畸形 第6章 6

CHAPTER 6

时辰在外面溜达了一圈，买了个素馅包子回去了，回到了那破败荒芜的地下通道。

可能是太老旧了，没什么人经过，城管也懒着光顾，他在角落随意扔了床被子，这就是时辰的“家”，其实跟当年他在镇子里也没什么分别。

他很少白天回来，因为被行人用怜悯的眼神注视时，他总是浑身不自在。其实他也不算太穷，当年白止给他的钱给他的钱和政府给的抚恤金他攒了挺多，白止给的钱他一分没花，抚恤金说不上多多，但至少养活他半年不成问题。

远处走来个上班族，一幅急冲冲的神情，走到时辰面前时顿了一下，从兜里掏出了几块零钱，扔在地上，复杂的看了他一眼，又快步走了。

时辰盯着地上的散钱看为了一阵，没什么表情，捡起来塞进兜里。他起初总是固执的要把钱还回去才罢休，到现在，他也就默默接受了，钱嘛，不要白不要。他能感觉到自己越来越低微。

时辰背过身去，照着大理石的墙看了看自己，头发长了很多，后面的头发沿着颈部疯长得几乎齐肩，下巴冒出点青茬。却遮不住他越发秀气的五官，只是被过长刘海掩住了那双狭长而勾人的眼睛。

近乎恶狠狠的看着墙上反射的自己，用力的用指甲抓破了自己的脸颊，可惜指甲被他随身携带的指甲剪修剪的很整齐，没抓太深，缓缓向外渗出血迹，压下心中烦燥侧身躺下，强制自己睡下了。

第二天时辰醒的很早，今天是白止忌日，墓地是他跟踪了一个白止生前的知己才找到，尤其是在这天，他只敢在凌晨的才敢去看看，然后他就蹲在墓园的角落，等着白夜出现，他害怕，不敢见白夜，却又忍不住，在无人寂静的夜晚，陪伴他的只有脑海循环的片段，全都是只有关他的。

他到那儿的时候才凌晨三点出头，比往年都要早，墓园自然是没开门，他是找了面矮些的墙翻进去的。他的钱起来越少了，但他还是花了不少钱买了束紫丁香。

时辰也不着急，慢慢悠悠的往白止的墓地晃。他走到墓地前，把花放下。白止生前就喜欢紫丁香。他也觉得这花配极了白止

“对不起，对不起白老师…”他一如往常的先向白止道歉，仿佛已经成为了一种固定的程序，尽管如此，他却清楚，他欠白止的岂是一两句道歉能还清的，还不清的，还不清的，也如同他的愧疚一般是时间无法掩埋的。

他说着无意义的话，突然听见远处传来的脚步声，他听力一直有些异于常人的敏感。

他不说话了。

时辰怕是保安，快步走到角落躲起来了。

但不是。

他借着月光看清了来人，套着一件略薄的深蓝色风衣，被晚风吹的微鼓起，他把头发剪短了些，五官还是没变，只依旧俊朗，只是本就锐利的五官便变得更加富有攻击性

是白夜。

那个他心心念念了多少个难熬的夜晚的人，那个占据了他大半个美好记忆的人。可他却只敢躲在角落，因为他愧疚，他害怕面对那个恣意的少年，是他，是他时辰害死了他的父亲，害死了那个给了他最无私的爱的白止。

时辰跟着白夜出了墓园，跟着他坐着长途巴士来到了首都，带着仅剩的钱和那床从白止家里唯一带走的被子。这里陌生而繁华，跟他实在是不太相配，时辰在心里自嘲。

时辰一路跟着白夜，来到了一所大学，他没大听过，不过看起来不错，但肯定比H大差多了，当初白夜已经收到了H大的录取通知书了，就是因为他时辰，这个满身污垢的自己…时辰皱紧眉，自虐一般一遍又一遍的想着，只有这样，他才能把自己的罪过烙印在心中，疼痛让人清醒。

然后他看见一个长的格外清秀的男生，从马路对面冲白夜跑了过来，冲进白夜的怀里，显然，白夜接住他了，稳稳接住了。

时辰起初只是心慌，压着内心的不安远远跟着，看两人谈笑风生，共抽着一只烟。

走了一会儿，他见白夜把那男孩推进了一条小巷子。

巷子狭窄，他犹豫了半刻，拐进了另一条与其平行的小巷，果不其然，有一条过道连接两条巷子，他在过道周围看到了地上交缠影子，更是一阵心悸。他蹲在了两人的视线盲区，抿紧颤抖的嘴唇，缓缓望过去。

白夜把男孩按在墙上接吻，那男孩搂住他脖颈的手上还捏着那支快燃到底的烟，从烟头飘出的缕缕灰白色的烟在两人周围，无时无刻不在是醒时辰他是这最格格不入的那个

时辰整个人像被定在了那里，脑子里轰的炸开了一般，一片空白。他只有紧紧用手捂着嘴巴才能逼迫自己不发生任何声音，震惊，更多的是掺杂着的嫉妒，他看着那男孩理所应当的站在白夜身边，与他接吻，毫无保留的交换着彼此的唾液，体温和心跳。他的心像是一拧就能滴下满地的酸水。

时辰缩在阴暗的角落，像个变态一样肆无忌惮的偷窥着他们接吻，阳光照在他们身上，甚至夸张的在他们的轮廊上渡了层金边，而他就像一只老鼠，只能躲在臭水沟里，仰望着他人享受着他最梦寐以求的食物，就连这一幕都是偷来的。可他又欣喜，庆幸白夜也喜欢男人，那是一种压抑的快感。在那时，他一直认为同性恋是一种不可言说的怪癖，他爱着男人，可他又厌恶自己的感情，觉得自己甚直像那个儿时的

恶魔般变态。可当他见到白夜与男人接吻后，他果断抛弃了那个想法，白夜绝对不会是变态，他坚定而执着的守护着他心中最亮的那颗星辰。

待他回过神，两人已经走远，他仍旧缩在角落，出了一身的冷汗，他泛起了恶心，他觉得自己直简直恶心至极，像个跟踪狂一样，又何尝能配的上白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