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有,鬼皇大人息怒!”守卫连连躬身道歉,他的整个身子都在颤抖,仿佛是在面临即将到来的风暴。
“哼。”女人轻笑道,旋即她转身看向众人,朝他们摆手说:“你们进来吧。”
在鬼皇的带领下,几人顺利进入琉璃宴内部,但就在萧霖秋欲图道谢离开时,女人堪堪叫住了他,“本皇有事要同你们说。”
话音刚落,萧霖秋下意识看向身侧的明忆鸿,他用意识同其协商道:[阿忆,虽然这是个好机会,但......这会不会显得我们目的太明显了?]
[不知道,先听她说,如有不妥——]
下一刻,萧霖秋迅速按住对方的手臂,他的眼神格外勉强,[冷静。]
[我只是不想浪费时间。]
萧霖秋辩解道:“可你之前不是这样的。”
[那是因为我之前不确信阴爻碎片的位置。]明忆鸿停顿一瞬,又说:[现在我很肯定,阴爻碎片就在她身上。]
[不行,你先听我的,若是在琉璃宴上引发骚乱,恐怕会祸连己身。]萧霖秋谨慎地说。
萧霖秋本以为明忆鸿会拒绝,却不曾想,对方干脆利落的回道:[好,听你的。]
闻言,萧霖秋默默自语道:“......这么信任我?”
彼时,女人的声音终于响起,“二位,可有商量好?”
萧霖秋有些震惊,莫非对方知道些什么?
为了不必要的麻烦出现,萧霖秋当即笑着伸手示意,“当然,鬼皇大人,请。”
“不必如此唤我,你们是希羽的朋友,那也我的朋友。”女人的笑容格外明媚,“我名唤绛心慈,你们叫我心慈就好。”
“哦——我叫......”萧霖秋刚要开口,以交换名字作回礼,但对方却摆手说不用,因为明希羽早就把这些告诉她了。
与此同时,绛心慈的身边缓缓走出另一位随侍,其人小心翼翼俯身在绛心慈的耳边说了些什么,只见女人的表情凝固一瞬,又舒展开。
绛心慈的脸上重新聚起笑容,她温柔地说:“我现在还有一点小事没处理完,不知二位可否赏脸,先去我苍翠殿坐坐?”
话音刚落,她便挥手示意身边的随侍上前,在萧霖秋答应下来后,她再吩咐随侍带二人前往所谓的苍翠殿。
一路上,萧霖秋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遭的事物,馥雪掩埋住灌丛花草根,腐烂的泥地也因此失去全貌。萧霖秋发现,琉璃宴的氛围,远不如他在建德时参加的宫宴,这里没有华丽的装饰,更没有高谈阔论的高贵之人,这里的宁静,给人一种浑然天成的舒适感。
倏忽间,随侍的脚步停下,他先是绕有礼貌地颔首,然后又看向不远处的水榭说:“二位,先去前面坐坐,待小人打理好苍翠殿后,再邀你们入殿。”
“好。”萧霖秋致礼道。
此处有两个水榭,其中一个并非空旷无人,萧霖秋为避免闲语,他和明忆鸿选择坐在另一座水榭内。
在萧霖秋抬脚步入石阶的时候,他无意间看见坐在对面水榭的两位衣着简朴的男人,他们的大手肆意在空中挥舞,大概是在谈论什么。
等他和明忆鸿坐下后,对面水榭的两位男人的声音再度起伏,“如今这世道乱,你别看那帮人有光鲜亮丽的外表,实则背地里藏着不少龌龊事呢!”
闻言,萧霖秋不禁蹙眉,他透过高长的枯荷的枝叶看向对面的两个男人,莫非他们未曾看见自己?如此之禁语,怎敢在此处谈论?
只听另一个声音响起,“他们若是没有污点,怎会拼命往上爬,然后去掩盖过往的肮脏?”
“仁兄,你且看那鬼皇,据说在几千年前,她可是见不得光的......”话到此,声音逐渐小下去,良久后,二人的声音瞬间拉长,“呵,原来如此,没想到她竟是个有失贞洁的毒妇!”
彼时,一个陌生的男声传来,“你们是无虚峰派来作帮手的?究竟是何人给你们的胆子,去妄议鬼皇?”
霎时,那二人的求饶声瞬间传来,只听一声尖叫声响起又落下后,周围便归附于安静。
萧霖秋的睫毛轻颤,他盯着对面水榭的血迹半晌说不出话,一阵莫名的恶寒涌上心头。
[别看。]明忆鸿出声提醒道。
在萧霖秋出神之际,方才的随侍不紧不慢地走进来,他说:“二位,已经收拾好了,请随小人来。”
萧霖秋迫使自己清醒,他立刻起身回应道:“......好。”
他们跟随侍走出水榭后,刚踏上碧池间的桥梁,那个陌生的男声突然响起,“新面孔。”
萧霖秋循声望去,一位身着黑衣绣金龙纹的男人正立在对面的水榭,对方眉目俊秀,四肢修长,并且其身上还沾染着未清理掉的鲜血,这血迹想来就是方才那两个男人的。
萧霖秋的唇角轻启,但他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二位,他是魔族的少君。”随侍出声提醒道。
闻声,萧霖秋缓缓颔首向对方致礼。
“不必如此客气。”男人的脸色稍有缓和,“本殿不过好奇,究竟是何人能被昭安叫去苍翠殿。”
对方口中的昭安,大概就是指绛心慈。
萧霖秋梗着脖子同其寒暄几句后,便辞别离去。
但萧霖秋觉得这次的邂逅未免太过蹊跷,仿佛对方刻意等待了许久,之前那惨不忍睹的画面,萧霖秋依旧历历在目,如此看来,他倒觉得这场琉璃宴不是脱俗的存在,应该是扭曲、诡异的暗潮涌动。
苍翠殿因少有物器的摆放,而显得有些空旷,萧霖秋进殿的瞬间,一阵若有若无的血腥味扑鼻而来,但这种味道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他为了防止是自己的嗅觉出问题,他特意问明忆鸿,[你闻到了吗?空气中的血腥味。]
[源头应该在左侧的柜子后面。]明忆鸿一语道出隐藏的真相,[但这个味道很奇怪。]
[什么意思?]
[像是从腐烂很久的尸体上提取出来的。]
萧霖秋不禁皱眉 ,他缓缓坐下,然后目送随侍离去,待其走远后,他才复问道:[难道这里死过人?]
明忆鸿缓缓摇动斗笠,[不清楚。]
瞬间,萧霖秋联想到什么,他战战兢兢地说:[我们不会要尸埋此地了吧?]
[没有人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将欲弑之人邀请去她的归属地,若是我们真留在此处,最终的矛头也会指向她的。]明忆鸿淡定解释道。
谈话间,殿门被打开,光亮从外面照进来,而来者正是绛心慈。
“二位久等了。”绛心慈笑道,她从容地步入主席位,然后开口说:“我请二位来此,是希望你们能帮我一个忙。”
萧霖秋停顿几下,才故作镇定地开口说:“心慈,你尽管说就是,你助我们进来,我自然是要回报你的这份恩情。”
只听女人轻笑一声,“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在此山的脚下,有座佛龛,你们只需转动其中央的佛像,然后将出现的东西拿出来带给我。”
“那是何物?”萧霖秋问。
“那是我早逝夫君,为我留下的玉镯。”绛心慈毫不遮掩地回应道。
她又解释说:“如今我不方便只身前往......毕竟我的此举被旁人看了去,只会说我惦记儿女情长,不事正道。”
“怎么会是儿女情长。”萧霖秋笑道:“这世间的生灵,总要给自己留个念想,否则岁月蹉跎,很难自立己身。”
“萧公子说的是。”绛心慈起身道谢,“那便麻烦你们了,待你们二人回来之时,宴会差不多就开始了。”
萧霖秋亦起身,但他没有打算就此作别,“不过鄙人有一事不懂,心慈为何是希望我们去帮你取回旧物,而不是其他人?”
“理由很简单。”绛心慈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那天夜里,我于祭祀台上望你们二人,无论是身手,抑或是躲避的敏捷能力,都是不凡的......”
“其实我还有件事情未能如实说明。”
“什么?”
“去往佛龛的道路上,有重重障碍,你们想,希羽肯定不会去,可我就她这么一个朋友......你们不会要让我的念想就此湮灭吧。”绛心慈故作委屈道。
萧霖秋仍旧无动于衷,“这障碍是谁设的?”
“当然是我。”绛心慈的表情颇为得意,现在的她,与之前在琉璃宴前的她,判若两人。
萧霖秋的脸色有些难看,“......为什么要设障碍?”
“这你们可得去问希羽了。”绛心慈格外谨慎地说:“曾经她多次想去佛龛夺去我的宝物,我几度阻拦无果,索性我就设下障碍,防止她作祟。”
“那你之前为何不直接将其拿走?”萧霖秋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绛心慈一脸心虚地说:“都说唯有在约定的誓言时间里,定情物的出现才会浪漫,我当然也是因为这个咯,今日与明日的交界时,便是我夫君说的五千年之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