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琉璃一句话都没说就蹲了下去,蹲下前不动声色瞪了许福一眼,随即便一言不发。kanshushen
沉默,是她对自己最后的心疼。
四爷面色冷淡地进了屋,实际上眼神中已经带上了深深的笑意。
“还不给爷奉茶?”他故意板着脸道。
宋琉璃站起身后,接过茯苓手中的茶盏,轻轻放在矮几上。
四爷忍住到了唇边的笑意,声音更冷了几分:“哑巴啦?”
宋琉璃早看见了四爷眼中的笑意,她脑子飞快转动着,人已经上前几步,也不敢太放肆,只用柔荑轻轻勾住四爷的手指,面带委屈。
“还不是爷说婢妾长得不好看,婢妾梦里都是爷嫌弃呢,这才想法子安慰自己。”
四爷哭笑不得,可当着下人的面儿他也不好说什么,只扫了眼苏培盛,等他带着奴才们都出了门,揽着宋琉璃坐在自己腿上。
“爷何时说过你不好看了?”
宋琉璃哀怨的小眼神怕怕地看了他一眼,复又低下头去憋红了脸颊,谁还不是个演技派咋的。
“就是前些时日婢妾伺候完爷,爷说的。”
四爷被她这妩媚中还带着点子清纯的眼神儿给勾的浑身一紧。
这个小妖精!
他用力掐住了宋琉璃的腰,脸色更冷了些。
宋琉璃见状赶紧装出更害怕的样子。
四爷深吸了口气,怕吓着她:“爷不是说你不好看,只是说你样子长得不端庄,怕是将来在长辈们面前,不得长辈喜欢。”
宋琉璃:“……”
你还能说得更直男一点吗?还不如不解释呢!
可她能怎么办?样貌是爹娘给的,她也愿意长得如同牡丹花开,可睁开眼就是十月蔷薇,她有的选吗?
宋琉璃低着头尽自己敢用的最大力气去抠四爷的手指:“那爷觉得婢妾好看吗?”
四爷眼神有几分复杂:“府里若论颜色,当属你最盛。”
宋琉璃内心点头,这男人审美还在线就有的救。
她憋了口气,让脸上绯色更重几分,神色却落寞的很:“可爷第一次见婢妾就不喜欢婢妾,第一次来兰柏轩时也不喜欢婢妾,后头您也是总对婢妾皱眉,婢妾都知道的,您不必安慰婢妾。”
说完宋琉璃悄悄松了口气,天知道她一个美术狗能做成这样,简直是大大超越了她能达到的演技,果然求生本能让人突破极限。
要是现代的时候她有这技术,还当什么美术狗,早混娱乐圈去了。
四爷自是感觉到了她的伤心,不免有点心疼,可更多的却是被她这羞嗔和酥软小动静撩的浑身起火,只感觉天还没黑,他就想要把这女人给嵌入到身体里去。
“爷不是不喜欢你。”他端起茶胡乱喝了一口才略压低嗓音道。
宋琉璃抬起头忐忑又羞怯的看着他,四爷捏住她的后脑勺就亲了上去。
总归是自己的女人,他又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何必要忍?
一开始他对宋琉璃也不是不喜欢,只是下意识的反应。
从小时候起,德妃冷着他,他明明前有尊贵的养母,后有四妃之一的亲额娘,却连八阿哥一个被惠妃抚养的孩子过得都不如。
那时他只能发了狠的努力,努力进学,努力让皇阿玛看见他的优秀,在万岁爷说过让他戒急用忍后,他连脾气都变了,成了别人口中的冷面四阿哥。
人都道四爷重规矩,行事有章法,永远正经沉稳,这是他从小隐忍克制自己,放弃一切会让人沉沦的爱好换来的。
美色对他一个大男人来说,自然也是其中之一,兄弟们府里都有那等子受宠至极颜色极好的小妾,他没有。
唯独一个李氏能算得上是明艳,他就已经很满足了,可也只是偷偷多疼爱几分,尽量做到不偏心。
自第一次还没看见宋氏的脸,只看见那小巧精致的下巴,听到她那让人骨子里都酥软的嗓音时,他就反射性拒绝靠近。
红颜如枯骨,权势如独木,这都是危险,他本能的不想让自己有沉醉的可能。
可到如今,他也得承认,哪有男人不贪美?
宋琉璃就像深山里走出来的精怪,带着让人抗拒不了的魅惑,偏偏她还不自知,总做出一副无辜又懵懂的样子。
直将宋琉璃亲得喘不过气,他才停下来,让她靠在自己胸膛上:“你就是个成了精的狐狸!爷每次秋狝,打得最多的就是狐狸皮子,你说爷喜不喜欢?”
宋琉璃:“……”
刚从无力中被四爷剧烈的心跳震清醒,就听到这么重口味的解释,她惊得无言以对。
“行了,爷还没用膳,叫苏培盛传膳吧。”四爷拉着她起身。
再不起身,估计晚膳就要换个地方吃了。
宋琉璃眼神微亮,什么都没有吃最打动人心不是?说那么多干啥?
她发现自己撒娇还挺好使,于是她抬起头小心翼翼靠近四爷,晃了晃他胳膊:“多谢爷心疼婢妾,婢妾想……”
四爷面无表情拍了拍她脑袋:“好好说话!”
宋琉璃立马站直:“婢妾想吃烤羊排……”
四爷失笑:“就知道吃,你倒是也长长。”
说罢他扫了眼宋琉璃的某处。
宋琉璃:“……”就当是为了美食做贡献了,她忍!
门口苏培盛不该听的一句没听见,该听的都不用宋琉璃再出来吩咐一声,立马就让苏宝生去膳房。
这马上就初夏了,小羊羔正是最鲜嫩的时候。
外膳房知道主子爷身为男人体力消耗大,自是日日备着的。
可四爷素日里不爱多食荤腥,即便吃也吃的清淡,外膳房的牛管事还真就没用武之地。
听了苏宝生的吩咐,可给他乐得呀,直拍着大腿一路小跑就开始忙活。
等到烤得外焦里嫩的烤羊排呈上来的时候,也才过去两刻钟,端上来时,那羊油还在滋滋作响,浸润了孜然和辣椒粉的香气,让人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宋琉璃不必说,就是四爷闻着这味道也来了些食欲,他们俩竟是就着一口一个的酥饼子,将两大盘子羊排并着几个小菜都吃了大半去。
等他们用完晚膳,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这下两个人也没力气妖精打架了,都斜斜靠在软榻上,喝着消食茶,撑得话都不想说。
四爷这会子其实有些恼怒,也不知是恼宋琉璃影响他食欲,还是怒自个儿没个节制,平日里最多都是吃七分饱,今日这种吃法,他几乎从未有过。
这让他是又恼又有些不好意思,虽然苏培盛低着头伺候,可他总觉得苏培盛在笑。
要不是他实在是懒得走路,也不想说话,这会子估计要拂袖而去,回外院好好收拾收拾苏培盛这狗奴才!
苏培盛并不知道自家爷恼羞成怒,想要拾掇奴才解恨,他只是担心四爷积食。
伺候了这么些年,他还真是少见四爷吃这么多。
尤其是春夏换季一直到夏末,四爷其实食欲都不算好,这下子他都不知道是该感谢宋琉璃还是该恼她。
可作为再忠心不过的奴才,他更加高看了宋琉璃几分,日后若是在他权限范围内,他真是一点都不介意多帮衬着她点儿。
毕竟在兰柏轩,主子爷是吃得香睡得好,人还精神,其他女主子们可没这个本事。
宋琉璃还不知自己无意中即将获得助力,待感觉没那么撑,就让木莲服侍着去梳洗。
羊肉好吃,就是吃一顿,味儿太大。
等她烤干了头发,也彻底不撑了。四爷自然不会比她消化慢,今日吃得饱,傍晚又被撩拨了那么久,这晚的妖精打架他分外有精神。
到了最后,宋琉璃浑身都颤抖的厉害,实在是没力气,只能带着哭腔求饶,这才让四爷放过她。
还是四爷抱着她去清洗的,等回到卧房,她已经累得睡了过去。
第二天再醒过来,天光大亮,四爷早就不见了踪影。
“茯苓?”一张嘴宋琉璃嗓子眼儿都疼。
上辈子作为双科研人才的后代,她就是哭破喉咙也只能抹干眼泪自己去邻居家找吃的。
这辈子从小被丫鬟伺候着长大,比前世娇气了太多,但凡多使劲儿喊一喊,嗓子都受不了。
茯苓听见她沙哑的动静,赶紧端着温水过来:“格格您醒了?快漱漱口,奴婢给您准备了蜂蜜水。”
一掀开帐子,茯苓水还没递出去,整个人就被帐里的春光惊得呼吸都窒了窒。
平日里她虽然知道自家格格美,可看久了也就不觉得如何。
现在迎面就是宋琉璃圆润的香肩,那上面的痕迹还清晰可见。而那双平日里总慵懒散漫的眸子微微有些肿胀,却让上挑的线条更明显,还有那略肿的红唇……整个画面靡丽至极,美得让她一个女人都受不住。
这样的女人不受宠就见鬼了!
宋琉璃接过温水漱了漱口,吐在了床前的碧玉痰盂中,这才抬起头看茯苓:“怎么脸这么红?可是病了?要不要去府医那里给你拿些药丸子?”
“……”茯苓赶忙接过温水:“奴婢没事儿,先伺候您起来。”
宋琉璃还是有些不放心:“这倒春寒最是要命,要真是病了赶紧跟我说,绝不能拖。”
茯苓心里微暖:“奴婢知道了,您先喝蜂蜜水。”
待得宋琉璃收拾好,已经快到巳时,许福听见动静,笑眯眯提着膳食进了门。
“膳房今天特地给熬得菊花羹,说是您昨日用了羊肉,今日喝点下下火。”
宋琉璃一边用早膳一边好奇:“这个时辰了还有早膳?”
许福忍不住笑了出来:“瞧您说的,膳房如今哪儿敢怠慢您,且不说主子爷吩咐他们别短了兰柏轩的膳食,您如今正受宠,府里哪处敢不精心伺候着?”
宋琉璃怔忪,这就算受宠了吗?他们是不是对受宠有点误会?
在她看来,四爷这顶多算是不讨厌她了。
等她用完了早膳,趁着茯苓收拾东西出去的功夫,许福才有些为难地凑近:“格格,奴才手里银钱不多了,您看是不是能给奴才支一些?”
宋琉璃闻言特别惊讶:“我银子不是叫茯苓管着吗?已经花没了?”
许福心里叫着苦,半点不敢耽搁跪下:“不是,是茯苓姐姐……不肯管银子。”
宋琉璃更惊讶了,这是怎么话儿说的?
她脸色微微沉下来:“你起来,让茯苓进来说话。”
许福躬着身子应声:“喳!奴才这就去。”
他一转身让出空儿,二人就看见茯苓正苍白着脸跪在门口,也不知听到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