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漏偏逢连夜雨,郁九如没有恢复的这段时间,魔渊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
每日发到昆仑的求援信件每天十几封。
一直以来,魔渊出现的几率稀少,像这样的大面积的出现,属实是罕见。
来治疗的魔人数量在增加,每日能有百余人,这些人大多是最近感染的,听说昆仑有办法治疗后,便千里迢迢地赶过来。
这种工作,对于她来说简单到没有难度。
队伍第一个是个中年男子,初茵抬抬手,眼前的修士身上的魔种就乖乖缠上了她的手指,随即消失不见。
那修士走了两圈,突然“扑通”一声,对着她连连磕头。
“剑君真是仙人在世,救了我的命!我差点都准备去业火城了……”
突然,身后的门被打开,几个弟子将人拽出去。
这修士被三个老头围住,他一脸懵,“你们是谁?”
“真好了?”
余长老一把扣住了这个修士的胳膊,片刻后,随即对另外两人点头确认,“真好了。”
余长老率先发问,“剑君是怎么给你治的?”
中年修士不明白为什么昆仑的长老会问自己这个,他抬起手,掌心对外,摆出一副发功的姿势。 “就是这样,都没碰到我,我就感觉身上一下轻松了。”
“剑君真是天上的神仙。”那修士说起郁九如,手舞足蹈,神采飞扬,“我们修真界有救了。”
……
上午的魔人并不算多,初茵很快就完成了工作,但今天她发现长老们在外围探头探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初茵直接问苏溪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他们想知道你是怎么治好这些人,但郁氏和昆仑有约在先,既然不能开口问你,只能问那些治好的人了。”
还有这样的规矩?
昆仑在修真界是一个极为特殊的存在,它唯一有能力和魔种相抗衡的宗门,不像普通的宗门,更像是一个针对魔人的围剿组织。
因此,它内部的运行规则也很不同。
整个宗门之中,涉及最核心机密的人就是郁九如。
这也是她现在能为所欲为还不被怀疑的原因之一。
走出殿外,初茵看着远处绵延不断的人群,心中莫名翻涌出一股豪情。
“郁九如,你觉得我现在的能力,比起虞州的灵韵仙子如何?”
郁九如发出一声冷笑,语气薄凉,“你该想想,他们若是知道你是什么会如何看你。”
初茵冷冷道,“你真是不会说话,不过,还好你说不了话。”
“君上!药来了。”
昆延端着一碗乌黑的药小心走过来,初茵端起来一饮而尽。
她已经连续两天喝了这种药,苦是苦,但不得不说,提神的效果真的不错。
“这一次,黄医修给里面加了一些进补的药材,应该效果会更好。”
看到昆延一脸邀功的表情,初茵拍了拍他的肩膀,“干得不错。”
昆延笑容开怀,“君上,您和以前不一样了,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初茵心里一跳,问:“是吗?那你觉得哪个好。”
“当然是现在的好!”昆延肯定道。
初茵微微一笑,语气平静:“那就好好去办事!”
“对了君上,灵韵仙子来了几趟,您看什么时候有时间?”
叶挽棠?
这几天没日没夜的工作,她差点忘了还有这一茬子事。
她的本意是晾叶挽棠两天,没想到彻底忘了个干净。
“让她等我。”
*
叶挽棠有自己的标准。
不要对男人太过热切,这是她的行为准则,即便这个人是昆仑剑君,她也竭力不表现得太过急躁。
不过,等她发现郁九如似乎是真的忘了自己时,就忍不住着急起来。
对此,叶南浔很是不屑,“你在这装什么?我看他根本就是忘了你。你快点去找他,别耽误了我的病情。”
又等了两日,她决定主动出击。
打听到郁九如从主峰离开,她便起身赶往重雪峰。
她孤身一人,并没有带上叶南浔,若这么快就治好病,那这一趟就是白来了。
“君上应该快到了。”
眼前的女子清冷雅致,不卑不亢,昆延十分满意,觉得他心目中的剑君夫人就应该是如此样子,因此为她传话也十分乐意。
将人引至待客厅后,他又十分周到地上了茶。
“我刚才看到了翠微峰,那里也是君上的住所?”叶挽棠侧身坐下,细声问。
“是的。”昆延犹豫了一下,决定夸一夸自家君上,“那是君上给未来的夫人准备的,别看我们君上冷冰冰的,其实他对人很体贴。”
叶挽棠抿嘴笑了笑,没有接话。
“真的,”昆延以为她不信,“翠微峰就是君上亲手布置的,很早的事情了,那时候君上还是小孩子,里面的东西费了不少心思设计。”
不过可惜,有人没这个福气。他在心里偷偷加了一句。
当时君上听说自己未婚妻转投合欢宫,只差把翠微峰给推倒。
叶挽棠颔首微笑,“很久之前君上就救过我一命,我自然相信他是非常好的人。”
“是在上次宗门大比?”
“不是,是更久之前。”
当时,她和父亲路过楚州地界,突遇一批南疆蛊师的袭击,他们一行人被毒蛊围困,险些丧命。
她在一片混乱中,看到一行人御剑越过上空,在他们前面撑开阵法。
暗灰的天色下,那人一袭黑色的昆仑服,站在枝顶,身姿巍峨。
风灌入袖袍,他神情庄肃,以指拂剑,金色的纹路在他的衣袍上流动,那一刻,叶挽棠觉得自己看到了神祗。
后来在其他场合,她也远远见过他几次,发现他比想象中的更受欢迎。
很多人都在等他解除婚约,她也是。
一声鹤唳过后,叶挽棠转头,看到风雪中那个让她心驰神曳的身影。
漫天白雪中,一抹黑色的身影骤然出现。
郁九如一袭黑色,身形修长,他并未开阵法,细雪沾染上他额前的碎发丝,使得一双严苛肃穆的眼,柔和了些许。
天上的冰轮,也不是不可触摸。
叶挽棠暗暗握紧双手,她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缓缓起身。
初茵也很惊讶,她以为她会带上叶南浔一起过来,但眼下来的却只有她一个人。
不过这样也好。
还没等她开口,叶挽棠就主动开口,“我今日来,是有一样东西要交还给君上。”
初茵挑眉,不是来求自己治病?
“我在前几日得到这个东西,多方打听了之后,确认这应该是君上的东西。”
叶挽棠从袖中缓缓拿出一个东西,放在桌上。
这是一个灰银质地的衔尾蛇环,环口并未闭合,一侧雕刻着赤红的铭文。
“回龙佩!”初茵还没有反应,昆延就先惊讶地叫出声,“这东西怎么会在你这里?”
这东西是郁氏族人独有的定亲之物,代代相传,为了找这东西,他之前还特意去翻了初茵的尸体。
“这是我从一个朋友那里买来的,他说,这东西是……初姑娘送他的。”
“什么?”昆延怪叫一声。
这是定亲之物,她竟然把它随便送人!她把昆仑当什么了?
他下意识问:“你这个朋友是男是女?”
“他是孟氏嫡子,孟星寒,其余的,我也不清楚。”
叶挽棠抬眼,见郁九如盯着镯子,神情莫测。
她又忙解释道:“我见这上面的纹路不同,便买下了它。如今,也算是物归原主。”
说着,她将镯子放在了石桌上。
“时间不早了,听闻君上今日辛劳,我便没有带南浔过来。君上明日若有时间,还请过去一趟帮忙看看他。”
初茵没有挽留,让昆延去送人。
两人离开后,初茵拿起桌上的回龙佩,神情恍惚。
叶挽棠今日来送镯子,除了是邀功,还有另一层意思,暗示初茵和孟星寒关系匪浅。
可问题是,初茵身为当事人,她当然清楚这个回龙佩是送出去了。
但不是给孟星寒,而是给了奕如月。
当时,阿月一心要去魔渊深处,她无法阻止,只能将这个东西给她。
这是一件极好的防护法器,能在关键的时候救命。
可现在它重新出现了,奕如月却没有出现。
可是,为什么是孟星寒?
阿月绝不可能把回龙佩给他。
她几乎迫不及待想去找孟星寒,问他到底是怎么得来的这个东西。
“你果真把它送人了?”
郁九如的声音很突兀,初茵回过神来,心中冒出一个念头。
“嗯,送人了。孟星寒长相英俊,又有钱,我很喜欢他。”
任何一个男人听到这种话都不可能平静。
郁九如压抑着厌恶的情绪,“既然你们两情相悦,那当初为什么不解除婚约?”
只要将回龙佩退回,他们的婚约就能作废,可她却将它送给了别人。
初茵也感受到了他的怒意,她不甚在乎地道:“你为什么那么在意这些繁文缛节,我喜欢谁和退婚有什么关系?我喜欢他,也不代表我就会和昆仑退婚。”
“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放荡的女子。”
“放荡?”初茵道,“郁九如,你何必摆出一副被辜负的样子,在这之前,你连我的面都没有见过两次,你在气什么?”
“你之所以生气,不过是因为你觉得昆仑的权威被人玷污了,否则天下这么多放荡的女子,你岂不是要气死。”
听出她语气中的不以为意,郁九如的声音也冷下来,“我以为守约是为人之基本,看来我还是高估你了。如此做派,让你那位心上人又该如何自处。”
“你说孟星寒?”初茵勾起唇角,“那你也是高估他了。”
“他是收了我不少东西,但却从来没表示,应该是想吊着我。”
那根名为理智的弦跳了一下,再好的素养也无法压制住怒意。
他忍不住出言讥讽道:“大概他看穿了你。”
“你说,男人是不是都喜欢玩这一手?看一个爱一个,明明他已经有了婚约,还在外面勾三搭四。”
“他已经有了婚约?”郁九如的语气拔高,“你知道他有婚约,还去勾搭他?你怎么如此……”
“勾搭?算不上吧。他不是没答应。”初茵突然觉得逗他还挺有意思。
“你就不该有这个想法!”他严厉纠正。
“他也不一定没有这个想法,说不定,是顾及阿月会打他。”
“什么!你是说奕如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