便把他娘送到官府去!”
小厮哪里不敢听命,左右拉着白嬷嬷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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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嬷嬷哭嚎声渐行渐远,院内雅雀无声,庭院中的女使小厮婆子脸上哪里还有之前的自在轻松,见夏明月处理白嬷嬷一事,有理有据,果断绝决。谁还敢轻视这商贾出身的王妃,现在都齐刷刷低着头,谦卑恭顺的等着夏明月发话指示。
夏明月看着庭院众人细细回想了一下,伸手点着:
“你”
“你,那个玄色衣服的婆子”
“还有你”
”那两个穿青衣服,粉衣服的女使“
“对,你!”
“点到之人,都上前来!”夏明月点了十多个小厮,婆子,女使。
青儿与玉莲便在其中,与众人走到高廊之下,这些人互相瞥看了一眼,都面露惊讶之色,他们都是在府中熟悉要好的,不知为何都被点了出来,心中实是有些不安,面面相觑的等着夏明月指示。
夏明月冷着脸,望着这十几人,漠然说道:
“思柔,这些人,明日找牙行的人,卖了!”
众人一惊,青儿玉莲一听要被卖出去,觉晴天霹雳一般,玉莲捂着脸便蹲在地上哭了起来,青儿愤然上前,抬着下巴质问道:
“王妃,我们犯什么错,为什么要卖我们出府!”
夏明月觉青儿问的十分好,既然要开除员工,老板也要说明辞退的理由,看着愤然乍色的青儿,她轻笑道:
“本王妃其实不是喜欢权大压人,大家各司其职,互相尊重,便是两相安好,可你们几人明明身为府中下人,却敢毫不掩饰的在白嬷嬷用话压本王妃的时候,个个露出了喜色!”
青儿一怔,未想自己与玉莲只是耳语了几句,竟被夏明月看在了眼里,瞥见其它几人,也是一脸悔色,想是如自己一般所行,青儿无话可说,忿忿的退了回去。
那未被点名剩下的之人,都是一脸劫后余生之色,庆幸自己没有落井下石。
夏明月望着剩下院中下人,缓缓说道:
“留下之人要牢记,本王妃不喜欢偷奸耍滑之人,不喜欢贪污银钱之人,不喜欢品行不端对王府不忠之人!可听明白了?”
众人连忙回道:
“奴才,明白!” “小的,明白”
夏明月见自己这威势已经立了起来,把思柔拉倒自己身边,高声说道:
“以后王府内院主事之位,由思柔接管!如若有人不听她的话,本王妃不管你在王府呆了多少年,有多大的功劳,一律卖到牙行!”
众人一听,连忙低头 ,暗想这王妃实是太过厉害,有几个资历深的婆子见白嬷嬷被撸,本想冒头自荐那主事之位,未想心思才起,那主事之位便给了思柔,心中本有些不满,但听夏明月这几句话显然是说给她们这些人听的,也怕地这个岁数都被卖出去,定是找不到好主家了,便暗叹命不好白熬了这么些年。
思觉心中极慌,觉此时自己定不能露怯,丢了夏明月的脸,咬着牙往前走了一步,展了笑脸,柔声说道:
“ 我本是王妃身边女使,与大家也是一般无二,蒙王妃信任给了这主事之位,往后这府中的大事小情思柔还需各位扶持,现在便请大家都到西院,重新登记造册”
此时哪里还有不听话的,思柔话音才落,大家便都开始往西院移去。
夏明月长长舒了口气,看着拾白嬷嬷留下的帐册钥匙的思柔,说道:
“思柔,先别忙着收拾这些东西,去把那个丫头叫来,暂时选她放在我的院子!”夏明月指着还在院子里的等着排队出院的尔岚。
思柔顺着向手指方向望去,见是个身穿青色裙子,扎了两个双髻的丫头,不解的问道:
“姑娘,不是打算在庄子里找几个吗?”
夏明月原本计划是让思柔与白嬷嬷一同管这内院的大事小情,自己在庄子里挑几个机灵小丫头当自己的女使将来与依依一同在院子里照顾她与赵元永的起居,不过在依依在夏协那处照顾宝妹儿,思柔今日便上了岗,查那些白嬷嬷留下的破烂帐再加上清查物品怕是要忙上十天半个月,现在院子里就思柔一人,定是忙不过来。
“庄子里的丫头还是要挑,不过眼前你这事情也多,定是顾不上我与殿下,这丫头一看就是个直性子,没什么心眼,先用几天,若不好便让依依过来。” 夏明月向思柔说了自己的打算
思柔心中规划了一下手里之事,说道:
“姑娘,我自己也是能忙的过来,可以服侍你与殿下...”
夏明月眉头微蹙,恼道:
“这几日早上这些杂事,怕是你天未亮就要开始准备,今儿接了这白嬷嬷的活,是想夜里不睡觉看这些帐册,如是这样,身体累坏了,我该如何彦仁交待!” 夏明月对这加班之事深恶痛绝,自己便是这么挂掉的,怎么忍心让思柔如此为自己卖命,再说这些屋子的活儿,如今用思柔来做实是大材小用。
思柔心中一暖,双眸微含着泪,夏明月见她又被感动了,连忙催道:
“快去把那丫头带来!”
思柔点头,快步下了高廊喊住快要出院的尔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