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恶催化（无限） 第7章 你也喜欢吃糖（七）

暴雨突然混着狂风呼啸，风刮过窗户像是有野兽要闯入，白日在地上的杂物，此时也被风卷起然后重重落下。

在这混乱中，楚枭直视着那个弯刀，轻勾眼角：“什么秘密？我们可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我没我弟弟那么笨。”那少年勾唇，将弯刀的指环绕在手指上，转着圈，“而且，无论你知不知道，你和你的朋友都得死。”

顾十四将眼神投向那人，语气冰凉：“你杀了你的父母，最后的团圆难道不该是在地狱吗？”

楚枭撇了一眼身边的顾十四，心道，这小子透视眼吗？明明都和他在一起，怎么知道那个父亲死了，瞎扯的？

“你说什么？”那少年手上的动作骤停，瞳孔也蓦然放大，但又在瞬见眯起眼睛，“妈怎么会死，你想骗我？”

“真牛。”楚枭低语，按照这个少年这么说的话，他没有否认他父亲的死去，去疑惑母亲的死去，也就是父亲刚才确实死去了。

他将视线挪向刀上的血痕，原以为是残留，眼下看来是新增。

“没骗你，不信你看看床底下。”顾十四拉着楚枭往旁退了几步，退到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靠近门口，只要对方有什么行动，他们就可以最快速的离开这里，留存生机。

那少年半信半疑的看着他们，脚步却是飞快的往这里走，只蹲下半秒时间，便又将头扬起：“呵，这不是我妈，你骗我。”

只听得顾十四镇定又平静的回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从来没见过妈妈。”

楚枭照着这个逻辑思考，半会儿挑眉：“所以你误以为你爸那日床上的女人是别的女人，所以才会遵循你弟弟的愿望，杀了那个女人。”

“你们说谎！”

“你父亲这个糊涂样，你妈也许早就想离开这个世界，而你，也许就是你妈唯一在这世界上的寄托，到头来，却是你亲手杀了她。”楚枭看着这个半跪到地上的少年，静静地开口。

“别说了，我让你别说了！”那少年捂住耳朵，蹲坐在地上，措不及防的瞬间，将手里的弯刀往他们的方向投去。

楚枭看着那把弯刀直冲着自己的脑门冲过来，一时间忘记了反应，腰间一热，他被猛地拽向旁边，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

顾十四蹙眉：“没事吧。”

“万幸万幸，救命之恩没齿难忘!”楚枭捋着胸脯，顺着呼吸。

顾十四将楚枭拉在身后，眼神望向那个少年宛如寒冰：“你凭什么伤害他？”

那少年抱着头，不言，嘴中呢喃着什么，像是自言自语，但又自相矛盾，语速很快，让人怀疑他是不是疯了。

楚枭听着喧闹氛围下，少年的风言风语，淡淡的开口：“你父亲该死，他的死我毫无疑义，甚至他被千刀万剐也死不足惜，但被他拽入深渊，被迫和他发生关系的妇人，又有什么错？是你父亲毁了她们原本平静的一生，凭什么要让他们承担你父亲犯下的错误，替你父亲去死？”

“不！是她们爬上了我父亲的床！她们该死！我每听到里面响起欢愉声，就恨不得将她们千刀万剐！”那少年赤红的眼睛像是被泼了血，红的吓人，“是她们破坏了我和弟弟还有爸爸妈妈的幸福的生活，她们该死！”

楚枭看着那双眸子，眼神黯下来，这就是那日在河边往上看时，在门缝下看到的眼睛。

“你对欢愉的定义是什么？生理上无法克制的欢愉被你列入名单了吧。”楚枭深吸一口气，“那她们所遭受的虐待，精神上的折磨在你眼里难道是个屁？”

那少年眼神呆呆的望着地面，手心慢慢攥紧。

顾十四看着那少年即将握拳的手心，扶了扶眼镜，将手放在楚枭的手背上，默不作声的将人往右边带了带，然后像什么都没发生过那样对那少年问道：“你们兄弟的心愿是什么？”

“幸福的...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和爸爸妈妈。”

“你爸妈已经不在了，你只有也离开，才能和他们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对...我要和爸爸妈妈一起...”

那少年开始动身，顾十四将掩住楚枭，眼睛牢牢的盯着那个少年的一举一动。

那少年起身后，踉跄了几步，蹒跚的步子，在黑暗中缓步走到窗前。

“他要干嘛？”楚枭说着就打算冲过去。

顾十四拽住他：“你知道你要干什么吗？”

“我...”

话语未毕，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响起。

楚枭身体一僵，撇头望向敞开的窗口。

一道雷劈下来，死色的光几乎在瞬间照亮了屋子，大雨从窗外刮进来，像是要将一切事物洗刷一遍。

楚枭挣脱顾十四的手，跑到窗口俯身往下看，那少年倒在血泊之中，仍然睁大的瞳孔被不断袭来的大雨清洗也没有闭上，几道雷劈下来，紫色的光照出万物的轮廓，那少年就那么平静的躺在那里，在雨中睡着，在雨中沉寂，在雨中归于万物，在雨中洗刷自己的罪孽。

“其实他只是个...”只是个还未懂事的孩子而已，但话到嘴边，细数那孩子所犯下的罪行，他又有什么资格，替那些亡魂原谅这个少年呢。

“这场雨，会清洗他的每一根骨髓。”顾十四望着窗外，侧头看着楚枭，“可惜，他没有机会让这场雨清洗他的灵魂，清洗他所有的过往。”

楚枭呼吸着狂风下的空气，感受大雨不断砸向脸上的感觉，慢慢的闭上眼：“是啊，谁都得为自己所犯的事情付出代价，不然谈何公平呢。”

顾十四低下头，不再言语。

两人去了那个父亲的房间，满地的烟灰，满屋子的酒味，以及还未处理干净的某些垃圾，各种鞭子被挂在墙上，还有一条专门用作吊人的锁链，床单上残余的血渍没有被清理干净。

即使未见那些人被带到这来经历了些什么，但他们也能够想象到，会经历什么了。

“我一直在想...”楚枭站在门前，环视这一幕。

“想什么？”顾十四看着他。

“在想，为什么那孩子的房间会这么干净。”楚枭回望他，“现在我想明白了，因为那地方多半是解剖的地方，他需要每天清理干净才不会让人发现，那个干净的垃圾桶，应该原本里面放着的是残肢，或者是什么会暴露的东西。”

“合理。”顾十四接着道。

“不，到这里还不合理。”楚枭望着窗外，继续解释道，“但是我看到了那只会食尸的猫，就觉得合理了。”

“食尸？”

“嗯，一般猫不会这么快适应吃不同种族的肉，可见那孩子已经不止一次这么解决尸体了。”不然那只猫也不会直接将保存完好的这家女主人公的尸体的手扯下来吃，想来已经熟悉尸臭了。

“嗯。”顾十四点头。

“还有一点，我觉得没有那么合理。”楚枭将视线缓缓望向他，“你，和我一直在一起，怎么会知道楼下的那位父亲死了？”

顾十四深深的看着他：“你觉得呢？”

“我想不明白，所以问你。”

“猜的。”

“行。”

“你相信我?”

楚枭歪了歪脖子，用右手揉了揉：“我看到刀上新鲜的血迹才想明白他父亲死了，也许你比我早点发现吧。”

楚枭调笑出声：“况且，我选的人，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

屋子里的窗户口，是半敞开着的，两栋房子离得很近，难怪隔壁栋的孩子能够听到这间屋子制造出的声音。

顾十四倪了一眼隔壁栋的屋子中举止古怪的黑影，轻道：“先关灯。”

楚枭照做，暗灭屋子里的灯，顺着顾十四眼睛所望的望向看过去。

对面那栋房子的光源在此时显得刺眼了些，那间屋子里没有开窗，有窗帘围着窗户，虽然看不到里面到底是什么，但是他们却清清楚楚的看到，那个黑影在跳舞，围圈，半蹲，她像是属于雷雨夜，随着雷声雨声，做出卡顿的点。

为雷雨而生。

楚枭朝着地面打量手电，以防灯光照到对面。

抬头的瞬间，那个房间突然又出现了一道黑影，紧接着又是一道黑影。

一个屋子里面，此时有三个人聚在窗口？

楚枭和顾十四相视一眼，如果他们没有记错的话，这家人，少了一个母亲，有的也只有父女两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