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吃过了饭,手底下的人也差不多煎好药了,那药汁漆黑一碗,闻着便知是苦极了,君吾几乎在看见它的同时就苦了脸。
“愣着干什么?还不吃了?”楚御琴催促一声,实在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犹犹豫豫的,一碗药而已,不就是苦了点。
“是、是。”君吾连忙接过药碗,闭着眼睛一饮而尽,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喝完了药。
然后还没来得及把药碗放下,他腹中便一阵翻江倒海,脸色也跟着不好了,原模原样又吐了出来。
几个黑衣卫一愣,连忙紧着收拾给君吾掌盆,君吾吐完紧紧捂着嘴,整个人不可抑制地发起抖来。
完了,他这下可真要惹恼殿下了!
幸亏楚御琴身边的人动作快,开窗通风、清洗地板,又准备了盐水给君吾漱口,只是君吾实在抖得厉害,好几次才抓着碗沿喝了下去。
他抖如筛糠的模样全被楚御琴看在眼中,心中暗暗不解,他这么怕她干什么?
楚御琴扪心自问,她可从未对她这个继父做过什么坏事,即便有时候话说得重了点,那也不值当他怕成这样。
等她们收拾完东西出去,楚御琴盯着君吾又冷笑了一声。
“药也吃不得,看来你真是非要本殿喂你。”
君吾惊得就着床跪了下来,“我错了,我不是有意要吐的,我错了......”
“去,再把那个大夫弄来,让他捏几粒药丸。你们这位主子娇气,吃不得那汤汤水水的。”
君吾头低得更深了。
倒是门外听候差遣的几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暗暗藏下各自的几分微妙。
她们主子?
终于顺利吃完了药,楚御琴从架子上抽了几本书看,君吾本想着等她看完书就自请回去,谁知她一看便是一个多时辰,等着等着君吾就头脑发困,忍不住睡着了。
等君吾的呼吸声渐渐绵长起来,楚御琴手里的书便自动脱落,她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朝着君吾走了过去。
这一整个上午他脸色都有些苍白,这会儿吃了药倒是精神许多,肉眼可见地红润起来。
楚御琴贴近坐在榻上,手指情不自禁摩挲起君吾的被角来。
这原本是她的被子,但她几乎一次也没盖过,每回天黑都直接上山宿在破庙里的。
之前本不觉得有什么,可此刻就是觉得这件被子特别柔软舒适,特别暖和,她看着看着,忍不住伸手进去摸了摸。
里面果然暖烘烘的,床铺也很柔软,可楚御琴还不满意。
她又把手往里面伸了伸,终于摸到一点东西,圆润的、光滑的,是君吾的脚趾。
她像是摸到了什么有趣稀罕的东西,摸了一遍不够,还一而再再而三地摸了摸,最后忍不住掀开被子,去瞧他脚趾的形状。
原是白皙的,现在五个雪白的脚趾上都带着红,她忍不住用指背蹭了蹭君吾的脚心,他似乎在梦中有所感知,还往里面缩了缩,嘴里发出一声很轻的“唔”。
楚御琴无声笑了笑,才把被子给他放下来,端着手离开了殿内。
等君吾再醒过来时已经下午了,他肚子饿得咕咕叫,惊觉自己怎么在殿下这里睡着了,又连忙捂住自己的肚子往外探了一眼,生怕被楚御琴听见他饿了。
见殿内没有人,他才松了口气,又开始担心自己在这儿睡着了是不是惹了殿下生气,他立即下床踩着楚御琴的鞋子,披上楚御琴的外氅,想赶紧溜到自己房间去。
没想到刚走了两步殿门就被推开,鱼贯而入的几个黑衣卫将几道美食放在了桌上,还冒着热气。
楚御琴从外面回来瞧了眼君吾的模样,道:“鼻子倒是灵光,醒这么及时。”
君吾动了动嘴想说他没有,可是闻着桌上饭菜的香味他不争气的肚子又咕咕叫了一声。
“过来吃。”楚御琴瞥他一眼,打心眼里见不上他慢吞吞的样子。
今夜开荤,都是京城酒楼的招牌好菜,是君吾这辈子也不曾见过的好东西,他下午吃过药又睡了一觉发过汗后风寒就大好了,这会儿自然食欲大振,本想推辞去自己院子做饭吃的君吾不争气地贴着桌子坐了下来。
殿内燃了灯,照在菜肴上更显可口,楚御琴自己本来无甚胃口,可看着君吾吃,就好像看着自己饲养的小雀一点点进食,慢慢把自己吃得圆滚滚胖乎乎的,她突然也来了兴致,跟着一起用了很多。
吃过晚饭君吾就回去了,他可不敢再叨扰,楚御琴的衣服鞋子自然也是一并穿走,想着等病好了,他就把衣服洗好了还给殿下。
天色暗了,今日又下了雪,楚御琴一个人坐在屋里瞧着四处,突然觉得真是哪儿哪儿都不顺眼。
直至门外的黑衣卫问:“主上今夜还去庙里吗?”
她头回犯了懒,道:“不了。”
主殿内早早熄了灯,楚御琴抽了抽鼻子,寻着屋里那一点点气息靠了过去,枕头上气味正浓,还有被子里,床上,都是他今日睡过的地方。
她一边心中嫌弃这是一个病人躺过的,一股子药味,可能还不干不净的。
一边又忍不住越靠越近,最后将脸颊贴在了枕头上,埋在里面深深嗅了一口。
她缓缓脱了外衣,睡意破天荒来得这样快,然后她躺在了今日君吾躺过的褥子上,盖上君吾盖过的被子,心中突然攀升出一种错觉。
好像她并非一个人睡在这张床上,别院那个蠢笨的男人正在她怀里。
她将脸埋进枕间深吸着,觉得这点程度还是不够,气味太淡了。
这里理应有更多属于他的气息才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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