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因突变（ABO） 第1章 第 1 章

小冉走在街上，有点瑟缩。这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地方，实话讲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来到的这里。她对过去的记忆很模糊，仅有一点大概的认知：只知道她不是这个世界，仅此而已。有时候她脑子里像是有两个人在说话，小冉常分不清自己在哪里，自己是谁。

但也许是车祸的撞击让她的脑子出了问题，这问题不大，医疗机器人和权威的人类医生都提交报告，说她仅需吃药静养。

家人将迷茫的小冉接回了家。她有一个比她想象更好些的家庭。一对和煦的父母，一个哥哥。就是父母看起来有点儿怪，他们非要让她喊爸爸“妈妈”，喊妈妈“爸爸”。哥哥倒是叫“哥哥”没有错。小冉经常很糊涂，不明白为什么非要倒过来叫，她第一次叫错的时候妈妈，啊，爸爸只是担忧又讶异地看着她。

实话讲，小冉是有点因为会不会发现不一样而惊恐，这是她第二次被探视。第一次被探视的时候是她刚醒，小冉刚发现自己身体上有个奇怪的东西，恩，你知道，就是下-体……怎么被包扎了？！家人们刚进来就被判断不合适探望，直接被赶出去。但现在病床马上就出现尖锐警报，提示家人们小冉正在情绪不稳定。于是妈妈，啊，爸爸立刻就变得表情温柔，笑容和蔼。

“小冉这是怎么了？”她温和地说：“认错了？我是爸爸，要叫爸爸。”

“……爸爸。”小冉拽着被单，怯生生地叫。

她不知道是这个世界疯了还是她疯了。另外，其实小冉也想过她下-体那个包扎是什么意思。感觉起来其实伤势不重，但为什么包扎得那么夸张呢？她有种自己即将要死的恐慌。

她在医院里呆了几天，迎来第二次探视。这几天时间也让她有点镇定下来。病床——诊疗机器人——这好像是个很发达的时代，出报告说小冉可以在家休养的时候她就出院了。于是爸爸妈妈和哥哥请了假，一起欢欢喜喜地来接她回家。小冉在卫生间——想上厕所的话就可以直接按病床上的某个按钮，气垫床垫会直接变形成一个不透明的小空间供你排泄——换衣服时，模模糊糊地听见哥哥的声音。

“小冉这可怎么办，以后是不是只能当妈妈？报告说她身体里激素非常紊乱，是少见的情况……”

“是啊，其实只能孕育孩子倒无所谓。重点是激素紊乱吧，这还没结束，医院又不准待了，以后不知道会有什么异常。”

“嘘。”这个是爸爸，啊，妈妈的声音。“小冉会听见的，我们回家再讲。”

小冉被接出医院休养。她慢慢明白，自己被包扎的地方好像是被切掉了什么，爸妈在家一直很避免谈论这个，只要说到就说“没关系，咱们慢慢来。”好像是件很恐怖的事要她接受。而哥哥在上学，在住宿，周末加逢年过节才会回来。哥哥回来的时候就带小冉出去玩，把自己的零花钱全给她。听起来是小冉现在在暑假，没事干天天缠哥哥玩，结果哥哥带小冉出门的时候出了车祸，导致她有个什么东西被切掉了。

小冉目前没觉得有什么不适的。“没关系啊。”她对哥哥笑了笑。哥哥揉了揉她的头。“哎，你这傻乎乎的样子，真的是失忆？我第一次看见失忆。你八岁那年我骗你去跟家政机器人打扫房间，你也不记得了？”

小冉什么也不记得。脑子里的2个人稳定成1个人后，她忘记了所有事。哥哥说：“你现在看起来性格大变啊。”小冉羞怯地笑了笑，哥哥露出一副牙疼的表情。“过几天你就要回学校了怎么办啊。”学校早就开学了，小冉已经休学1个月了。

她还需要定期复查，去医院检查激素情况，感觉持续的吃药它们在渐渐平复。她看电视的时候有点迷糊，这里好像和她意识中不一样。广告播的都是地外旅游，快递会看见各种各样的高科技。她家有家政机器人和智脑，想要什么就说一声就好。她的书本、电脑和课堂是手腕上会自动蹦出来的一个全息屏，小冉试着接入过上课，不过分类学校的那个标签告诉她她现在在休学期间无权上课。有些朋友给她留了言，但是小冉仅能拆看和回复简单的话，不可以过多聊天。毕竟医院给她的分类是受不了外界刺-激。所以她至今还没见过自己的朋友。

小冉有点无聊。她最近又有点睡不着。不知道为什么，可能你会有这种感受，就是无缘无故，躺在床上，失眠到天亮。但要追究点什么缘由吧，又说不出来。诊疗报告说是激素没有代谢完的关系，不用担心。

小冉从电视里学到这里有个帝国。帝国有个皇帝。皇帝手下有议会，十二家族组成议会，名字有东有西。他们被叫做是Alpha。电视还蛮常放征兵广告的，好像在跟星际海盗作战，也有一些开拓星系资源，宇宙航海时代的宣扬。总之，那里面都是容貌体格出色的男男女女，他们动作的时候仿佛就有股杀气，喷薄的压迫感迎面而来。得亏小冉看的不是4D，看电影的时候她觉得360度无死角播放有点方，就改了平面播放了。就算是这样，Alpha在演习并向她冲来的时候，小冉都得往后靠靠，感觉会被他们杀到。

小冉还学习到有Beta和Omega。她有一点明白妈妈叫爸爸和爸爸叫妈妈是什么意思，这里好像不是看外表分性别，而是看这种别的分类。Beta两性都有生殖功能，都是都有丁丁和妹妹这样，因为爸爸生了她，所以他是妈妈。他们家就是Beta家庭，注册户籍和出院报告上都写着呢。小冉是个Beta，很普通的一员。她还没选好专业，本来开学时要选的。听说她原来特想上太空去当个兵打海盗，整天恨自己不是Alpha。不过哥哥是军校的，就快毕业了，毕业以后他就要去服兵役，去飞船上待个几年，然后再看回不回来。

小冉有点懂自己被切掉什么东西了。其实手术做得很好，解开绷带后下面一片光滑。本来就是个小手术嘛，贴个创可贴就可以。不过诊疗机器人对这部分地方的包扎都有特别标准，需要让人类有一点过渡的仪式感，以防他们太痛苦。

至于Omega，小冉没知道很多。电视上很少放他们的广告，百科也讳莫如深。他们一直被宣扬为国民母亲，因为Omega的数量很稀少，比Alpha都少得多，他们都被集中起来上学，毕业后也被国家养起来尊贵地嫁人。也有很多有事业的Omega，但是他们从事的职业小冉都不感兴趣，就没有多看了。

小冉见过Alpha，她邻居的邻居就是。好像他也在军校，所有的Alpha强制上军校。没广告里那么好啦，但也没广告那么坏。他基于邻居礼仪过来探望小冉的时候小冉觉得有一股什么东西迎面而来，不过不是很恐怖。爸爸妈妈满怀欣慰地说：“你终于闻到味道了！”小冉不太明白，哥哥告诉她每个人都有味道。之前她闻不出来，大家都很惊恐。

总之，Alpha很开朗健谈，很外向，很主动，很讨人喜欢，但是如果说到不高兴的东西生气了，给人的感觉是易怒，躁动，攻击性很强。哥哥和他讨论了一个什么最新科技，没有谈拢，两人立马就翻脸了。他身上的味道，说不来，有点像翻来翻去，涌动着的，浓郁的塑料味。哥哥说那是你不喜欢他。哥哥让小冉来闻他身上，哥哥是一股很温和的红茶味，有点牛奶味儿那种红茶。总之小冉很喜欢。她不喜欢Alpha这种攻击性强的气味。

哥哥听说小冉的形容笑死了。他说这叫信息素，什么气味不气味，这么说不礼貌。不过他说，小冉原来很喜欢这个信息素的。她进攻性也很强，不服输，想要不输给Alpha。说起来她的信息素变了，原来是木炭味。……木炭是什么味？哥哥凑近她的脖子后面闻闻，说有点像牛奶味。

得，牛奶红茶和牛奶，不愧是一家人。

听说Omega刚好和Alpha相反。

用小冉学到的模糊的例子来说，Alpha就是爸爸，Omega就是妈妈。这里的爸爸妈妈不是他们家的爸爸妈妈，而是小冉认知中的那种。不过她还没真切感受到有什么区别。小冉查了查Omega，最出名的就是Omega学校。这是一个八卦新闻，Beta老百姓作为社会主力，也没什么阶层可越，平素最爱做的事就是八卦吃瓜。Alpha和Omega成天闹新闻，世家各种狗血恩怨情仇，路边小报传得如火如荼。

她试着阅读，医院还说她有一点点阅读障碍，不知道到底撞到哪里。小冉用手指着屏幕：“特……纳入校。”特纳，是一个长老家族。长老家的Omega很神秘的，上学都不知道在哪里。反正十二家族加皇帝也就那么点人，搞家庭教育也很正常嘛。他们家的贵公子居然入公立学校，头条屠榜三天。

小冉今天和哥哥出门买东西。她瘦了很多，衣柜里的衣服都穿不上了，要调节尺寸。本来一套纳米连体服就可以满足需求的，但是她住院了嘛。爸爸妈妈和哥哥都心疼她，给她买了她喜欢的军服，普通布料那种。但是小冉回来以后，既不喜欢，也不能穿，她那里受伤了嘛，军服这么紧的裤子。她只好整天穿着小睡裙了。明天她就要去学校了，要穿校服。爸爸妈妈让她出门买点漂亮衣服，吃点好吃的，逛开心再回来。

哥哥跑去看游戏店里的飞船了。这里的飞船是全息模拟操控的，虽然说是个游戏，但是实际上和真的能飞太空的那种飞船的操控系统一模一样。这很有利于小孩子从小培养意识，也是很棒的益智游戏。说是这么说，游戏店里好像都被放假的军校生占据了，因为军校里退役下来的真飞船手感又破又旧，还不如游戏店里全息模拟的好用。哪个军校学生不喜欢最新最棒最刺-激呢？

小冉坐在那里，喝着饮料，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和玻璃幕墙外飞来飞去的车，电梯口不停浮现漂亮的全息电梯小姐，笑容可掬地说“欢迎来到5楼。”好多人啊。她坐在那里，有点无聊，她本来在店里的，但是玩不来飞船，哥哥临时招募了一票拼单的Alpha和Beta，兴奋地冲进控制室了。他再三确认“你能行吧？”小冉说：“可以的，我就坐在这里。”拼单的B说看着她是不是先天不足啊，A说她是不是Bmega啊？眼神炽热。听说有些Beta会倾向Omega一些，就被叫做这个，Alpha很爱追。毕竟Omega数量少，一对一配不上。哥哥说她大病初愈。小冉朝他们乖巧地笑笑，穿着纳米服坐在那里，瘦得一把骨头，可怜见儿的。

Alpha给她买了很多零食。哥哥看着他们的眼神不善。

小冉坐在商场的长椅里，她感觉第一次出来商场，很好玩。她打开手腕上的智脑，看了一会儿八卦。头条在说今日长老议会进新人，年富力强的卡恩元帅卸任未来号船长后进入政坛。好像他的长相是小冉认识的某种特征，金发碧眼，冷酷的面容面对着她，闪光灯，话筒和记者，如同屹立的头狼，让她打了一个哆嗦。

小冉放弃了，关掉新闻，决定浏览一下等会儿去哪里吃饭，也可以看商场可以买的衣服清单。她失忆前搜过很多军服，结果排行榜上前列都是军服款，要拉到很下面才行。小冉很耐心地往下拉。

她突然觉得晕眩。

也不是这么说，不知道算不算晕眩。天突然暗了，又亮了，智脑屏幕突然变红，跳出信号，小冉疑惑地抬起头来看。这一切都是慢动作。她的头脑还没有足够反应到，有什么东西，对她提出了警报。

她的饮料掉在地上，盖子破裂，溅出水花。周围人的气味比目光更早地闯进她的大脑里。游戏店门口的人潮停了，像世界末日，可怕的停顿和窒息。小冉觉得好热，血向上涌。所有人的气味，像狂潮一样向她奔涌而来。

她软倒在椅子上，喘着气，看着天空，玻璃的天花板向上还有十数层才到顶端，传进脑子里的播音都断断续续。沙哑的歌声响起来，滋滋滋滋，电台，车辆，鸣笛，滋滋滋滋。男声和女声混合唱着，轮子轧轧碾过砖石路，灰蓝与红唇与帽子。天国啊，小冉想，我到了天国。

有一种冲动让她呻-吟，她拉着衣服，全身潮红。有一阵风刮到她身上，小冉抬着眼，看见一个红着眼的男人。不知道，好像是男生，她被拉扯，翻过身，他身上的信息素如钢铁般碾压下来。小冉向他伸出手……这个Alpha连带狂吼被揍飞出去，撞到花坛上，一地碎裂。

整个商场突然陷入旋涡，猛兽与破坏咆哮。玻璃破碎，店员尖叫逃走，小冉滑下椅子，意识不清醒地看着无数人混战。到处都是血，气味的海洋，他们像是失去理智的出笼的饿犬，彼此撕咬搏斗，朝她狂奔而来。

而小冉抬起头，刚刚那个替她揍飞疯子的也是个军校生。衣服，校服，不知道，小冉的意识很模糊。他的侧影立在她面前，迎接狂潮猛兽。他的气味……是湖水味。小冉说不来信息素，不过这个气味还挺好闻的。她不懂为什么先于他的容貌闻到他的气味，然后才看到他的眼睛。英雄迅速地转头看了她一眼，神色疯狂，但他仍然忍耐着，他按了个手腕上什么按钮，一个急救床垫猛地把她包裹起来，军靴再踢一脚，气囊咕噜噜地滚进长椅下面。

他低声说：“别出来！”声音压抑。小冉看着他，他的眼睛也泛红，但是碧色。金发，说实话，好像脸……有点熟。

他是Alpha。

小冉昏迷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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