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母难为 第21章 第21章

季凝被季家接回了季府，是季海亲自来接的。

而太后也应允了，还答应季海让季凝在季家出嫁。

不仅如此，太后还赏赐了季凝几箱子的嫁妆，随着季凝一起去了季府。

临行前，季凝在寿康宫中拜别太后。

“好孩子，快起来吧！”太后面露欣慰。

她拉了季凝的手，道：“好孩子，你父亲来央哀家，请求让你在季家出嫁。哀家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你终究是季家的女儿，你父亲养了你十七年，哀家不能抢这个功。”

太后说着，又看了看季凝手腕上的红玉手镯：“就算出了宫，就算将来嫁入了简家，咱们娘俩的情分是不变的。你时时戴着这镯子，就是念着哀家了。”

季凝忙又俯身，叩谢太后赠镯之恩。

太后拉了她起身，又叮嘱了几句，才依依不舍地放了她随着她父亲出宫。

“景贤公主回到季府待嫁，带了太后赏赐的许多嫁妆”的消息，也很快在京中传扬了开来。

有人听说了，赞颂太后待人真好，哪怕是一个非亲生的女儿都这般善待；也有人听说了，无声嗤笑，不过是刁买人心的手段罢了，怎么当得真？

无论传言为何，季凝嫁给常胜侯的事实，是更改不得的了。

“简家已经选好了日子，初八。”回季家的路上，季凝听到父亲对自己说。

初八？

季凝听得一愣：“父亲是说，下月初八？”

“半月初八。”季海说着，叹息。

那不就是……后日？

哪有正经娶亲这般着急的？

季海也颇有些无奈：“简家说，本月初八是今年最好的吉日，连钦天监都选了的。”

钦天监？

“陛下大婚，便选在了后日。”季海说到此处，神情很有些不自在。

“陛下大婚？”季凝微惊。

“是啊！太后选定的，王丞相的女儿，王菡，以后便是大齐的皇后了。”季海道。

季凝沉默了。

她突然有些明白，太后何以答应季海让自己回季家待嫁。

其实，太后是希望自己在皇帝大婚这段日子回季家的吧？

毕竟，皇帝之前对自己……

季凝不愿再回想当日的耻辱。

她这些日子在寿康宫中学了很多，也在学习着如何忍耐。

车轮辘辘，碾过朱雀大街的石板，几日前这里发生的一切，仿佛还在眼前。

季凝不由得撩开车帘，看了看外面的光景——

做买做卖的小商贩，来来往往的行人，一切如旧。

那日受伤的、甚至死去的人，他们后来如何了？

京兆府衙是否给了他们公正的处置？

他们都是普通的小老百姓，却因为权贵无端被牵连，他们当真会得到公正的处置吗？

莫说是他们，就是自己这个官宦之女，被他们看作“权贵”的新封的景贤公主，又何尝能够得到所谓的公正？

别说公正了，便是简简单单的真相，季凝都不知道。

那日与这件事有关的宫里的人，是不是都已经被打杀了？

季凝脸色泛白，鼻腔中似乎都能闻到血腥的气味。

唯一让她觉得不那么血腥恐怖的，便是那个端坐在马背上的挺拔的身影——

他如今身在何处？

他是否愿意娶自己？

他是否也抗不过一个，不得不？

马车在朱雀大街上转了个弯，拐进了季府所在的仁义巷。

“陛下赐给季家一所宅子，现下还未整饬完毕。等过一段日子，咱们家就搬过去了。”季海道。

原来如此。

季凝心想。

仁义巷这处府邸，也确实不适合季海如今这个吏部侍郎住了。

“那要贺喜父亲，得了陛下的荣赏。”季凝道。

季海老脸一热，有些挂不住了。

他知道女儿不是有意嘲讽她，但是他却是知道陛下因何赐下这所宅邸的——

三品官而已，朝堂上多得是，怎么就偏偏是他，得了荣赏？

天子日理万机，天下的事都要管，怎么就偏偏有那个闲工夫，管他一个三品官的府邸适不适合继续居住？

“凝儿，其实……”季海欲言又止。

“父亲想说什么？”季凝不解问道。

“哎！”季海叹息一声，“其实，后日初八，你妹妹也要入宫了。”

“季钰？入宫？”

“陛下看中了她，让她也入宫。”季海不自在道。

看中了她，是何意，还用问吗？

季凝也觉得不自在起来，更有一种与屈辱有关的情绪。

皇帝若是当真看中了季钰，以皇帝的性子，会等到今日吗？又何至于那日郑氏故意以季钰冒充自己的时候，被两名嬷嬷当场戳穿？

皇帝哪里是看中了季钰，分明是因为季钰是季凝的妹妹……季凝顿觉无比的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