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因改造 第9章 基地生活2

见她起身准备继续下一轮训练，观察室内的技术人员也纷纷回到分析墙前，准备对她今天的数据做最后归纳整理。

许聿之站到训练场中央，CAI系统再次启动，高科技相机和传感器开始捕捉每一个动作。她闭目深呼吸，然后睁开，看着面前的埃罗。

她确实是在看着他，但又好像只是看着，实则空茫。观察室的众人能察觉她的状态，然而没人让她专心一点——他们就是要不断刺激她的战斗本能，脱离思考的战斗本能。

埃罗率先出手，许聿之格挡并反击。随着她的动作，分析墙上的数据点和线条不停变换，众人也各自盯着自己需要的数据忙碌，转达和记录的声音在室内此起彼伏，有种怪异的、喧嚣的秩序感。

“从肌肉活动数据来看，肌纤维响应速度和力量输出已经非常接近预期上限。” 一名肌肉动力学的技术人员指着屏幕上的数据图，“除了快肌纤维比例之外，肌肉耐力还有提升空间，特别是在持续高强度作战的情况下。”

另一位格斗专家目光在屏幕上的三维动作捕捉图像和数据间来回转换：“格斗技巧进步显著，特别是近战格斗中的力量控制和技巧运用。但还可以在连击的流畅性和战术多样性上进行提升，可以给她增加一些高速避障对战训练。”

“皮肤电活动和心率变异性指标表明她在压力下的生理反应控制得很好。” 一名生理监测专家接着说，“可以安排团体混战和野外场景作战了，看一下她的预判能力和环境利用技巧，提高在极端情况下的决策质量。”

“野外早了点吧，我建议先做个地形和场景模拟，调整CAI的分析参数，先捕捉她在复杂战术运用中的表现。”

专家们正在讨论时，一个声音插了进来。

“都两个月了还早？”

众人回头，看到一身棕绿色作战服的白葳走了进来，一脸风尘仆仆，“我可是早就有了她的第一手资料，据说她相当不错，所以一回来就来看我的新队友了——就是这个小姑娘？”

“白葳回来啦。”众人纷纷打招呼。

和许聿之猜的差不多，他确实是做间谍去了，为数不多的耐心都耗尽，加上听说基地里有新的超级战士，每天都归心似箭，想看看新的小伙伴。

最好能打一架。

这么多年，基地里的超级战士只有他和埃罗、闻人岚。他和埃罗切磋的次数多到两个人能预判对方的所有反应，对战就像左右手互搏，没意思透了。至于闻人岚，那个暴力的家伙次次都压着他打，简直没天理。

他站在分析墙前看了一会儿，评价道，“唔，看起来还不赖。”

片刻后，他准备去训练室。结果刚迈开步子，就有人警惕地叫住他，“你不会现在就想跟她打一场吧？不行，还不行！”

“你们真是……”白葳无奈地停下脚步，边转身边举起双手，“我保证不现在和她打，好了吧？可以让我走了吧？”

迎接他的是众人一致的狐疑目光。

“我保证！”他转身继续朝外走，嘴里嘀嘀咕咕，“真是的，一点信任都没有……”

鉴于众人都像防贼一样盯着，因此白葳站在训练室外直到许聿之结束今天的训练才走进去。

许聿之本来没注意到他。每次繁重的训练结束后都筋疲力竭，再加上习惯了各个团队围着她采集各种数据，这会儿累得根本不想抬头。因此听到白葳的声音时，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累得起不来了？”

她放任自己迟钝片刻才抬起头，看着面前从未见过的人，而且他的衣服也很奇怪，一看就不是正常人会穿的那种。

“这是我的作战服，别那么吃惊。”白葳走到她身边，垂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我是白葳，自我介绍一下？”

他的语气透着一种熟稔的漫不经心，好像他们已经认识了很久，在聊一些“今晚去哪里喝酒”之类的老友话题。

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不过埃罗早就跟她介绍过那些未曾谋面的队友，此刻对方自报家门，许聿之立刻对他生出一种怪异的熟悉感。她抿了一下嘴唇，“我叫许聿之。”

白葳一挑眉，“没了？”

社恐许聿之沉默了，她又不是吴霜，哪有跟陌生人相谈甚欢的本事。

“唉，我还幻想这次来个能说的，结果你比埃罗还话少。”他不死心地追问，“如果我们熟一点呢？”

她迟疑，“会好一点？”

“那也行。”白葳不贪心。他喜欢热闹，喜欢基地像个大家庭。他们超级战士之间，无论性格相不相似，都注定要比其他人有更多的接触，熟悉总比陌生好。

他大方道，“想吃什么，今天我请客，我们出去吃。”

这下许聿之忍不住睁大了眼睛。

白葳见状笑了，“埃罗，我们的新朋友还没出过基地？”

埃罗苦笑了一下，“她太拼命了，隔三差五带伤，又急着适应新身体，哪有机会出去。”

说实在的，许聿之的努力程度实在超出了众人的预期。就像是给她一个目标，她就会心无旁骛地去达成。在此之前，路边的风景她都不会分心去看一眼。原本白葳一直说埃罗是基地最古板的人，现在这个称号大概要让给许聿之了。

许聿之目光转向埃罗，“我现在这样可以出去吗？会不会不小心伤到人？”

“你又不是走两步就会爆炸的手榴弹，有什么好伤到人的？”白葳撇了撇嘴，“你的能力是什么？我听说是ERT和仿生大脑？”

“嗯是。”

“没问题，放心去吧。”他抬起目光转了一圈，“闻人呢？”

即使闻人岚无趣的要命，他们三个去吃饭不叫上她，总感觉有点不够意思。而且闻人岚很靠谱，他们虽然不是无话不谈的朋友，却绝对是可以相互信赖的战友。

“出任务还没回来。”

白葳咋舌，“还是那个看守特工的任务？这都快三个月了吧？”

“听证会延期了。”

本来早该结束的任务被迫延长。那个特工又强的离谱，之前逃脱过好几次。哪怕把他关在钛合金加固过的钢筋混凝土牢房，辅以电磁装置和防腐蚀材料，以及多重安全系统的情况下，他仍然能逃脱。

要不是他必须活着参加听证会，那神出鬼没的身手简直让高层觉得他死了才比较令人放心。

最后，多国各自派出一名特工，进行联合看守，寸步不离的那种。

埃罗和白葳的能力最好保密，因此闻人岚这种自带文明古国神秘武术buff的自然就成了最合适的人选。她当然也被基地改造增强过，然而武学这东西滤镜太重了，什么都可以往古武术上推，而没人会怀疑她身上也是生物科技的成果。

白葳摸了摸下巴，“闻人和那个特工在一起呆了三个月……啧，一时间还真说不好是谁比较惨。”

闻人岚的性格是一种极其极端的性格。她冷得像块冰，对什么都不感兴趣，虽然活着，却漠然得像死了。那些诸如高岭之花、冰山美人之类的词都只有一半能套在她身上，她不只是冷漠，更是一片死寂。

跟这种人，真的很难成为朋友，更别说成为嘻嘻哈哈的饭搭子。所以一想到那个特工要和闻人朝夕相处三个月，还有那些她的新同僚，白葳就很想幸灾乐祸的为他们掬一把同情泪。

不过闻人岚也不是没有优点，实际上，她最大的优点就是战斗力爆表。她的战斗力是可以将所有人压着打到毫无还手之力的那种程度。就算是带着小奇迹的白葳，也曾经在切磋战中被她锤进地里。

这一度让白葳怀疑人生，差点也要跑去拜师学习古武术。后来得知她在古武世家也是那种几万个人里都诞生不了一个的绝顶天赋者，普通人就算被基地加强也根本没可能到达她那种地步，才悻悻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过，虽然闻人岚性格不算好，但她有每个超级战士都具备的品格：忠诚、正义、勇气。

这意味着在战斗中，无论处于怎样的绝境，他们都不会背弃自己的同伴，不会临阵逃脱，不会彼此背叛。哪怕性格不同、理念不同，甚至互相看不顺眼，也不妨碍他们可以完全信赖的把后背交给对方。

许聿之也一样。在她接受新向生长治疗的时候，基地早就把她的人生和性格摸了个遍，比政审还要严苛。

有这样的人品做担保，就算不能成为兴味相投的好友，也几乎不会讨厌对方。比如白葳，他虽然不喜欢闻人岚，但绝对不讨厌对方。甚至在他的定义里，他们也可以被称为朋友。

所以他毫不怀疑许聿之也会成为他的朋友。

“你喜欢吃什么？尽管点，哪怕你想吃成都火锅，我们也可以去成都最正宗的老店！”

其实他更想去高档餐厅吃大餐，全程有人站在身后给他倒酒布菜那种。他这次的任务在中东地区，虽然中东很富，可他任务地点的环境可谓是艰苦卓绝，以至于他只想被人好好伺候。

许聿之一言难尽地看着他，尽量让语气听起来没那么被震撼到，“我们不是在北京吗？为了吃一顿饭去成都是不是有点太奢侈了……而且，这得花七八个小时在飞机上吧？明天还要训练。”

“啊，路费确实有点贵，但不是坐飞机。”他转向埃罗，“你还没把交通方式这些基础的东西告诉我们的新队友？”

埃罗：“我原本想着等出基地前再讲这些。”

“你也太不合格了。”白葳夸张道，“衣食住行，这是最重要的，当然要一开始就讲清楚。”

埃罗一摊手，“显然你是更合适的人选。”

两个人其实都有点管家婆属性，只不过埃罗属于良师益友引导型，白葳属于“这点简单小事简直手到擒来看我给你表演一个完美解决”。

“走吧，我们去三楼休息区。”白葳看向许聿之，“起得来吗？”

许聿之没说话，用行动表示起得来。

三楼有个休息区，只对超级战士开放。面积很大，大概四百平，几乎是一个巨大的套间。客厅餐厅影音设备一应俱全，既适合谈心又可以开party。

埃罗带许聿之逛基地的时候来过这里，不过两个人太少，大套间的魅力体现不出来。这次白葳回来，感觉立刻不一样了。

他放出了小奇迹，让它和许聿之打招呼。

“你好呀，我是小奇迹。”它是个白色的流线型机器人，但是圆滚滚的，像个糯米团子，蹦蹦跳跳地扑到许聿之怀里。

它只有一个巴掌那么大，非常可爱。许聿之不知所措的用手托住它，举到面前齐平的高度，语气很是小心翼翼，“你好，我叫许聿之。”

白葳给自己倒了杯酒，转回身的时候就看到小奇迹正往许聿之肩膀上爬，不由翻了个白眼，“唛头米，你下来，第一次见面的社交距离呢？”

糯米团子气呼呼地鼓起脸，脸颊像被吹起来的气球，“不许叫我唛头米！人家叫小奇迹！”

它还趴在许聿之肩头，许聿之不敢动，只好转过脸向埃罗求助。

埃罗笑着把它从许聿之肩膀上拎了起来，“好了小奇迹，不要吓到她。”

许聿之也喜欢小动物或者可爱的小玩意，但她不会表现得像别的女孩子那样一脸惊喜或者喜爱。她就是看起来淡淡的，还有点生疏，被碰到还会僵住。

然而埃罗不知道这些。在他印象中，基地的每个女性，包括年长的教授们，看到小奇迹的时候都非常喜爱，会忍不住摸摸它，一脸姨母笑。因此看到许聿之这么冷淡的反应，他立刻想到了ERT的副作用情绪衰减，心情不免有些复杂。

白葳看到了他的神色，但他什么也没说，而是继续欺负自己的机器人，一点也不让着它，“哼，就叫你唛头米，你有意见的话，我还要叫你圆滚滚！”

“你！”小奇迹败下阵来，委委屈屈地说，“那你好好叫，不要叫唛头米。”

许聿之忍不住问，“为什么叫它唛头米？”

白葳哼哼了一声，没回答。

埃罗笑着解释，“本来白葳给它起名Little metal me，它能承载白葳的思想，战斗的时候可以当化身用，加上它是纳米机器人，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含有金属，所以白葳觉得小奇迹就是‘小小的金属的我’。其实我觉得这个名字还挺好的。”

这个名字是简单粗暴了点，但确实挺可爱的。

“然后有一次，有人第一次听的时候没反应过来英文，根据发音重复了个‘唛头米’？白葳有时候就拿这个逗小奇迹。因为每次小奇迹都一本正经地反驳它不叫唛头米，不过它越这样，白葳就偏要这样叫，大概是主人的恶趣味吧。”

白葳咽下口中的酒，摊了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