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张氏生的七格格洗三, 宋侧福晋有孕的消息就传遍了后院。jiujiuzuowen
心里发酸的定然不止一个两个,可大伙儿也都知道琉璎园得宠日久,有孕是注定的事儿,只能撕撕帕子聊表酸意。
只清风苑里,心态已经平和了许多的李氏脸色却是彻底阴了下来。
“好一个宋氏!”李氏这下子肯定, 春巧当初定是换错了酒壶, 她狠狠瞪了春巧一眼,“这孩子绝不能留!”
春巧缩了缩身子, 心底有些苦涩,现在清风苑捏着一把烂牌,确实也是没本事再不动声色做什么。
“主子, 爷马上就要下江南,还是二阿哥的安危更重要些,正院绝不会就那么算了的。”春巧思忖着小心翼翼道,“即便是宋侧福晋生了小阿哥,可比咱们二阿哥要小许多年岁, 嫡是立不成了, 那就要论长。只要二阿哥无恙,凭爷如今对二阿哥的重视程度,将来世子之位……定是二阿哥的。”
李氏死死扯着手中的帕子,脸色稍微和缓了一点:“可她得爷的宠爱, 爷如今还年盛,谁知道将来……等阿哥们长成了,还不是谁受宠谁便更得爷心意!”
“人无千日好, 花无百日红,且不说等小阿哥们大……宋侧福晋到底不可能一直受宠不是吗?”春巧赔着笑小声道。
李氏脸色复杂地变来变去,闭上眼:“你说的对,这孩子还指不定是男是女……”
春巧偷偷松了口气,清风苑如今可再经不起折腾了,好好把二阿哥抚养成人比什么都重要。
“可谁也不能保证有无万一,即便是叫她生下来,也不能就这么看着才是。”李氏冷哼,那宋氏也不知道整日吃得什么,孩子倒是都壮实,弘昀到底身子骨儿上差了一筹。
“我就不信后院里没人对宋氏肚子里那块肉有想法,叫赵福成仔细盯着些,若是有人动手……我们就帮上一把!”李氏挑了挑眉,“姐妹和睦,这不也是爷希望看到的吗?”
春巧低着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无奈之色,可她声音还是稳稳的:“主子说的是,奴婢这就去跟赵福成说。”
扭过头春巧跟赵福成说完后,便偷偷叮嘱他:“叫你盯着,你总该知道二阿哥和琉璎园哪头更重要些。主子心里担忧的多,可赵哥哥得知道咱们以后靠什么,切莫勉强。”
赵福成四下看了一眼才点点头:“你放心吧,哥哥我可不是春梅,心里有数着呢。”
春巧这才稍稍放心下来,不动声色继续回去伺候。
宋琉璃并不知道李氏想着算计她,那其嬷嬷很快就叫苏培盛给接了过来,一看见那其嬷嬷那柔和又沉稳的笑容,哪怕她刚用过午膳,又觉得饿了。
“许久不见,宋主子倒是瞧着肤色更好了些。”那其嬷嬷笑着坐在绣墩上,先柔和地拍了一记马屁。
宋琉璃心想着,你来了,我这肤色就快绿了。
最叫人生气的是,许福和木莲他们几个看见那其嬷嬷,眼都笑没了,一点都不体谅她这个当主子的心情。
“宋主子可是身子不舒服?”那其嬷嬷见宋琉璃不说话,身子微微前探关怀道。
“没有,就是看见嬷嬷,我这心里高兴得说不出话来。”宋琉璃笑得特别乖巧。
许福嘴角抽了抽,跟木莲对视一眼,低下头去,当什么都没听到。
那其嬷嬷心下了然,眼神里多了几分笑意,也不急着伺候,先叫木莲伺候着在琉璎园里住下。
福晋很快便通知了扶香院跟着一起下江南,同时也叫人去吩咐常氏收拾,一并跟着去伺候。
若是四爷有吩咐还好说,没特意叮嘱,自然不能叫一个人伺候着。
没过几日便到了日子,走之前一天,四爷从琉璎园里陪宋琉璃用过晚膳便回了外院。
他早上走得早,省得折腾这小狐狸,况且他也还有些事儿要安排。
“等爷离了京,苏宝生你给爷仔细盯着琉璎园,没事儿提点一下许福,若是你宋主子有问题……”吩咐完了所有的事儿以后,四爷盯着早早就确定被留下的苏宝生道。
苏宝生麻溜儿地跪下,脸上虽然带着笑,可眼神特别认真:“若宋主子少一根儿汗毛,爷把奴才剁了喂狗!”
四爷满意地点点头,苏宝生有时候比苏培盛那狗奴才还有觉悟。
苏培盛撇了撇嘴,啊呸,你倒是先说说看宋主子到底有多少汗毛?
好在他也知道苏宝生就是嘴上会说话,办差事还是滴水不漏的,便也没拆徒弟的台。
扶香院里,钮祜禄氏的东西也都收拾好了,这会子也正犹豫着动不动宋琉璃寒毛的问题。
“苏宝生还是在外院呆着?”钮祜禄氏看着赵久忠问。
赵久忠躬身:“这几日苏宝生都在琉璎园呆着呢,倒是今儿个跟爷回了外院,眼下还确认不了,那其嬷嬷倒是早就盯得紧,确实是不好动手脚。”
钮祜禄氏若有所思的敲了敲矮几,点点头:“我知道了,那就先不必动琉璎园,等我回来再说,我叫你准备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赵久忠点点头,瞅了眼外头,见玉霜和玉梅都在门口盯着,这才小心从袖口取出来一个小小的瓷瓶。
钮祜禄氏捏着瓷瓶摩挲了几下,表情淡淡地将瓷瓶放入了荷包里,就挂在自己身上。
第二日一早,除了在坐月子的张氏和有孕还不足三月的宋琉璃,都早早起来送四爷出府。
大部队接连三日赶路,二十五日时,便在静海县杨柳青换了水路,这次康熙下江南,早早就下旨不许铺张浪费,且他数次从帝舟下到各地岸口,从民生、土地、甚至天灾**上做出了许多明策,也惩处了数个不作为或者贪污受贿的官吏,倒是叫老百姓们口口相传,越发相信皇上爱民如子。
等到溜淮套时,因为康熙命人把沿途的开河标竿撤去,禁止坏民田庐、毁民坟塚,百姓见到那明黄色的逶迤帝舟,无不涌到两岸,跪地高喊万岁,山呼海啸般的动静,叫所有人都听得热血沸腾。
身在四爷船上的钮祜禄氏也站在船舱里,想起自己做皇后时的场景,心里的悸动不住地往上涌,连带着脸上都一片绯红。
她捏着旗装一侧的荷包,看着沿途那一片黑压压的脑袋,眼神里再也没有了迟疑。
还有三日便要抵达江宁府时,钮祜禄氏才吩咐玉霜:“等爷回来,你去跟苏公公说,就说我有要事禀报。”
玉霜扫了眼主子身侧的荷包,低着头屈膝:“是。”
四爷来的时候,已经过了晚膳时分,今日他也被康熙叫到了龙舟上,用过晚膳才回来。
“什么事儿,非急着这会子跟爷说?”四爷冷淡地问道。
他今儿个心情算不得好,万岁爷在帝舟上把河道总督张鹏翮叫了过来,以他不随时巡视河堤,只顾着用折子装点歌舞升平为由,撤了他的顶戴花翎。
同时万岁爷下旨,要户部尚书马奇立刻带着带着人走陆路,此事牵扯到的官员均革职查办,严惩不贷。
太子的脸色已经冷到了无法掩饰的地步,只守着所有随行的文武百官跪下请康熙责罚。
张鹏翮受过索额图的帮助,算是太子门生,他出了岔子,那就是太子教导不严,而万岁爷冷冷的训斥了太子几句,丝毫不曾给他脸面。
这叫四爷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他甚至都觉得有些喘不过气,现场还有许多地方官员,万岁爷这已经是明摆着告诉所有人,皇上和太子不和。
太子是万岁爷亲自所立,当时也正是因为有了太子,天下才算是真正安稳了下来,如今天下太平,万岁爷难道……是要废太子吗?
这种猜想几乎每个心有野望的皇子阿哥都想到了,可在心里激荡的同时,也没几个人敢深想,废太子……是要动荡国本的大事。
这一路上,四爷对钮祜禄氏不冷不淡,虽然也曾唤了她几次,也不过就是用膳和下棋,从不曾叫她伺候过,倒是常氏被叫过去伺候了几次。
钮祜禄氏试着套过常氏的话,却什么都没问出来,眼看着就快要到江宁,四爷要跟着万岁爷去阅兵,过后便是……她实在是等不起了。
“婢妾昨日去甲板上透气,正好有小舟路过,婢妾耳朵较常人要更灵敏些,听到了些了不得的事情,心里惶恐,这才想着赶紧禀报爷。”钮祜禄氏给四爷倒了杯茶,随即才坐在了四爷对面,脸色有些苍白地回道。
四爷端着茶盏,面无表情点点头:“说吧,爷听着。”
“爷恕罪,可否叫人……先,先都出去,婢妾所说的事情涉及颇广,只敢说给爷听。”钮祜禄氏站起身慢慢蹲下去。
四爷定定看了她一会儿,才对苏培盛挥了挥手:“你们先退下。”
苏培盛赶紧躬着身子退了出去,玉霜关门的时候,没忍住看了眼屋子正中那缓缓冒着香烟的铜炉,到底低着头关上了门。
“放肆!你可知叫人知道……是诛九族的罪名?”没过多一会儿,屋里突然想起了‘嘭’地一声巨响后,四爷的冷声呵斥隐约传出来。
玉霜和玉梅脸色一下子就白了,腿都有些发软。
“婢妾不敢……”钮祜禄氏带着哽咽的声音也传了出来。
苏培盛皱着眉,小心翼翼凑到门边:“爷?”
“滚!给爷仔细守着!没有爷的允许,谁都不许靠近!”四爷冷冷的声音隔着门板儿都能听得出怒气。
“喳!”苏培盛赶紧应声,挥挥手叫人带着玉霜和玉梅更远了些,他也离开门口一点,跟林达升一左一右盯紧了周围。
屋里的灯很快便暗了下去,随即像是有男女在低声说话,许久过后,屋里突然响起了不一样的动静。
苏培盛挑起眉来,冲林达升使了个眼色。
林达升不动声色退到了船舱拐角处,趁着没人发现,迅速打开钮祜禄氏隔壁舱房的窗户无声无息滚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