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因改造 第6章 从死亡开始的新生4

ERT改造安排在了一周后。

在决定接受ERT的那天，许聿之两个月以来第一次离开了17层的实验室。乘引力舱达到地面的时候，她的语气带着点苦笑的讶异，“一直听你们说17层，没想到它竟然是地下17层。”

“也不是地下17层，其实是地下14层。地上三层，地下十五层，一共十八层。”

许聿之无语，“不能是几层就按几层叫吗？”

“基地自从建成就是这么命名的，忍耐一下吧。”埃罗露出个安慰似的笑容，介绍道，“地上的三层分别是人员居住区，自助餐厅和娱乐空间，行政办公室和健身房。”

“这个组合还挺新颖，我没见过把办公室和健身房放一起的。”

“因为局长说健身房要接地气。”埃罗叹了口气，“他有时候比我还古板。”

说到这，许聿之终于想起之前没问出口的问题，“你说你是永生的？”

“嗯。”他们从二楼走廊经过的时候，好些人和埃罗打招呼，他们叫他“斯队”。

许聿之看着他很有耐心地一一回应，好奇地问，“你不是叫埃罗吗？为什么他们叫你斯队？还有，你中文怎么这么好？”

“太多问题了，一个一个来。”埃罗笑了一下，“我出生在730年……这么说是不是有点奇怪？或者说，我出生在公元730年。”

许聿之下意识反问了一句，“真的？”

“真的。”埃罗点头。

如果是以往，她肯定不会相信。但自己不仅被救活了，寿命还增长到了三百岁，那永生似乎也不是不可能实现。

“那你岂不是……”她结巴了一下，开始在脑海里算数，“一千三……不，一千两百多岁了？”

“1287。”

“哇，你记得还真是清楚。如果我能活到那么多岁，我觉得我应该已经不记得自己多少岁了。”

埃罗苦笑了一下，“因为我得记得我死了多少年了，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为什么？”许聿之奇怪道，“而且为什么要说死了？你不是还活着吗？”

虽然1200多岁也不能算正常的活着，但他至少会动会说话，跟传统意义上的尸体相去甚远。

“古代的皇帝都渴望长生不老，喜欢让道士弄那些长生不老的丹药，你知道吧？”

许聿之耸了下肩，表示每个人都知道。

“当时我父母被官员欺压入狱，我为救父母而去劫狱，最后阴错阳差被判了死罪。当时我有两个选择，被问斩或者试药，就是所谓的长生不老药。”埃罗苦笑了一下，“正常人都会选后者，对吧？我也是。所以，就是你现在看到的这样。”

如果这番话是对着吴霜，她一定会找出一堆关键点，比如“你只是去劫个狱，怎么会不分青红皂白就死刑？”比如“如果是死刑，怎么可能轻易就被试药替换？即便是皇帝，也不可能这么光明正大。”比如“鉴于你现在还活着，那皇帝本人呢？他如果还活着，竟然选择默默无闻？”再比如“国家一定不会放任这种长生不老的技术失传，那么我接受的这个改造，是来自于你的长生不老吗？比如供体DNA来自于你？”

但他面对的是许聿之，而许聿之是个沉默寡言、心思简单的人。所以她只是说，“看起来这个药生效了。”

“其实不是丹药生效了，那些都是重金属，只会吃死人。”埃罗的眼睛垂了下来，看向地面，声音也有点低沉，“那个道士大概也知道丹药不能长生不老，所以在里面加了蛊虫，是蛊虫让我活了下来。”

许聿之讶异地看向他。

“这不是什么秘密，大家都知道。”他的语气有点自嘲，“毕竟我都一千多岁了，这秘密怎么可能瞒得住。”

他看起来很落寞，许聿之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能生硬地转移话题，“你刚才说你得记住你死了多少年，这很重要——为什么？”

如果吴霜在场，就会告诉她，这个话题转移得相当失败，约等于没转。但她不在，所以没人纠正她。

“我有个朋友——是挚友。”埃罗的话音顿了顿，用一种温柔中混杂着歉疚和心痛的语气缓缓说道，“他本可以置身事外，却坚持和我一起经历这些。后来，他和我一起服下了丹药。”

许聿之微微张大了嘴。

她回忆自己在实验室醒来的那一幕，试图在脑中还原人群里面站着一个埃罗的好友。但这很难，因为她当时三观和感情都收到了巨大冲击，脑子里一团浆糊。如果是吴霜，那她一定会更敏锐，但许聿之不是吴霜，从来都不是。

“我醒来的时候，只有我一个人，帕顿不见了。”埃罗深吸了口气，“我一直在找他，我不知道他是一直在沉睡，还是早早就被唤醒了。”

“被唤醒是什么意思？”许聿之忍不住插嘴。

“我服下丹药后，就陷入了昏睡，直到1939年被人唤醒。”

“所以你并不是真的活着度过了一千多年，那些时间你都在昏迷。你清醒着的时间只有……”她掰了掰手指，“一百零几年？”

“对。”埃罗点头。

“所以你担心帕顿也被人唤醒了？”

埃罗显得有点焦虑，“是，最坏的可能是他早就被唤醒，但如果他醒来了，为什么不唤醒我？”

许聿之猜测，“说不定他有急事要先离开？”

埃罗无语地瞅她一眼，“帕顿和我是一个年代的人，这个年代对他来说无牵无挂，我想不到任何他会留下我一个人的理由。而且就算他有急事，给我留个字条不行吗？”

“所以你的猜测是？”

“我不知道。”他的语气很低落，“最坏的可能性就是他被抓起来了，被什么机构囚禁，甚至用作研究。我不知道他是否还活着。但如果我能醒来，他也能，只是我不知道他在哪里而已。”

一想到帕顿可能面临的遭遇，在这个如此发达的年代，最大的可能就是他被关在某个研究所里当做试验体。每次想到这一点，埃罗就心急如焚。

许聿之不知道如何安慰他。

“所以我得记着我死了多少年了……因为每一年，可能帕顿都在经历折磨。”他叹息，“我活的太久了，他是我不麻木的唯一理由。我得提醒自己，‘你麻木的时候，帕顿可能正在承受苦难’。”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抱歉，不该跟你说这些，肯定很无趣吧。”

许聿之摇摇头，“考虑到我们以后就是同事了，了解你是有必要的，何况你救了我。”

“这倒是，如果你在改造后活了下来，我们日后大概有很多并肩作战的地方。对不起——”他看到许聿之的表情，尴尬地住了口。

“没事，我只是对自己没什么信心，”她自嘲道，“毕竟张教授一直在强调从来没人成功过，所以我想我还是有点紧张。”

这下轮到埃罗沉默了。

如果吴霜在，她肯定会被这两个不善言辞的耿直家伙震惊到。许聿之也就算了，像埃罗这种活了一百多年的人，怎么还这么耿直呆板？

“你还没说他们为什么叫你斯队。”

埃罗摸了摸鼻子，看起来有点不好意思，“我在基地的代号是Slumbereer，大家就叫我斯队了，其实就是S的发音。”

“你是队长？”

“嗯。目前基地有三个分队，我是第一小队的队长。”

“队里人多吗？”她问完又后悔了，问题太多了，一个一个根本问不完，决定回到最开始的问题，“你中文怎么这么好？”

“不多。”埃罗不介意她跳跃的问题，“因为我在长安出生和长大，嗯，就是唐朝，所以算是本地人？中文对我来说自然不奇怪，虽然唐朝时候的中文和现在不太一样，但鉴于我1939年就醒来了，有足够的时间适应现代汉语。”

许聿之表情怪异地看着他。

“怎么了？”埃罗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他脸上有东西？

“听一个老外说自己是本地人，感觉怪怪的。而且我从没听人这么认真的说过现代汉语这四个字。”她耸了耸肩，“你是混血吗？还是父母都是外国人？他们是哪里人？”

“是混血，我娘是大唐长安人，我爹是多布鲁加人，当年是拜占庭的属地，现在的话，那里是罗马尼亚的康斯坦察。所以我大概算罗马尼亚和种花国混血，如果不考虑时间的话。”

许聿之用一种奇妙的眼神看着他。

拜占庭这三个字，听起来就有种传奇色彩。作为一个在地图上消失的国度，总归令人向往。

“你那是什么眼神？”

“无双如果认识你，一定会很开心。”她轻声说，“她喜欢历史，也喜欢传奇文明。她一定有很多想问你的。”

听她提起吴霜，埃罗沉默了一会儿，“如果你的感情衰减，她一定会非常难过。”

“她不会知道的。”许聿之垂下视线，“我不会见她。”

她其实并不能百分百确定吴霜的反应，但她一定会拼命阻止她，或者自己选择被困在基地，来陪她。如果不论如何选择她都会愧疚，还不如让她以为她死了。

至少这样的伤痛是一次性的，虽然漫长，但起码不会影响她的人生。

“我对你感到愧疚。”埃罗低声说。

许聿之摇摇头，“这是我自己的选择，而且你救了我，你当时问过我是不是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是我自己选择了是。”

埃罗还是不知道说什么，不过他们边走边聊了这么多，也到了许聿之的公寓门口。埃罗为她录入指纹、声纹和视网膜验证，然后推开门。

许聿之站在门口打量了一下才走进去。作为公寓来说，这个房间简直太大了，简直堪比一个大平层。

“怎么不进去？这是你的房间了。”

她抿了下唇，“不用换鞋吗？我没看到拖鞋。”

“啊，抱歉，”埃罗在柜子上按了一下，打开隐形的鞋柜，“我忘记女孩子都很讲卫生。”

“是无双讲卫生，所以我习惯了。”

埃罗不知道怎么接，只好也换上拖鞋，开始介绍房间，“客厅、卧室、洗手间、厨房，这些都是基本配置，不过厨房基本没人用，餐厅二十四小时提供食物。有的人可能会喜欢自己烘焙一些小点心，或者认为做饭解压——”

许聿之忍不住插嘴，“竟然有人觉得做饭解压？”

“确实有，只不过他做饭不太好吃。”埃罗露出个有点复杂的表情，“你以后会认识他的。”

“哦。”

“这间是书房，”埃罗走到书架前随意抽出了一本书，“如果你有什么想要的书，可以让基地去采购，或者去图书馆挑选喜欢的放到你书架里。”

许聿之挑了下眉，“基地里有图书馆？”

“有，在四层。”埃罗指了指隔壁，“这间是家庭影院，要来看看吗？很赞的。”

许聿之才探了个头就知道，确实很赞。就是那种经常在网上能看到的百万音箱，加太空舱按摩椅，还有一整面墙的屏幕。

她忍不住咋舌，“这也太豪华了。”

埃罗耸了耸肩，“有时候任务会让人过于紧张，所以放松的设备就会多一些。其实一楼的健身房里还有拳击馆，有挺多解压的设计。”他补充道，“浴缸也非常赞。”

“我被你说紧张了。”许聿之挑了下眉，“究竟是什么样的任务才会需要这么解压的配制。”

“任务倒也没那么难，更多的是心理层面的吧。我们国家毕竟是和平地区，频繁面对暴力或者政治事件，心里会有断层的感觉。”

“等改造完成，我就可以参加任务吗？还是说我需要接受训练什么的？”

“当然要接受训练，我也是你教练之一。”

许聿之看了看埃罗结实的肌肉，又看了看自己的胳膊，沉默了。她倒不是干瘦型，但总归是个普通女孩子，在格斗面前只有挨打的份。

埃罗看出她的顾虑，安慰道，“别紧张，等ERT结束，你的身体强度和战斗意识都会极大的提高，普通的战士完全不是你的对手。”

“我都要接受什么训练？”

“还挺多的，虽然你的身体被强化了，不过你过去没有战斗经历，所以得从最基本的开始。”埃罗开始回忆其他人都参加过哪些训练，“第一步是基础体能训练，然后是近身格斗和枪械及武器操作，这些是每天都要练习的。”

许聿之点点头，能理解这些是必须的，“还有其他的吗？”

“战术演练、侦查技能、生存技能、特种作战、战斗医学、机动载具操作、电子战技能、战术分析、适应性训练、还有心理韧性训练……大概这些。”

许聿之脸色一黑，“这么多？？”

虽然这些东西约等于上体育课，但上一千节体育课也是会死人的好不好。

slumbereer这单词是我编的，不合语法，大概意思是沉眠者。

slumberlord语法正确，但是总感觉lord这个单词迷之中二，所以就用上面那个错的单词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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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从死亡开始的新生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