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记得那个美妙的瞬间,
你翩然出现在我的眼前。
仿佛倏忽即逝的幻影,
仿佛圣洁的美丽天仙。
当我忍受着喧嚣的困扰,
当我饱尝那绝望的忧患。
你甜润的嗓音在耳旁回荡,
你俏丽的面容令我梦绕情牵。
岁月如流,
狂飙似的激情,
驱散了往日的那些梦幻。
忘怀了你那甜润的嗓音,
忘却了你那娇美的容颜。
囚禁在荒凉黑暗的地方,
我曾经默默度日如年。
没有灵感,没有神性,
没有生命,没有眼泪,
也没有爱情。
现在灵魂开始苏醒了,
你又出现在我的眼前。
仿佛倏忽即逝的幻影,
仿佛圣洁的美丽天仙,
我的心儿啊,欣喜如狂。
只因那一切又徐徐重现,
有了灵感,有了神性,
有了生命,有了眼泪,
也有了爱情。”
坐在病床上一边输着液一边看着书,当季彦读完手中普希金诗集里的这首《致凯恩》的时候,病房里墙上的时钟分针刚好指向半点的位置。
十一点半,正是午饭时间。
今天是他住院的第八天,连续打了一个礼拜的点滴,他感觉自己的身体恢复得还不错。胃病已然好得七七八八,食欲也在慢慢回来。早上医生查房的时候就曾叮嘱过他,可以在午饭的时候适当吃些流食。
当时他的父亲季峯也在,在听完医嘱之后,老爷子立刻就将电话打给了吴妈,嘱托对方赶在午饭前煲好一份养生粥。
老头儿这几日有些不对劲。
像是突然之间转了性,向来冷漠无情的人不仅在儿子醒来的当日就连夜赶来医院探望了他,甚至在那之后的一周里也是隔三差五就会过来。
似乎生怕错过了什么医嘱,平常早上还要跑步锻炼慢悠悠享受早餐,几乎每天都要在九点以后才出门的人,这几日但凡有时间过来,基本都会赶在早上医生查房前。
这前所未有的关怀令季彦备感诧异。
起先他是不愿意领情的,看都不会看自己的父亲一眼,甚至会刻意回避对方的目光。
后来,他就做不到那么硬气了。毕竟,故意忽略一个人,当他不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十分不礼貌的行为,他没办法那样无礼。
何况对方还是他的父亲,在自己名义上的兄长、公司里的顶头上司许晨阳也在场的情况下,从小养成的良好教养迫使季彦没有办法不给自己的父亲面子,无视他的问话。
不知道从哪天起,他就开始接茬了,当父亲询问他身体的时候。
只是向来对他严苛的人,突然间变得如此温和,季彦显然很不习惯,甚至有些别扭。
好在他的父亲季峯同样是个沉静内敛的人,即便是表达关怀,对方的话也不算多。
每一次过来,除了几句关于他身体恢复情况的例行问候,他的父亲基本全程都在保持沉默,只是安静地站在一旁默默看着护士替他扎针输液,调试药水。
父亲没有去提关于他病情以外的任何话题,比如说许晨阳怎么就成了他哥,也没有不问青红皂白就责怪他为什么没有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更没有像从前那样说他矫情、骂他活该,自始至终,都表现得非常温和。
这令季彦在感到困惑的同时,也觉得十分不真实。
自打胃出血住院以来,他常常都感觉自己活在梦里。眼前的一切似乎都是假的:和蔼慈祥并且开始主动关心自己的父亲、毒舌依旧但是看起来却不再讨人厌的许晨阳,以及自己长期以来一直得不到有效治疗如今正在慢慢好转的身体……
他觉得这一切都不过是他在梦中臆想出来的幻影,只要梦醒,就会破灭。
可是这个梦似乎有点长,长到他头一次真真正正体会到了一种久违的温暖。
一切又徐徐重现,他感觉自己突然之间似乎又开始有了念想,同时有了灵感、有了神性、有了生命、有了眼泪,也必然会再度拥有那曾经走失的美好爱情。
吴妈煲的粥是由许晨阳亲自送过来的。
他上午没去公司,直接驱车从翠湖公馆赶去城郊附近办事,回程的时候路过季家别墅,刚好看到吴妈站在公交站牌,便停下车来准备捎她一程。
寒暄之中,在听闻吴妈是准备去医院给季彦送粥之后,许晨阳干脆将她手中的保温桶接了过来。毕竟这大冷天的,吴妈她一个老人家出来跑一趟并不容易。
他走进病房的时候,床上的病人刚好合上自己手中的书。
书是前几日许晨阳帮忙捎带过来的。自从季彦胃出血住院之后,他这个亲哥当得还算称职,几乎每天下班以后都会赶来医院探视,时不时就会给病床上那个因为哪儿都去不了而显得颇为无聊的小子带上几本解闷儿的书,其中有不少是国内外的诗集。
“普希金固然不错,泰戈尔也是可以读一读的。”走进来站到季彦的病床前,在看到对方手中已然合上放到一旁的普希金诗集时,许晨阳这样说道。
这小子选择书籍的口味似乎跟他选择食物的口味一样,挑剔且单一。自己给他带了那么多本书,他翻来覆去一直在看的居然始终只有这一本。真是白瞎了他许晨阳一片好心。
“国内的诗人其实也不乏很多优秀的作品。”
在病床前坐下来,许晨阳一边打开手中保温桶的盒盖,将勺子拿出来,递给床上的病人,一边不忘继续自己口中的侃侃而谈:“比方说顾城,我就非常喜欢他的那首《杨树》。‘我失去了一只臂膀,就睁开了一只眼睛’,与‘上帝为我们关上一扇门,就会替我们打开一扇窗’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头一次,季彦发现许晨阳同他谈论起诗歌来,感觉似乎也不错。
带着一种惊诧且惊喜的目光,他抬头瞅了一眼对面的男人,同时顺手接过了对方手中的养生粥和饭勺。
就着保温桶,在准备开吃自己连日以来第一口食物之前,年轻人还是没忍住笑着回了一句:“顾城的诗确实也不错,我亦十分喜欢。许总品位不俗。”
他真诚且客气地恭维了对方一句,对方也很快就着话茬又跟他聊起了泰戈尔。一场还算投机的聊天就在两个人谈诗论赋、博古通今的高雅话题中慢慢展开了。
粥吃到一半,季彦便没有再吃。
他向来胃口不大,胃病初愈又实在不宜多吃,因此,在感觉有些饱了之后,他便将自己手中剩了大半食物的保温桶放回了餐台,这才恍然想起面前一直跟他高谈阔论着的男人似乎还没有来得及去吃饭。
“许总不准备吃午饭么?”他这样问许晨阳。
对面的男人闻言似乎略感诧异,随即便笑着回答了他:“这个不急,等会儿走的时候再吃不迟。”
已然快到下午一点钟了,许晨阳仍然懒洋洋地坐在病床前他对面的折叠椅上,翘着个二郎腿,双手交叠枕于脑后,看样子似乎并不打算马上离开。
“其实有护工照看,许总不必每天过来的。”
将餐台推得远了些,病床上的青年很快给自己调整出了一个更加舒适的坐姿,同时偏过头来对着许晨阳说了这样一句话。
他素来不太愿意过分麻烦别人,即便对方是他的老板,同时又是亲哥。
这么多天里,许晨阳几乎天天过来,在他看来,自己已然给对方添去了不少麻烦。如今自己既然已趋康复,自然是不应该再这样麻烦人家的。
许晨阳可没这么以为。
他想的则是,面前的这个小子真是好没良心,自己辛辛苦苦每天上完班还坚持过来看他,风雨无阻,如今他身体刚刚好转了些,居然就开始嫌弃他碍事和多余了。简直就是不识好歹、过河拆桥、翻脸无情!
略感不爽,男人不由微微皱了皱眉。
忍下心中的一口恶气,他很快勾起唇角,露出了一个贱贱的笑。
“我不天天过来怎么行?我是老板嘛,下属生病,总得表达一下关心。哪怕是装,也得装出个体恤员工的样子,否则别人会说我这老板当得不够称职、不近人情。季总助是过来人,这点道理还不懂嘛?”
许晨阳慵懒的声线一如既往地轻佻、随性,好好的关心,到了他的嘴里很快就变了味儿,好好的话语被他说得简直有些欠揍。
床上的青年闻言不由也蹙起了眉。碍于这几日对方对自己的照拂,季彦最终还是忍了忍,并未吭声,只是耐着性子听对面的人继续往下说。
“况且,以季总助身娇体贵的特性,以及所任职岗位的重要性和不可替代性,我如果不时刻关注季总助的病情,如何合理安排今后的工作?季总助恐怕有所不知,这公司里头少了你,可不亚于机器缺了一根发条,几乎无法正常运转。再加上季总助一直都是嗨Work的门面担当,其实不光是我,就连公司里头那些个小姑娘,也都盼着季总助早日回归工作岗位呢!”
他又暗搓搓地讽刺起了对方,这明褒暗讽的手法向来是他许某人的强项。
对面的青年,脸上神色更显阴沉了。
这个老狐狸,说话总是这样,一套又一套的,特别招人烦!
他早上才觉得这家伙似乎没有那么讨厌了,甚至一度对他有了一些难得的好感。谁曾想一眨眼,对方立刻摇身一变,重新变回了那只阴险狡诈惹人厌的老狐狸,简直让人大跌眼镜。
望着对面的狐狸脸上那副欠抽的表情,听着他在耳旁呱啦呱啦的聒噪,季彦的眼中闪过一丝嫌恶。
回想起自己与对方最初的认识、合作,以及后来的种种际遇和交集,他觉得事情可能不如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简单。或许一切都是由对方事先预谋,策划好的,并非只是巧合。
抬起头来,他开始用一种探究的眼光打量起了对方,脸上全是冷酷漠然的神色。
“你早就知道了吧,许总经理?早就知道我们是一家人,早就知道你是父亲的儿子,在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对不对?”
打断了对方正在喋喋不休的话,在对方颇感诧异的眼神里,季彦突然毫无征兆地这样开口。
兄弟俩好不过三秒钟,一言不合就可怼。这相爱相杀的骨科cp,我有点上头了。
另外预告一下,家暴很快了,大约4-5个更新吧,2-3章的样子。大家好好珍惜这为数不多的温存时刻吧,很快彦锅锅又要哭唧唧咯!哈哈哈,我怎么有点开心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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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第111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