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世志 第43章 五人探访鬼界边境(二)

萧霖秋不禁皱眉，他勉强扯出一个浅笑，“原来……是这样。”

“嘶——”萧霖秋下意识捂住明忆鸿的手，“你扯到我头发了。”

[抱歉。]明忆鸿捻去对方发间的雪，然后快速收回手。

满脸不屑的明希羽，指向明忆鸿说：“啧，你离他远点。”

被指到的人愣愣地看向明希羽。

顿时，萧霖秋脑海中出现明忆鸿的声音，[为什么？]

[不知道啊。]萧霖秋摇头。

直到二人分开后，明希羽才满意地抱拳点头，“行，走吧。”

不久后，五人便消失在茫茫大雪中。

在萧霖秋出神之际，明忆鸿突然贴近，扯住他的衣袖，[帮我问，她为何会在启明。]

萧霖秋点头，他依言复述出来。

只见过前方的女人突然停下脚步，她转身回眸看向他们二人。

“我为何会在这里？”明希羽唇角微勾，她自然地说：“当然是想来，便来了。”

闻言，萧霖秋和明忆鸿面面相觑。

与此同时，一阵“咔咔——”的声响起。

众人闻声转头望向风雪中，若隐若现的人影。

萧霖秋凝神观察身着黑色披风的男人，对方头戴破烂斗笠，衣裳亦有不少补疤，其人胡须乱糟糟的，他似乎很久没有打理过自己了。

男人挂着背篓，朝萧霖秋的方向蹒跚着走去。

在男人站定的瞬间，萧霖秋不自觉地往后退一步，“您是？”

神秘的男人默不作声，他不紧不慢地伸手从背篓中拿出一把刀，然后顺势递给萧霖秋。

顿时，明忆鸿迅速出声按住男人的手腕，使其手中的刀不再向萧霖秋靠近。

“赊刀人。”苏镜禾的声音缓缓响起。

女人踏着雪地止步于男人身侧，她朝萧霖秋浅笑道：“看来你将来不平凡呐。”

“何出此言？”萧霖秋疑惑道。

下一刻，男人沙哑沉闷的声音响起，“浴火玫瑰尚自开，接得光辉存永生。”

“这位公子，把你的刀接好！”

话音刚落，男人便翻转手腕，挣脱开明忆鸿的手，旋即将刀扔向萧霖秋。

青年心一横，看准时机，一把抓住悬在空中的刀柄，至此，他才勉强松口气。

萧霖秋作势颔首询问刀钱，却不料对方摆手转身，“我的刀只赊，不卖。”

“那我该何时把钱交给您？”萧霖秋追上去问。

只见男人微转头，低笑道：“预言实现的那一刻。”

萧霖秋愣愣地看着手中的刀，他脑中不断闪过赊刀人说过的话，他喃喃自语道：“浴火玫瑰……”

“萧兄，你怎么一脸严肃啊？”花溪舟探头问。

萧霖秋迟钝地摇头，“……没事。”

沉默不语的明忆鸿不动声色地看向萧霖秋，他伸手夺过萧霖秋手中的刀，将其收束起来，然后他把帽檐往下压，提醒道：“该走了。”

鬼界之门，唯有在夜间可以见得。

五人蛰伏在入口之外，待到晚霞落幕时，方匆匆入内。

在萧霖秋踏入鬼门的刹那，他听见一个清脆的摇铃声，在如此阴森的环境下，这道声音宛如人在弥留之际，绝望地等待死亡的降临。

顿时，青年的浑身上下冷汗直冒，他下意识握住明忆鸿的手臂，对方亦僵硬地回握说：[我在。]

“噤声。”明希羽突然出声提醒。

闻言，五人不动声色地往边缘靠去，生怕发出一点声音。

接着萧霖秋看见不远处走来一路鬼差，他们身边伴随着绿光，为首的鬼差领着身后的亡魂，从萧霖秋的身旁缓慢经过，他们似乎没有察觉到五人的存在。

待鬼差队彻底离去后，萧霖秋才敢松懈眼眶中的泪水。

鬼界的寒气不似人间的冬日，此处的冷，是直刺骨髓的疼痛，这仿佛是在警示外来者，要安分守己，莫要坏了规矩。

彼时，明希羽的声音打破僵滞的局面，“我有事，先走了。”

“你是在执行任务，不是在逍遥玩耍。”苏镜禾斥责道。

明希羽充耳不闻，她一面往鬼界的深处走去，一面朝他们挥手告别。

似乎这里的异常感受，并未影响她分毫。

苏镜禾见如此一意孤行的人，她的怒火染上眉梢，她朝对方消失的方向喊道：“散漫。”

“好了，镜禾，她一直都是这样，你别生气了，我们现在先去调查走失的亡魂，好不好？”花溪舟替对方拍背顺气，然后又对萧霖秋说：“那萧兄，我们先走了！有缘再见！”

说完，花溪舟便拉着苏镜禾往左走去。

目送二人离开后，萧霖秋连忙擦掉自己脸上的泪水，他努力平复内心的恐惧感，“我们……现在要去哪？”

他忍着不适环顾四周，发现周遭一片黑暗，仿佛这里是座被遗弃的废墟。

[往右。]明忆鸿的声音出现在青年的脑中。

萧霖秋有些犹豫，“这也太黑了吧……”

[嗯，怎么了吗？]明忆鸿不明所以。

“就……我怕会有鬼出来追我们啊，就像在妖界的时候一样。”萧霖秋低声解释道。

[你怕？]彼时，明忆鸿身子一顿，他抬眸看向对方，[不过，为何是鬼追你？]

“你什么意思？”萧霖秋的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闭眼。]明忆鸿最后说道。

闻言，萧霖秋半信半疑地闭上眼睛，当他还在揣测明忆鸿的想法时，他能感受到自己眼前大亮，顷刻间，他的身体一悬，他竟被明忆鸿硬生生扛了起来。

“你要干什么！”萧霖秋惊慌失措地吼道。

他忍不住睁开双眼，却发现明忆鸿整个人都在发着银光！

被闪到的人迅速闭上眼睛，“你……好亮。”

[只要我们追鬼，你就不怕了。]明忆鸿掷地有声地说。

“你认真的？”萧霖秋的声音都快扭曲了。

话音未落，明忆鸿便扛着人极速往黑暗深处飞去，而被远远扔在后面的，是萧霖秋的惊叫声。

从鬼界上空俯瞰下方的废墟黑暗，一束银光不断穿梭在重重障碍中，他们一路斩杀厉鬼，使得鬼魂的嚎叫声久久难以消散。

废墟被明忆鸿搅得天翻地覆，所有不能驯化、收复的恶鬼纷纷殒命在他的剑羽之下。

萧霖秋被放下来时，他试图忍住恶心不让自己吐出来，可当他看见地上恶鬼的死状后，他的大脑空白一瞬，旋即他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一阵干呕声回荡在废墟中。

“……明忆鸿。”萧霖秋挣扎着起身，他看向浑身沾满黑血的人，“你要不要这么……呕——你比鬼还可怕。”

[那你还怕吗？]明忆鸿不紧不慢地靠近。

萧霖秋立刻摇头，“不怕了……真的不敢怕了。”

明忆鸿闻言，郑重地点点头，[再往前走，应该就能找到阴爻的气息。]

“好……”萧霖秋使出所有力气说：“先走吧，这里……”他刚往回看一眼，那股恶心感再度翻涌上来，青年连忙转头，他拉着明忆鸿快步朝里走去。

萧霖秋指尖的冷汗滑落在明忆鸿的手上，被卷起的微风拂动男人的白纱，冰蓝色的眼眸不自觉看向背光的青年。

对方的背脊宽大，发丝凌乱，尽管萧霖秋此刻狼狈不堪，但他身上的玉质金相，恰好能撑起他由内而发的恣意与洒脱。

[让我走前面。]明忆鸿加快脚步追上去。

萧霖秋回眸看向对方，他深吸一口凉风，柔声说：“还是并肩走吧，否则我们谁也不知道对方下一刻，会面临什么。”

闻言，明忆鸿怔愣一瞬，他点头说：[好。]

不久后，二人穿越废墟，来到灯火通明的大街前。

眼前的繁华与纸醉金迷，让萧霖秋眼花缭乱。

前方塔楼林立，灯光照耀着由金铸造成的个个牌匾上，来往的鬼魂皆穿戴华丽，就连停在街角的马车，亦是靠价值不菲的珠宝点缀而成。

“这里……是鬼界？”萧霖秋有些诧异。

从萧霖秋二人身旁擦肩而过的鬼魂，并未用异样的眼光看向他们，仿佛他们也是这里的一员。

“二位公子，需要水食吗？”不远处传来一个男人的呼喊声。

萧霖秋辗转几次，终于发现声音主人的所在地。

对方正趴在高楼的窗台边朝他们挥手，但萧霖秋能从对方眼中看出几分欣喜之色。

可萧霖秋压根来不及多想，他身旁的鬼魂便突然方寸大乱，他们像疯了似的，朝街道的尽头奔去。

不久后，繁华的大街就变得空空荡荡了。

“二位公子！”方才男人的声音再度响起，对方貌似并未像那些鬼魂般，朝街道的尽头奔离。

[有蹊跷。]明忆鸿警惕道。

萧霖秋迅速转头与对方相视，二人异口同声说：“去看看。”

他们穿过弄堂，径直步入一家酒馆内。

方才在阁楼上冲他们招手的鬼魂，不知何时出现在二人身后。

男人幽幽开口：“两位公子，想喝些什么呀？”

“我们这里有人血、猪血，以及一些头骨做的吃食，二人只管点就是。”

未能听男人说完，萧霖秋就已经不受控制地跪倒在地。

他心想：[这家店会杀人灭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