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修复你的客户端 第7章 第 7 章

除了遇见丐帮的时候，我没见过游戏角色会因受伤而流血的。尤其是在玩家面对小怪的时候，至多被小怪殴打致死时“啊”一声，但是绝对不会见血。

虽然小怪的攻击少，但是架不住浪潮一般的小怪汹涌而来，工作室身边瞬间就聚集了上百个红名NPC。

他的血量在被小怪攻击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着，且并未见到有气血回转。

然而尸人只攻击工作室一个人，我是安全的。

即使是游戏界面，这个场景也未免荒诞怪异，尸人似乎活了一般的撕扯着工作室，然而工作室不为所动。我看见他沾满血污残缺不全的角色对我伸出了一只手，对我做了个口型：

跑。

我跑了，工作室被更多的尸人淹没。

我不知道他是活着还是死了。

操纵着角色的双手不自觉地颤抖着，我上了专门挂帮会频道的YY号，天策和纯阳都在线。帮会里只剩下我们三个了，如果工作室说的是对的，那么现在只有我和纯阳还算得上是人了。那么究竟是谁想让我们死，他是在什么地方观察我们的呢？我仔细想了想，当初开了95新等级的时候，我所能联系的上的人大概有以下几个：

藏剑，纯阳，奶花，天策，花萝，工作室。

其他人基本没有与我有过交流。

我想了想，进行了一个推断。那个人可能是在帮会里，装作没有和我们被拉进游戏的对立面。或者，那个人装作被怪物带走了。

我打开YY对话窗口敲了纯阳，把这段猜想写了下来。

说起来之前我并没有理解花萝话里的深层含义，等我按了发送键的时候，我的密聊频道响了：

[花萝]悄悄地说：我都说了你们帮里有鬼！

什么意思？

我把这句话密聊给花萝。

——你们帮的纯阳有问题。

——他营造了天策还活着的假象。

——他想让你死。

花萝如是回复道。

看到这里，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如果工作室说的是对的，那么下一个死的人应该就是我了，而且纯阳不可能什么动作都没有。但是，如果纯阳真的想杀我，那么之前的假纯阳假奶花云云都是什么东西？障眼法吗？假奶花又为什么会挂在我们的帮会YY。

疑问越来越多，我甚至不知道从何处下手提问。

花萝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然后继续密聊我。与此同时，我也看到自己的YY在闪动，是纯阳回复我了。

——你的想法很对，来YY接着讨论。相信我，我不会害你。

看了一眼纯阳的回答，我切回游戏看花萝怎么说。

你所说的假奶花，在我们这里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但毕竟两个世界之间有着难以逾越的屏障，她想对你传达的事情，并不一定能准确的传达到。就像阴阳两端的东西无法交流，还要凭靠媒介来沟通。而你说的假纯阳，对于我们来说，已经从活人变成了死人，因为你认识的纯阳去台了他的存在。你可以理解为，你们那边的人，在这里都是有对立面的，虽然外貌和名称或许有些变化，但是本质上都是你们在这里的替身。

花萝分了几段把上面的话打出来，这些东西的信息量非常大，让我不得不停下来思考。并且，她的话语里很明确的向我传达了一点，纯阳是不可信的。

她话语中怎么引导我，和我怎么看，是两回事。

我习惯性的思考了她说这些话目的，有几种可能呢？

说白了一种可能她是想帮我，另外一种可能她想害我，还有一个就是她闲得慌。

我觉得第三种可能性最不靠谱，首先排除。

那么第二种，她想害我，其中复杂的关系我暂时不必深究，但想必她是会获得一些利益的。她要是害我，刚才那些话就是为了让我和纯阳心生间隙，说不定她也对纯阳说了同样的一番话让我们产生隔阂，坐收渔翁得利。我和纯阳是一个帮会的人，就算老话说“进帮亲兄弟，退帮NMB”，但是现在我们是一个世界的人，某种程度上也是一条线上的蚂蚱。简而言之遇见第二种情况就要抱紧纯阳大腿。

再看第一种，若她真的是想帮我呢？直接对我摊牌，不但能取得我的信任，而且不合理的事情在不同世界的背景下似乎也变得合理了起来。在混乱之中有的时候没必要追究细枝末节，想太多不仅头疼而且混淆视听。

我又思考了一下花萝和工作室，他们一个是买东西的老客户一个是潜入我们帮的吃瓜群众。凭他们俩的古怪行径我并不能断定他们俩想干嘛，也不能断定对面是人是鬼。

想来想去我也没想出个门道来，然后我决定还是信我自己好了。

我想起来一件事，有必要向花萝求证，如果她想得到我的信任，那我想她会如实的回答我。我打字问她：工作室一开始是不是想杀我？

花萝这边没有秒回，而是沉默了几十秒。然后打字回我说“是”。而这边的我已经轻车熟路上了帮会YY。看到那句话，我笑了笑。看来我现在是有必要活着，要不然工作室的态度不能从杀我转变为救我。

重新上了帮会YY，算上我一共有四个YY号。我笑了笑，觉得假奶花的YY号没有之前那么可怕了。毕竟你知道对方是什么的时候，也就没有那么可怕。但是恐惧感仍然没有消失，因为我不知道自己真正的敌人是谁。

“纯阳，你觉得我们现在……能做什么？”话语里犹豫又带着失落，说着我叹了口气。

我在试探他。

“什么都不做。”纯阳说话干脆。

“为什么？”说实在的我有点好奇，我像以他的理解和推断能力一定察觉到了什么东西。我知道，在这种情况下绝对不能内乱，本来帮会里只剩下三个人……

可是我已经动摇了。

我觉得纯阳想害我。

仔细想了一下，我思考的时候都是下意识地把花萝归类为“可相信”，而且花萝确实在引导我去做她想让我做的事情。

我已经静不下来了。

“是不是有人对你说了什么，你要相信我，我不会害你。”纯阳放缓了语速，对我说。

“怎么了？”天策插嘴说道，听起来他什么都不知道。

难道他没有发觉我们经历的事情完全不正常吗？我发现了异常，纯阳发现了异常，天策却仿佛置身事外。

我深吸了一口气，“开95了对吧？”

“嗯，怎么了？”天策说。

“你在游戏里见到长歌门了吗？”我说。

“长……你说长歌门？”天策说。

“你见到长歌门了吗？”我说。

“没……”天策的语气带着些犹豫，“嘶……有点头疼……但……”

“够了！”纯阳打断了他，似乎有点生气。

紧接着纯阳说了一句我没有想到的话：

“今天是第六天。”

我记得以前有人也跟我说过类似的话，但肯定不是纯阳。他知道的一定比我多得多，我觉得嗓子有点干，伸手去摸桌子旁边的水杯。

没想到却摸到了一双骨节分明的手。