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啊……”
节日彩带、闪粉、带着工业香气的彩色圆片……四散纷飞,干涩的灰尘落尽眼眸中,青年如溺水之人一般,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身体暖洋洋的,像是被阳光包裹。
栀离睁眼,熟悉的客房映入眼帘——阳光洒在洁白的床单上,青年躺在床单中央,抬手,细碎的暖阳射在玉白的脸颊,同样投下一大片阴影。
“啊……”
青年打了个哈欠,双手撑起身,他看向窗外——太阳欲落不落,鹅黄色的光洒在花圃中央,各色花朵挨挤,其中那白朵黄芯的小雏菊被保护得最好,“自立门派”那般伫立着。
和刚来到副本时的场景一模一样,一样的客房、一样的窗景,除了雏菊,那更显眼。
栀离起身,穿戴整齐,他脸上的面具早已不见,整个人干干净净。
熟悉的画面。
熟悉的场景。
栀离尬笑——如果没猜错,下一秒,是不是会有人敲门?
“咚咚咚!”
敲门声如上次那般急促。
“栀离先生!”
少女的嗓音像是清泉,隔着厚重的门板“叮叮当当”就进来了,她似乎有些焦急。
“啪嗒。”
白皙的指尖打开门锁,露出一张极为好看的脸庞——走廊灯光明亮,打在少女脸颊。门缝里,露出一双水汪汪的杏眼,直勾勾地盯着眼前青年。
“先生,你还记得我吧!”
少女不认生,用手卡在门缝,“吱呀”一声,门被很自然地推开,她鱼儿一样溜进来,打量着眼前青年。
“应该还记得我吧……”
少女歪头,麻花辫歪歪扭扭地搭在肩侧,她在咕哝着,眸光清澈。
“啊……呵呵。”
栀离不自觉退后一步,双手抵在胸前。
“记、记得。库库拉嘛……”
少女微微一笑,熟练地拍拍栀离肩膀。
“哦?少年啊,你还记得我就好。”
灯光打在她脸颊上,脸蛋泛红,雀斑点缀粉红,可爱极了。
只是……
栀离再次后退。
少年……
是什么鬼啊!!!
“诶?没什么不对的吧。我看你也就十几二十岁的样子……我嘛……比你老多了,别看我现在是十六岁的模样,实际上啊……”
库库拉脱下面具后顽皮许多,她冲栀离眨眨眼,莞尔一笑:
“作为游戏NPC,我已经四十四岁咯~”
栀离眸色冰冷,怔愣。
库库拉冲他挥挥手。
“少年啊,我想的——是等你从山羊那儿活下来,我再告诉你这些,毕竟在那时,我也没机会说嘛。但现在,既然你已经完成了我的小‘试炼’,我我就勉为其难给你讲个故事吧。”
库库拉继续道。
栀离叹了口气,眸色怔怔。
“我也没想到……你会知道这么多。”
“吱——呀——”
木门大敞。
库库拉毫不犹豫地牵上栀离的手,强硬把他拉进房间深处,然后“啪嗒”一声带上门。
“小心,隔墙有耳,来这些。”
“……”
瞬间,一道雪白的虚影在窗边出现。
晚霞照上,虚影勉强凝实了些——长发飘飘,白发如月光,一双眸子闭着……良久,库库拉走到她身边,扶着女子,带到床边坐下。
“这位……是我的姐姐,艾丝特尔。”
说着,纤白的指尖轻轻拂开女子的眼睑,露出一双银白色的眼睛——似月光,亮闪闪的,却不聚焦,如雾一般灰蒙蒙。
“先生,我想请你帮我!先生,你已经见过‘祂’了吧……我嗅到了。”
栀离站定原地,抬眸,盯着库库拉,琥珀色的瞳孔中冷冰冰的。
祂……
库库拉眸色凝住,深黑色的瞳孔似乎掩盖着许多复杂。
“先生,我想帮姐姐,我想帮姐姐!先生,你和‘祂’是签订了契约……若是‘祂’还活着,你便永远、永远、永世……不得翻身!当然啊,你帮我,杀了‘祂’,听起来有些困难,但并不见得。‘祂’对你很放心,‘祂’很满意你,你随时都可以杀死‘祂’,唯一的问题——或许是要杀几次……”
少女顿住,她的嗓音有些哑。
“但没关系,‘祂’会一直相信你。接下来,在杀死‘祂’之后……我会用‘祂’的部分力量修复姐姐的眼睛。剩下的……你已为自由之身,可以尽数拿走。”
“是吗?”
青年干笑,盯着库库拉,深黑色的眸子眯着,主人也是笑眯眯的样子,好不天真。
“先生,你一定会答应的。”
“你是我见过最不一样的先生……‘祂’也这样认为。”
青年骤然笑了,短促地笑了。
精致的脸颊上挂着放松的、诙谐的笑容。
“我答应了。”
嗓音温润,却似乎裹挟着暴风骤雨。
库库拉随艾丝特尔坐着,目光紧缩栀离。
她笑了。
她也笑了。
“题外话——‘祂’恐怕什么都忘了,包括计划……我们的计划……若是‘祂’无法完成,我和姐姐,也可替‘祂’完成……”
库库拉喃喃。
话语间,一双冰凉的手抚上少女头顶。
少女亲昵地顶上去,蹭了蹭。
“姐姐……放心,四十年前的计划……我会完成的……”
不知是不是看错,冰凉的液体在白皙的脸颊上滑落,直到悬停在下巴出处。
“啪嗒。”
泪水落在冰凉的手背,“姐姐”拂去脸颊上的泪水,轻轻抚摸额头。
“不急……”
嗓音空灵。
“……”
……
“先生,别的事情暂且不谈。走吧,佩希蒂·索尼小姐主持了舞会……‘母亲’她特别点名,说——栀离先生,一定要到场。”
库库拉咧嘴一笑,纯白虚影消失。她拉着栀离,带出房门,然后放下青年的手。
“先跟我走吧,少年。舞会为上嘛。”
出门一瞬间,煞白的灯光照得人眼生疼。走廊中高高悬挂的动物头颅尽数消失,只留下墙壁上金灿灿的花纹;恶臭消失,四周干净无比,只余下浓郁的花香。
“唰啦——”
幽深的走廊在刹那间缩短数百倍,空间变换、扭曲,直到肉眼可见洁白的楼梯——弯曲、蔓延、向下。
“走吧,天黑了。”
“边走……我有个小故事……边讲。”
栀离温润地笑了,主人风流倜傥、闲庭信步,长发跟在身后晃荡,的确是风流。
“洗耳恭听。”
青年跟在库库拉身后,微笑着认真听。
“你见过梅花鹿他们了吧,他们和我一样,都是‘母亲’的孩子。母亲本不是这座城堡的主人,她是被迫的……或许我告诉你的信息对通关游戏没什么帮助吧,但,呵……就是想当个故事讲。据我所知,我们现在所身处的城堡,并不是真实存在的,而梅花鹿、山羊,都是母亲的孩子,包括我和姐姐,我和姐姐被重视许多,但梅花鹿不一样,需要靠自己争取。至于城堡中的其他人,并没有那么重要,比如舞会上的宾客们。”
“剩下的,需要你自己探索。我可是赌上性命了,若是少年失败……我可就要陷入下一个轮回了,而你……也会死。”
“我那可得努力争取了……”
“嗒、嗒、嗒……”
“快看。这是小姐特邀的那位吗……”
“不知道啊……但身边的小女仆,我倒知道。应该、应该就是他了吧。”
流言蜚语四起。
随着众人目光,两人“众心捧月”般从楼上缓缓下来。
一楼的空间大了许多,灯光照样煞白无比,却能均匀地照在房间每一个角落。巨大的玻璃窗中——一片黑暗,月光却离奇地洒进房间。
宴会厅人头攒动,却都在此刻驻足、仰头,忍受着刺眼的灯光,直视栀离。
青年逆着光,扫视一楼众人——白皙的脸颊投下阴影,只剩下一双琥珀色的眸子,亮得出奇。
“你们好。”
一把好嗓音被主人控制得当:温柔、真挚……夹杂着些许暧昧……
“我应该没有来迟吧。”
栀离自来熟地笑笑,眉眼弯弯……带着几乎变态的控制欲,仿佛他才是这场舞会的主人。
他抬头看向窗外,天色渐暗。
一双冰凉的手拉住库库拉,走到一楼的一个小角落。
栀离全程笑眯眯的,身边人都刻意与他保持“一米安全距离”,他们总感觉眼前的青年远远不像看上去这样简单,尽管青年本人看上去已经非常不简单了……但……但他的身边萦绕着一股气息!一股危险的、令所有人发自内心恐惧的气息!可怕、可怕、可怕……太可怕了!
一男一女两人驻足,栀离瞅了四周宾客们一眼,凌冽的目光瞬间令众人汗毛倒竖!众人识趣回头。
然后……栀离转身,笑得愈发灿烂……
身后,是一张桌子,很长,上面摆满各色美食,琳琅满目……
只听“唰——”的一声,长桌上的美食在瞬间尽数消失!只留下无数雕刻精致的空盘……
是哪门子妖怪在此作祟!
此时。
桌后,青年眼眸亮晶晶的,嚼吧嚼吧,然后满足地闭上眼。他情不自禁竖起大拇指。
“好吃。”
“……”
“你不怕有毒?”
库库拉五官扭曲,唇角动了动,最终被强行压下来。
“这里可是随时都有危险的游戏副本。”
栀离摇头。
他咽下口中软软糯糯、香香甜甜的糕点,道:
“不会的。”
库库拉不解。
少女歪头、疑惑,似乎在思考先生在山羊派对中作弊的可能性。
“为何?”
她开口。
“我是‘母亲’的贵客,你说的;我是‘母亲’的骑士,保护‘母亲’的人,梅花鹿说的。‘母亲’组织的舞会上不可能有会对我造成伤害的道具。”
青年正色,在一瞬间正经,他压低嗓音,神秘兮兮:
“还有……关键的一点……”
库库拉皱眉,被唬得一愣一愣。
“我在现实中还没见过这么精致的糕点!好不容易见到了……忍不住……想吃。”
库库拉:“……”
栀离:(#^.^#)
“……”
听到后方动静,一位卷毛帅哥转头悄悄瞅了眼儿。
结果……
愣愣的他!被凶凶的长发美人瞪了回去!
“……”
栀离先生……
不会是个乡下来的土包子吧?!
“……”
“嗒、嗒、嗒。”
脚步声——很清晰,穿过人群,从远处传来。
瞬间,众宾客抬头,仰望。
“唰啦——”
灯光在刹那间消失,独留下从窗户洒进来的月光,射在一头柔顺的金发上,泛着星星似的闪光。
“唰啦——”
灯光恢复,独一无二的暖黄色灯光打在来人身上,众人一愣,窃窃私语;来人似乎也很惊讶,木讷地站定原地。
她抬头,露出白皙的脸颊,尽管暖黄色的灯光再怎样掩护,栀离依旧能一眼看出——少女的肌肤很白,是苍白!毫无血色的白!就像……就像……将死之人那样的白……
少女的长裙华丽、尾端拖在地上,行走间,不经意露出白得同死|人一般的手腕、青灰色的手臂,以及一双雪白的皮鞋。
她全身都是雪白的,包括肌肤、包括服饰!
她……
她低头,她弯腰,她用指尖提起裙边——深深行了个“礼”。
一个险些摔倒的、蹩脚的“贵族小姐见面礼”。
“……”
鸦雀无声。
至少,在方才那一瞬间是这样的……
“这是谁?”
“不知道啊,阵仗这么隆重,不会是……不会是佩希蒂·索尼小姐吧?”
“我觉得有可能哦。”
“不是吧……这怎么看也不像啊!怎么感觉是个土包子……”
“额,再这样下去,我可就要相信刚才那个‘栀离’先生是佩希蒂·索尼小姐了……佩希蒂·索尼实际是个男人,据传言小姐沉鱼落雁、闭月羞花!那个叫栀离颜值也对得上,气质也对得上。这个……应该是他随便找的一个女仆吧,用来假扮自己??”
“兄台……猜测过于大胆了吧……但我也不愿相信这就是传闻中那个佩希蒂·索尼小姐。。。”
人群密密麻麻。
人声叽叽喳喳。
少女似乎听到了……不!少女全部听到了!
“你……你们……”
话到嘴边,却被主人强行咽回肚子里。她抿着唇,低着头,金黄的、同阳光一般温暖的长发遮住脸颊。
真是和山羊的雕塑一模一样呢……
“这群人……”
库库拉咬牙切齿,漆黑的瞳孔逐渐变成捕食者那样——竖着、紧紧锁定猎物。似乎下一秒,她会将猎物一击、毙命……
栀离抬手,挡住身后的库库拉。
少女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佩希蒂·索尼。
所有人的“母亲”——佩希蒂·索尼。
鹅黄色的聚光灯下,佩希蒂·索尼终于抬起头,露出一双湛蓝的眼眸——宝石那样,晴空那样。
她看着众人,众人也看着她,却纷纷沉默不语。
终于,她求助似的目光望向人群深处的青年。
栀离冲她微笑。
青年的桃花眼微微弯着,瞳孔却向下扫视众宾客——蔑视……他红唇勾起、开合,无声地诉说着什么。
母、亲。
佩希蒂·索尼小姐瞳孔骤缩,不受控制向后退了一步。
母、亲。
栀离依旧在笑,温文尔雅。
众人愣住了,不可置信的眼在两人之间打转。
他们感叹——可真是一对儿郎才女貌!
不知为何,宾客们对栀离总一股莫名的信任,亦或者说……恐惧?
不!
这都不重要!
无数道目光聚集在从楼梯上翩然而下的少女,有眼冒金光;也有啧啧称奇的……
密集的人群自觉让出一条宽敞、干净的道路,道路两端联通佩希蒂·索尼和栀离,像是等待什么重要人物踏上一般。
忽然!谁也没想到——一位梳着背头的公子哥从人群中走。跟在他身后的,是两位低着头的小女仆,其中一位悄悄抬头,看了前方人一眼,紧接着匆匆低头。
伴随着一道趾高气昂的男声,这位公子哥笑着走上前,燕尾式的西服在身后晃来晃去,他向栀离伸出一只戴着雪白手套的手。
“这位就是栀离吧,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里比尔。幸会。”
栀离挑眉,轻笑一声:
“是我。幸会。”
话罢,里比尔挑衅的眼神就冲栀离扎过来,和佩希蒂·索尼小姐同款的湛蓝色眼眸直勾勾盯着栀离。他的手在空中晃晃,似乎在催促眼前青年。
“栀离,我们不打个招呼吗?”
这句话脱口,这位名叫里比尔的公子哥身边的两位女仆头埋得更低了。
栀离又不傻,自然是能看出来里比尔用心不良。
尽管这位公子不是什么善茬……
“唰——”的一声,栀离飞速握上里比尔的手,面上笑得尤为灿烂。
“哈,当然不是,里比尔先生。幸会~”
青年声音温柔,可随着“嘎巴”一声——里比尔嘴角抽搐,额角冷汗直冒,表情有些绷不住。他想从栀离的禁锢中解脱,却怎么也抽不出手。
【生命值:45 0】
【精神值:35 0】
栀离自觉放手,他笑眯眯地打量着眼前男人,真是——毫不尊重人呢……
在看到男人被紧紧握住的手时,他忽然意识到什么,表情在一瞬间变得伤心委屈。
“不好意思,里比尔先生……我第一次见到您这么帅气的男性,太激动了。”
栀离松手,轻咬下唇。
“我错了……先生,不会怪我的吧?”
“……”
里比尔抽回酸痛的手,目光不善,却还是把这份怒气强压下去。
“那当然……”
他咬牙切齿,后槽牙几乎要碎掉:
“不、会、怪、你。”
栀离叹气:“不会怪我就好!”
说着,他露出一个明媚无害的笑容,然后渐渐隐匿……消失在人群中。
“哼!”
里比尔鼻孔出气,他调整好心态,将五官表情换成一副“绅士”的模样,慢悠悠向一位金发少女走去……
“哦!我亲爱的佩希蒂·索尼小姐、美丽的小姐。”
里比尔朝佩希蒂·索尼眨眼,并脱下白手套交给身旁女仆。他后撤步、弯腰,躬身向少女伸出一只手。
“能否与我共舞一曲?”
话音落下,他抬头,脸上布满危险的笑容。
佩希蒂·索尼尴尬地站在原地,一双湛蓝的杏眼中透露着迷茫与无助。
她不想和这个人共舞。
她听到了,有一个冷漠的机械音在说着——生命值降低、精神值降低……就在和眼前人握手之后。
我不喜欢你这样的人!
佩希蒂·索尼小姐嘴唇苍白,被冻僵似的颤抖着、嗫嚅着。
她大喘气着向后退了一步,手却不自觉伸向身前微笑的里比尔。
“小姐您同意了呀。”
里比尔力气很大,强硬把佩希蒂·索尼拉到一楼大厅正中央,华丽的水晶灯之下!
音乐响起。
舞会开始。
众宾客纷纷寻找中意的舞伴,在灯光与音乐交织下翩翩起舞。
佩希蒂·索尼小姐似乎不是很会跳双人舞,她好几次差点摔倒,或是踩到里比尔的脚。
里比尔脸色苍白,力道越发变大,发狠地掐着少女胳膊;
佩希蒂·索尼小姐眼神抱歉,目光依旧忍不住向人堆里的长发青年那处瞟,期待青年能赶来搭救自己。
另一边。
“嘶——”
栀离倒吸一口凉气,心疼地看着自己“左一刀口、右一刀口”的手掌,乌黑的鲜血顺着细长的刀伤源源不断向下流淌。
“先生,你可真是个笑面虎。”
库库拉的语气毫无起伏,只是盯着栀离。
“你的手。是被刚才那个人扎的吗?”
栀离点头,然后用左手狠狠捏住右手,指尖不断挤压伤口,逼迫手掌内乌黑的血液流出。
“不止皮外伤……他的白手套上藏着刀片,很多,上面抹了毒的样子。”
“正因为这样,我才还回去啊~”
他冷脸,晃了晃右手——手掌似乎跟手臂连成一根线,僵硬得不成样子。展示完后,栀离再次低头,继续去挤密密麻麻的伤口了。
“小C,有什么能净化毒素的药品吗?或者缓解。对了,再来黑色手套和止血绷带,有碘伏吗?我想消毒。谢谢。”
栀离呼唤道。
小C在片刻搜索后,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不好意思,小栀离~我们这没有解药或者能够缓解毒素的药物~~这个药有点特殊哦,恐怕我无能为力。”
“……”
栀离脸更冷了。
下一秒,某冰冰凉凉的东西就砸在栀离脸上——是一双黑色皮手套和一卷止血绷带。
栀离冷哼。
两秒后,某硬邦邦的塑料瓶再次精准无误砸在青年鼻梁处——是一瓶碘伏棉球。
栀离轻揉鼻梁,再次冷哼。
“叮咚!已为亲购买成功!”
小C戏谑。
“小栀离,你还剩金币——20000。”
栀离无语凝噎。他熟练地处理好伤口,用绷带包扎好后戴上黑色的皮手套。
“佩希蒂·小姐……你真的是佩希蒂·索尼吗?”
里比尔目光复杂,他看向与他共舞的姑娘,审视、观察、打量……
“不好意思,是我。”
少女嗓音很是软糯,总给人一种很好拿捏的“小错觉”。
“哦?”
“滋啦——”
熟悉的跳闸声。
熟悉的灯光消失。
熟悉的音乐关停。
栀离和库库拉待在角落。
这游戏重要人物出场这么没新意吗?!!栀离不住在心里吐槽。
如果没猜错——这次……又会是什么重要人物出场。
“嗒、嗒、嗒……”
皮鞋踩在大理石阶梯上,有人正在从楼梯向下,而且看这如此熟悉的阵仗……来者不简单!
“嗒、嗒、嗒……”
他一边向下,灯光一边恢复——比先前更加惨白。
宾客们就像看不见他一样!在一阵奇怪的嘀咕后,音乐再次打开,大家全都回到正轨,继续“甜美”的约会。
一道极具侵略性的目光紧缩栀离,青年浑身一颤!从脚……到手……不自觉发麻……
不!
这不是里比尔的毒药所致!
是……是“祂”……
“先生,我感受到了……”
库库拉急促地喘息,她几乎退至墙角。
“是‘祂’吗?我看不见!”
“是‘祂’吗!我看不见!我看不见!”
少女的嗓音忽然尖锐,甚至……可以说是——应激后的失控咆哮!
看不见!
看不见!
看不见……
栀离喉结滚动。是的……他动不了!
请站在原地,额角汗珠渐渐冒出。
“嗒、嗒、嗒……”
脚步就像催命的鼓点:悦耳?不!急促!
所有人都看不见“祂”。
起初,栀离也是看不见的。只是后来,“祂”越是靠近,栀离的身体就越是滚烫,特别是身侧的花纹——联通脖颈、手臂、脚踝……快要烧起来!
灼烧感愈发强烈,栀离虚弱地他抬眼。青年愣住,他发现——只有他能看见“祂。”
“祂”渐渐地在靠近!直到将栀离抵在墙角,那双绿色的眸子直勾勾盯着青年的眼睛。
“祂”很高,身材很好,可以把栀离压在身下那种……
自然,“祂”的容貌也是极好,一双深绿色的眼眸不像人,瞳孔是捕食者独有的竖瞳,若是说像什么动物——或许是蛇?更准确来说,是某种存在于神话中的、极其邪祟的生物……“祂”的脸皮很薄,像一层墙纸;苍白的,像大理石雕塑。
“祂”给人类们无法靠近的威压——却独独把所有“痛苦”都施展在眼前的青年身上……直到青年无法动弹。
“祂”还在逼近,深紫色的发丝扫过青年脸颊,轻轻搭在栀离的肩上。
触手从“祂”的身边出现,用力缠住青年;“祂”不耐烦地挥手,像是在打扰人的苍蝇——杂碎的声音消失,只有两人……只有两个人被困在这个独立空间中!
栀离双腿颤抖,他感觉到自上而来的威压——那是一种容不得反抗的强大力量。
青年快要跌倒在地,在最后一刻,被突如其来的触手抬住腰。
“哈……哈……您是……”
栀离尬笑,他想脱离禁锢,于是便像泥鳅一样往男人身下“滑”。
“不许跑。”
嗓音淡漠、平静,绿得发黑的眼眸盯着青年,一双冰凉的手扣住他的腰。
灰暗的阴影投在栀离脸上。
青年肉眼可见地慌乱失措……
“我是……”
“祂”正在一字一句、缓慢地回答栀离抛出的问题。
“我的名字…………乌秋。我叫乌秋。”
那双绿色的眼眸格外认真地注视着青年,乌秋像只乖狗狗一样忽然贴上栀离的身体。
“祂”弯腰,将脑袋埋在青年胸膛,喃喃:“温热的……在跳。”声音闷闷的。栀离被冻得一哆嗦!但……似乎有东西在胸膛上吸吮……舌尖在滑动。
栀离呆呆站在原地。
他僵硬地把窝在胸口的“大家伙”扒拉起来,认真扶起“祂”的脑袋,直面“祂”冷冰冰的目光。
他知道了……他知道了!
原来“祂”只是表面很可怕……实际……实际上就是个傻子嘛!
栀离尬笑jpg·
想法一出,其实栀离自己都蚌埠住了。
乌秋愣住,歪头,用蛮力挣脱栀离束缚,并用触手再次将青年固定在墙壁上——然后,把毛茸茸的脑袋再次埋进温热的胸膛。
“你不喜欢我的名字……你自己取的……”
“祂”在委屈,像是黄花大闺女被渣男背叛,正伤心地控诉着对方……栀离更慌乱了!
他轻轻捧起乌秋的脑袋,眼神认真:“好了……不哭……”话罢,栀离亲昵地蹭蹭乌秋的脸颊,满眼温柔。
然后……
然后……
栀离自己就愣住了。
他刚才……………………
是干了………………
什么…………
啊!
“唰——”
青年迅速后撤,直到“砰”的一声,后脑勺重重撞在墙壁上。
乌秋愣住了。
栀离也再次愣住了。
怪异的目光在青年身体上探索,直到突然锁定在青年上半身。
“你受伤了,手。”
熟悉的冷漠调调。乌秋忽然解下对栀离的禁锢,感应到什么似的看向青年被黑色包裹手——栀离攥紧双手,直到捏成拳头。
“唰啦——”
衣料摩擦。
乌秋用脸颊贴着栀离,在青年惊恐的眼神中——吻了上去……
唇齿相交,冰凉的舌尖在往深处探……
栀离狠狠咬了对方一口,直到“祂”流血……
原来“祂”也会流血……
“你……他妈……”
栀离狠狠推开一脸懵的乌秋。
对方神情冰凉,只是眼神中——细细看,还是能发现一丝被隐藏得很好的茫然。
“你……干、干什么!”
青年语无伦次。
他的初吻啊…………
24岁纯情老处男的初吻啊…………
没了!
没了!
被一个不知道是人是鬼的讨厌东西夺走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四周寂静无声。
聆听栀离破防的声音。
乌秋像是意识到什么,木讷开口:
“如果你不喜欢……就算了……我在为你疗伤。”
低沉声音响起,依旧毫无波澜……但栀离能听出来,“祂”还在委屈……
“疗伤?”
“……嗯……”
反差……好大的反差!
这个傻傻的是切片之一,还是灵魂缺失、比较傻的那个切片。
表面冷冰冰特吓人,实际上就是单纯没什么表情,呆呆的……栀离:(ΩДΩ)!!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白狼守护的城堡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