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乐地狱直播中 第25章 Chapter 025 惊悸

江颂再次看清周围的环境，发现这里是一处室内训练场，很多穿着统一训练服的人在练习。

“他”似乎是有些心神不宁的，所以“他”并没有训练，而是坐在一处架子上出神。

忽然，一只手从后面揽住了“他”，“他”顺着力道回头，就看清来人有着一头橘色的头发，淡红色的眼眸熠熠生辉。

江颂在认出来这人是谁的时候瞳孔猛缩，十分震惊。

这个人出现在001终端背景上的合照中，站在001的右侧。

梦境并没有因为江颂的情绪跌宕而破碎，依旧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江颂通过训练室的反光可以确认他的视角还是在那个粉头发的漂亮孩子身上，只是现在“他”的身量已经从孩子变成了少年人。

江颂想，既然已经出现了001终端背景合照中的人物，那么001又在哪里呢？

可惜他不能控制这个身体行动，只能静静的旁观和共感。

橘发少年的嗓音干净清朗，他有些困惑的问到：“老大，你怎么了？这几天就一直心神不宁的。”

“他”回答：“没事。”

橘发少年有些没心没肺的笑了，听他说没事就放下了心，转而说起了其他的事情：“听说今天利达维尔家族的大少爷要来基地里参观，不然基地长都不会把我们放在这个低强度的训练区装模作样……”

人群的视线突然向外看去，然后又惊讶的转头看向“他”。

橘发小声惊呼了一下：“我靠，老大，那人和你长得一模一样啊！”

江颂也看见来人了，那人也是少年人的身形，一头淡粉色长发及腰，发间佩戴着精致华美的首饰，身穿一套优雅的水蓝色衣裳，款式是江颂从未见过的，但是足以看出华贵。

被称为大少爷的人眼瞳是黄金色的，神色倨傲的应对众人的视线，却在看见“他”的时候变了脸色。

这个大少爷面色骤然变得阴沉，他随手在自己的终端上一按，江颂就感觉到他附身的这个躯体浑身发软，狼狈的跪坐在地上。

变故就发生在这电光火石之间。

一把足有手掌长的刀刃捅进了“他”的左眼眶，江颂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握刀的主人还恶劣的转了转刀刃。

血肉剐蹭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大少爷那张漂亮的脸因为狠厉又阴鸷的神情变得扭曲起来，他声音含笑的说到：“呵，你也配和我用同一张脸？”

这人下手极重，不一会儿的功夫，“他”已然满脸的伤口和鲜血。

江颂疼得直抽气，这共感没掺一点水分，他又疼又气，恨不得揍爆这个粉毛狗。

大少爷泄完了愤，眼睛转了转，竟将匕首直直冲着“他”的脖子上刺去。

就在刀尖快要碰到“他”的脖子时，有一只手牢牢抓住了粉毛狗，一道有些威严的声音响起：“萨拉尔兹，任性也要有个限度。”

大少爷顺从的松开了刀柄，调皮的笑了笑：“父亲，您心疼他了？毕竟他也是您的儿子呢。”

江颂感觉到“他”原本还算平静的情绪突然剧烈起伏，“他”艰难的抬起手擦干净尚还完好的眼睛上的血污，挣扎着想看清这个“父亲”的样子。

那个男人已经牵起萨拉尔兹的手，转身向外走，“他”只看见了一个高大的背影。

这位父亲在面对萨拉尔兹的时候语气十分温和：“他只是整个利达维尔家族的财产罢了，你是未来家族的主人，不必同他计较。”

一大群人都跟着这位利达维尔的掌权者走了出去，负责“他”的实验人员将其他人清了出去，橘发的少年本不想走，被身边人死死拽走了。

实验人员走了过来，戴着手套的指尖抹了抹“他”满是血污的脸，语气幸灾乐祸：“哭了？”

“他”闭上了眼，似乎这样就能把自己封闭起来，伤害就会少一分。

实验人员对他这种态度丝毫不在意，反而很有兴趣的说：“你猜那人是你的亲生父亲吗？”

“他”并不答话，依旧闭着眼睛。

实验人员不肯放过他，继续说到：“你也别用你是实验室的基因产物来安慰自己，你还不知道吧？这里的所有人都是自然受孕的孩子呢。”

这人笑容越发恶劣，他手指摁在了“他”的伤口上，语气轻慢的说到：“当初那位利达维尔家族的掌权人，为了表示对这个项目的诚意，可是特意选了自己夫人刚刚生下的双生子中的一人送给了我们呢。”

“他”的手开始颤抖起来，却死死咬着牙关撑住了。

实验人员似乎是终于见到了一点他希望看见的反应，不吝啬多告诉“他”一些残酷的真相：“那个被选中的倒霉蛋是谁呢？”

“原来是你啊，865243号实验体。”

“他”捂着眼睛的手抖的很厉害，却始终一声没吭，就连伤心崩溃也被他死死压抑着，不肯流露分毫成为别人的消遣。

实验人员啧了一声，招手让人来把“他”抬走。

江颂只感觉有人粗暴的将“他”拽了起来，扯动到伤口疼得江颂精神力都掉了几点。

如果不是江颂和“他”共感，清楚的知道这些伤有多疼，“他”就像感觉神经死了一样，没表现出一点疼痛该有的反应。

突然，有人从一边扶住了“他”，江颂通过共享的视线看见这是一位女性，穿着和实验人员相同制式的白色外套。

“特尔斯，我不希望这种事情再发生第二次。”这位女士的声音很冷，带着一种被压抑着的愤怒。

特尔斯就是刚刚同“他”说话的那个实验人员，他的手套上还沾着“他”的血。

特尔斯笑了笑，不甚在意的说到：“反正死不了，何苦去得罪利达维尔家族的人。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可是我们的金主啊。”

女士扶着“他”往外走的步伐一顿：“我只忠于我的文明。”

特尔斯脸上的笑没了，他沉下了眉眼，叫住了往外走的这位女士：“珂薇，这个基地，这些人，包括你我，都是为了战争的胜利而存在的。”

特尔斯站起了身，面容严肃：“没有战争的胜利，文明不会存续，光耀与繁荣也将褪去。你说自己忠于文明，就更应该坚定的为了胜利而不惜代价，舍弃那些软弱的怜悯。”

擦肩而过的时候，科尔斯最后对珂薇说到：“你不该去怜悯这些注定制造杀戮的兵器。”

珂薇轻声对“他”说了一句“站好”，然后放开了扶住“他”的手。

只见珂薇拽住科尔斯，扬起手狠狠扇了对方一个耳光。

珂薇语气冰冷的说到：“你算个什么东西？少在我面前装腔作势！你打着研究的旗号折磨865243号实验体取乐，满足你那龌龊又肮脏的私心。你凭什么配指责我，教我做事？”

科尔斯用手背抹了嘴角的血迹，面色阴沉的瞪着珂薇，珂薇继续戳他的痛脚：“你不就觉得865243号实验体是利达维尔家族掌权人的亲生孩子，摆布他欺辱他就好像在欺负那个不可一世的家族，满足你那阴暗卑劣的内心。”

科尔斯低声吼道：“你闭嘴！”

珂薇一步不让：“你这种欺软怕硬的垃圾，怎么配对我指手画脚？”

科尔斯终于忍耐不住，挥拳去打珂薇。

就在这个时候，“他”挡下了科尔斯的这一拳，恢复实力的“他”轻而易举就扭断了科尔斯的胳膊。

科尔斯疼得在地上翻滚大叫，“他”则对着珂薇说到：“博士，我们走吧。”

“他”看向珂薇的神情流露出一丝柔软和感激，但是和“他”共感的江颂能明显感觉到“他”深深的厌恶和嘲讽。

“他”想，都是一丘之貉罢了。

怜悯自己亲手缔造的苦难，本身就讽刺至极。

“他”平等的厌恶这里所有的实验人员。

珂薇重新扶住了“他”，没再理会科尔斯，带着“他”去到了治疗室。

治疗室中有一扇巨大的半圆形落地窗，窗外是一片延绵不绝的冰川。

这是珂薇用自己的私人实验室改造成的治疗室，里面的东西都是最高级别的，治疗效果十分显著。

“他”正要熟门熟路的躺进治疗舱，却被珂薇阻止了：“你眼部神经被破坏的太严重了，直接用治疗舱会影响你后续的视力，削弱你的整体能力。”

珂薇按下墙上的一个按钮，对着“他”招手：“过来，我亲自给你做修复。”

“他”微微垂下了眼眸，十分听话的走了过去，躺在了手术椅上，视线却落在了窗外的冰川上。

“他”想，外面的冰川应该是很恶劣的生存环境吧，但是再恶劣，也好过这里。

“他”对自由的最初的渴望，是从第一次遥望那片冰川开始的。

珂薇一边准备器具，一边看似随意的说到：“我们的文明发展到今天，足足走过了上万年的岁月。”

珂薇的嗓音柔和，却难掩语句中的自豪与骄傲：“这上万年的岁月中，我们走出了诞育我们先辈的星球，将我们的领土扩大到了一个难以想象的广度。

“我们今日的联盟看似繁荣和平，但是在遥远的边境线上却隐藏着一个足以颠覆我们文明的危机，无数人命被那里吞噬，现在你们是我们唯一的希望。”

珂薇俯身看着“他”尚且完好的眼睛，眼中是一种难以言说的狂热：“你们被我们命名为‘人形兵器’，你们的身上几乎凝聚了我们文明最顶端的科技，你们一定会为守护我们共同的伟大文明而战的对吗？”

江颂能感受到“他”极深的反感和厌恶，但是“他”的脸上却浮现出一个激动而坚定的神情，几乎是毫无破绽的说着违心的话：“这是我们的荣幸。”

珂薇满意的笑了，她转而提起了利达维尔家族的掌权人来：“利达维尔先生无疑是伟大的，他在最初一力推行‘人形兵器’计划，甚至是身先士卒的为所有人做出表率，送出了自己刚刚出生的孩子。”

江颂感觉胸腔中的愤怒几乎是要喷薄而出，“他”却能死死压抑着那些剧烈的情感，面上装出珂薇最希望看见的反应。

“他”微微低垂下了眼睛，流露出一丝脆弱来：“我知道的，利达维尔先生很伟大，只是我今天实在是太震惊了。”

珂薇终于准备好了手术的用具，为这段谈话画上结尾：“那位大少爷确实太任性了，相信利达维尔先生必定能好好管教他的。你会介意吗，亲爱的？”

“他”嘴角扯出一个乖顺的笑：“无知的冒犯并不能撼动我的信仰。”

珂薇满意的应了一声，十分温和又宽厚的询问“他”：“想给眼睛换个颜色吗？”

“他”静默了一下，抬手指向了窗外的冰川，说到：“那个颜色可以吗？”

珂薇抬头看了一眼，答应到：“当然。脸需要变一下吗？”

“他”立刻就拒绝了：“不要，我的脸很好看，不想换。”

珂薇轻轻笑了一声，视线落在他沾满血迹的发丝间，说到：“头发也一并改改吧。”

“他”似乎是有些累了，含糊的说到：“那就黑色吧。”

珂薇对他推入了一针麻醉剂，继续答应到：“好。”

江颂难以置信的听着两人的对话，终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一件事。

“他”就是0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